第2章
并没有。.
那小男生还站在外头,甚至缩着身体发颤,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一股令人烦躁的同情心油然而生,她恼怒地呻吟了声,心不甘情不愿地再度开了大门,道:“喂,小鬼,你到底是住哪里?大人找不到你不会担心吗?”
小男孩回头看了她一眼,指着她身后,说:“我就住这里呀,你为什么不让我回家?你是不是坏女人,要来抢我的爸爸?”
现在的孝思想都这么黑暗吗?
“小弟弟,你记不记得你家的地址或是家里的电话?”虽然机率不高,可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小男孩侧头想了想,“我就是住这里啊!”
她快吐血了。“唉,算了,等我头发吹干之后,我带你去里长伯那里。”
“什么是里长?”
“那个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去了里长伯那里,里长伯就会带你去警察局,然后你妈妈就会去警察局接你……”
“我没有妈妈。”小男孩打断了她的话。
“呃……”是单亲家庭吗?“那总有爸爸吧?”
“爸爸一直都在警察局。”
嗄?一直都在警察局是什么意思?是、是被抓去关吗?
“所以你是跟阿公阿嬷住吗?还是住在亲戚家里?”
孝歪着头,想了半天才道:“我很久没有看过阿嬷了。”
天,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不过仔细想想,这跟她又有何干?她叹了口气,懒得深究,毕竟没人想把麻烦揽到自己身上,卷入诈骗案就已经够她受了。
总之,她先让这孩子进门,丢了条干净的毛巾给他。.
“喏,先把头发擦干吧,我去找看看有没有小尺寸的衣服让你穿,你乖乖坐着别乱跑。”
第1章(2)
小男孩一愣一愣地走到沙发前,环视了下四周,道:“阿姨你家怎么这么乱啊,你都没扫地吗?”
“居然还嫌乱……”她强压遭想掐死孝的冲动,“对,这是我家,你终于知道这是我家了吼?所以就算乱到像被炸过也不关你的事。”
可恶,她干么对一个孝认真?
“这杯子脏了,你没洗。”孝指着桌面上她用来泡茶的瓷杯。
“我晚点再洗不行吗?”
“垃圾桶好满,你都没倒垃圾吗?”
“因为我很忙。”
“桌子好乱哦,我这样要怎么写作业?”
“你不必在我家写作业!”
“欸,我爸说书看完了要放回去书架,你怎么都丢地上?”
“哇塞,你居然比我妈还罗唆”夏光桦快炸毛了。
不行,她要冷静。对方只不过是个孝子,怎么可以被孝气死?套一句乡民说的——认真就输了。
“小弟弟,你要不要吃饼干呀?”对,没错,拿食物可以塞孝的嘴。
“好。”
“你要吃什么?洋芋片?巧克力夹心饼?”这些可是她赶稿时的战备存粮,愿意拿出来与陌生人分享,够好心了吧。
“我要吃哈根达斯。”
她可以感觉到自己内心有团蠢蠢欲动的火花,“不好意思,姊姊我很穷,吃不起那种东西。.”
“那你有什么?”
“我有杜老爷。”
“杜老爷有哈根达斯那么好吃吗?”
青筋暴突,她真怕自己会失控掐死他,“臭小鬼,有得吃就不错了,哪来那么多意见!”
孙时郁是在下午四点半的时候,接到了保母的电话。
“孝不见了”这无疑是为人父母最怕听见的。
“是……对不起、对不起,小翔应该是趁我在厨房准备点心的时候,偷偷开门跑出去的,真的很对不起。”
“那我家呢?你去确认过了吗?搞不好他只是自己跑回家,他身上有家里的钥匙——”
“不,他没回家,我确认过了。”
“那会不会是跑回幼儿园?打电话问过幼儿园了吗?”
