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砰,门板当着他的面甩上。.
更可疑了。若真是男友的话,那么他俩之间的对谈未免也太天马行空了,跟真实情况完全不合。
可他也不敢贸然惊动对方,至少暂时不敢。
稍晚,他将小翔带到同事家里,请对方的妻子帮忙照顾几个小时,再踅回夏光桦的住处。
他透过窗帘内的剪影,再三确认屋内没人走动之后,才以她给予的那把备份钥匙自行开了门进屋。
他蹑手蹑脚地通过玄关,探头看了眼客厅,顿时倒抽了口气——夏光桦被人反手綑绑在椅子上,嘴巴被胶带贴住,神态虚弱,身上有明显的外伤。
该说是感到意外吗?不,这种场面他看多了,实在不该感到错愕,此时他的感受比较接近激动、不舍、震怒、忿恨……
无论那个男人的目的是什么,至少对方已经成功惹毛了他。
他强压下冲上去替她松绑的冲动,拨开身上的夹克,拔出腰间的手枪、上膛,进入了警戒动作。
他放轻步伐,踏入了客厅。
夏光桦似乎是察觉了动静,抬起头来,两人视线对上,她一见是他,豆大的眼泪立刻夺眶而出。
那两行泪,几乎击垮了孙时郁的理智。
他对她做了个“唬”的手势,以眼神向她投出疑问,她懂了他的意思,目光瞟了下通往二楼的阶梯。
他点点头,屏气悄声上楼。
在二楼的阶梯口处便可听见男人的自言自语,对方似乎在抱怨着什么,也像是在咒骂着什么。
循着声音的来处走,他在夏光桦的房间里看见了男人的身影。
男人背对着房门,正在她房里翻箱倒柜,“不行,这件太可爱了。”扯烂,换下一件。.
“啐,裙子这么短是想勾引谁?”扯烂,再抓了一件。“风尘味这么重的衣服你也穿?到底在想什么……”男人随手拿来剪刀,把丝质露背上衣给剪得稀巴烂。
显然这男人对夏光桦的衣服有很大的意见。
孙时郁走上前,缓缓靠近,举枪瞄准,出声表明了身分,“警察,把剪刀放下。”
男人身体顿时僵凝,动作静止。
“我说,”他重申了一遍,“把剪刀放下。”
男人考虑了几秒,这才慢慢把手中利器放下,然后缓缓转过身来,举起双手,惊见是眼熟的面孔,眼底露出一丝微讶。
“……你是警察?”
孙时郁冷笑了声,“下次冒充别人的男友之前,记得先打听一下她身边的人这什么来头。”
男人恍然大悟。“是你,原来就是你!你这个无耻的男人,居然毫不在乎的把——”
他没让男人把话说完,上前使劲一拳将对方殴倒在地,再上前压制,将对方反手上铐,“我无耻?回局里之后,我倒想听你说我怎么个无耻法。”
他拿出手机联络了勤务中心,呼叫最近的支援?,随后将男人綑绑在椅子上,如同他对待夏光桦那般。
最后他心急地跑下楼,替她松绑,温柔地撕下她嘴上的胶带。
她立刻“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张臂紧紧抱住他,像是怒海浩劫当中抓到了仅有的一块浮木。
“没事了,没事。”他回拥着崩溃哭泣的女人,轻抚着她的背、她的发,软声在她耳边低语,“对不起,我应该要早点来的,对不起。”
他好自责,为何他迟了这么久才察觉?他应该要察觉的,却让她白白受了这么多折磨。
捧起她的脸,见她脸上有大大小小的瘀伤,额头上甚至还有带血的伤口,登时心疼得无法言喻。.