“嗯……我也去过幼儿园一趟了,小翔不在那里。”
不在家也不在学校,那么,他逃离了保母家究竟是想去哪?孙时郁不自觉地望向窗外,外头大雨如注。
“我现在回去。”
不多加迟疑,他收了线,向同事报备了声,立即驾车前往。
一路上,自责与歉疚几乎淹没了他。
打从他与前妻离婚之后,那孩子始终闷闷不乐,偶尔封闭、偶尔叛逆。他认为小翔是想念母亲,毕竟打从出生开始就一直是由前妻带在身边,不料,前妻签了离婚协议书之后就再也不曾来探视过孩子。
三年来,一次都没有过。
小翔开始觉得是自己的错,认为他一定是哪里做得不够好,才会让妈妈狠心将他抛下。
经过了一番挣扎,孙时郁决定搬离定居多年的台中,申请了调职,搬到台北来展开新生活。
他想,或许换个环境,小翔会渐渐把这样的情绪淡忘,没想到他想得太美好,才刚搬来三个月就发生了这种事。万一,儿子若真的出了什么状况,他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紊乱的思绪,让他脚下的油门愈踩愈紧,几乎是一路飙回了社区,第一件事就是先回家察看。
“小翔?”
客厅空荡荡的,儿子的外套不在沙发上,书包也不在;他没放弃,冲上二楼,直往儿子的卧房。
“小翔?你在家吗?小翔?”
三楼的独栋透天是个不算小的空间,他里里外外都找遍了,就是不见孩子的踪影。
于是他当机立断,先是通报了附近的派出所、也告知了里长,然后带着儿子的照片,开始挨家挨户地敲门询问。
他想,一个才六岁大的孩子,若是独自走在路上,肯定会有人留下印象才是,除非他是被有心人给诱拐……这想法令他头皮发麻。
“打扰一下,请问你见过这个孩子吗?”他探访了第一户,来应门的是一个看来像是家庭主妇的女性。
对方摇摇头。
第二户人家,无人应门。
第三户的拽表示,没见过这孩子;第四户人家是个中年独居男子,他盯着照片看了半天,最后仍是摇头。
就这样,他挨家挨户拜访,问到了第九栋,应门的是位老婆婆。
“拍谢借问一下,”他以闽南语来询问,递上了儿子的照片,“请问你见过这个孝子吗?他应该穿着幼儿园的衣服,背着书包……”
话未说完,老婆婆眯着眼睛看清楚了照片上的男孩,惊呼了声,“哦,有啦有啦,他刚才在前面走来走去、全身湿答答,我还问他要不要雨伞。”
“真的?”孙时郁露出笑容,暂时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应该只是迷了路,不是遭人恶意拐骗。“那他往哪边走了?”
老婆婆指了个方向,道:“那间,应该是那间没错。我看到他站在那间外面站了很久,差不多快半小时。”
顺着老婆婆的指尖望去,那是门牌号码十八号的拽。
十八号?他不解,儿子怎么会站在十八号拽的家门口?他们父子俩住的是六号,中间相隔了五栋,六岁的孩子应该不至于认错门才是……他先向老婆婆道了声谢谢,转身走向十八号。
他按下门铃,心浮气躁地在门口等候。
约莫半分钟后,有人来应门了,是个年轻的女人。
她个子不高,瘦瘦小小的,一头长发以鲨鱼夹盘在脑后,身上穿着深蓝色的棉、一件灰色的运动长裤;棉上依瞎沾有像是墨水般的黑污渍,运动裤的裤管甚至还破了洞……
慢着,他好像看得太仔细了点。
“咳,”他回过神来,递上了孩子的照片,“请问你看过这个孝吗?”
女人看了眼照片。“哦,有啊,在那里。”她一副理所当然似地,转身指了自家的沙发,“他就在那儿,睡着了。”
一听,孙时郁不可置信。“我儿子为什么会睡在这里?”
“你儿子?”女人听了,露出了一副谢天谢地的表情,“天哪,太好了,你快把他带走吧,我快被他逼疯了。他先是莫名其妙拿着钥匙猛戳我家的门,还硬说这里是他家,你能不能好好教他认一下自己家的大门啊?不然哪天他又跑到我家来,我可是会……”
女人吱吱喳喳抱怨了一堆,孙时郁却被对方的态度给惹得有些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