他以指腹轻轻抹去她的泪珠,忍不住俯首吻着她面颊上的泪痕。
“别哭了,我在这,已经没事了,你别哭……”嚐到咸泪的滋味,就像是有人拿着刀在他心头上割,让他一度不能呼吸。
他再度拥她入怀,紧紧搂着。
“对不起……”千言万语,最终还是只能化为这一句,“对不起,我应该要早点来的,对不起。”
第9章(1)
经过了两个小时的侦讯,男子终于坦承犯案,他叫许向凯,是藉由粉丝页上的一些生活照、打卡地点等等讯息,交互比对出夏光桦的住处。
他也说,他是在一场书展上与她相识的。
“我们两个人对彼此一见锺情。从她对我的微笑里,我很确定她对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那是因为你是她的读者。”孙时郁冷笑了声,不以为然。
“在她的粉丝页上,她总是第一个回覆我。”
“那是因为你太闲,老是第一个留言。”
“她说过她爱我。”
“哪个歌星不会对歌迷说‘我爱你们’的?”
“你就是不懂,对不对?你根本没听见我说的话。我再说一次,我和她之间的感情不是那么肤浅的互动,我和她是——”
“留着对检察官说吧。”孙时郁没有耐性听他唱独角戏,起身离开了侦讯室。随后,他同小刘前往医院,名为制作被害人的笔录,实际上他是急着去探望夏光桦的伤势。
抵达了急诊室,他俩从医师那儿得到初步的了解。
“她有轻微的脑震荡,身上共有十二处的瘀伤、擦伤,大多集中在头部;另外,在颈肩的地方有一处咬痕。”
闻言,孙时郁的脑袋有那么几秒钟是空白的。
小刘问道:“有任何被性侵的迹象吗?”
“她说没有。”
“你确定?”小刘瞥了医师一眼,“有些被害人会隐瞒。”
医师耸耸肩,既无奈也为难,“我怎么能百分百确定?她如果坚称没有,我也不能强迫她做这方面的检查。”
“好,我知道了。”小刘握了握医师的手,道了声谢,“我们会再找她了解一医师给了一记礼貌性的微笑,转身去忙了。
小刘则回过头来,“oK,那我们就——”
“给我十分钟。”孙时郁提出了要求。
“啊?”
“先让我私下跟她聊。”
小刘露出了不解的眼神,“怎么了吗?”
他静了静,才道:“她不是一般的受害人,她是我儿子的保母。”
小刘愣了下。“是你之前提过的那一个?”
“嗯。”
“……你找了一个漫画家当保母?”
“那不是重点。”
“说的也是。”小刘低下头,揉了揉鼻尖,“所以呢?你要单独进去做笔录吗?还是——”
“没有,”他摇摇头,轻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有点尴尬,“就只是先进去关心一下,以私人的名义。”
小刘打量着他,那是当男人担心女人时会有的模样。
瞬间,他明白了,也非常识相的摆了个“请便”的手势,“我去楼下抽个菸,十分钟后回来。”
“谢了。”
“呿,小事。”小刘摆摆手,转身潇洒走了。
“小翔呢?”
一见到他,那女人居然开口就是问他儿子。
“我想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他苦笑。难道他的想法、他的心情,在她的眼里丝毫不占分量?“你呢?状况还好吗?”
“你是指哪一方面?”
“任何你所想得到的。”
“我想应该还算可以吧?”她耸耸肩,傻笑道:“至少不必担心自己会被分屍塞进后车厢里。”
“哦?已经可以开玩笑了嘛。”
他走到病床边,随手拉了张椅子过来,坐下,然后沉默了好久,半晌挤不出一句话。
坦白说,他很困惑,他不知道自己在这种时候应该要扮演哪个角色,是敬业的警察?慈悯的雇主?还是一个心疼她受苦的男人?
“怎么了吗?”夏光桦察觉了他的反常。
是担心还是自责?他对她说了不下十次的对不起,可是天知道她根本没有怪罪他,感激都来不及了。
她堆起笑容,故作一派轻松的样子,“唉唷,干么那种脸,我不是好好坐在这里吗?我看过这类型的电影,比起被人揍个半死不活丢在山区,你不觉得我的运气已经很好了吗?至少我还——”
“这不是电影。”孙时郁打断了她的话,表情严肃凝重。
她再怎么白目也知道这气氛不适合打哈哈,于是收敛了笑意,闭上嘴。
“你认识那个男的吗?”
“我认得他的脸,但严格来说应该不算认识……”她侧着头,想了想,继续道:“他是我粉丝页上的一个读者,跟我的互动还算满频繁的,只是他对我的回应好像有一点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