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旁的巩首辅随即向前一步,道:“皇上,裘氏说已故赖老太太,此话竟是她的眼真能观阴阳不成?”
“大人,民女确实能观阴阳。.”
“你能如何证实?”
“无法证实。”
“那就是信口雌黄!”
裘化真无奈地笑了笑。说真的,她连这位大人是谁都不知道,何必这么针对她呢?叹了口气,她回头朝华重盛福了福身。“民女无法证实,乃是因为在真命天子面前,任何孤魂野鬼都须回避。”喏,她把皇上端出来了,真有不满,冲着皇上吧。
花世泽闻言,嘴角忍遏不住地扬起。
裘化真睛他一眼,继续扮无辜。
巩首辅张口结舌,没想到她一介女流竟是如此油嘴滑舌。
裘化真瞧他一时想不出话,便又继续道:“还有,方爷一案,有悦来客栈掌柜可以作证,是我救了方爷,而温二你循线找来时,埋下杀机,毒杀了方爷嫁祸于我,此案由曹县令经审,也查过药材行,从温家搜出砒霜,明明是罪证确凿,为何温二爷未被收押牢中待刑?”
“这、这是冤案!”温二爷涨红脸喊道。
“好,若是冤案,便将曹县令找来,咱们当面对质!”
“皇上,温二上京为裘氏而来,裘氏在重阳城时确实是以神棍之名招摇过市,如今威镇侯引神棍入宫,空有巧舌而无医术,致德妇徘徊于生死之间,这事得慎查才成呀,皇上!”巩首辅随即向则一步,双膝跪下。
裘化真不禁轻啧两声,老人家这么一跪,恐怕好几天都走不好路呢。.
“威镇侯,当初你说裘姑娘是神医,如今这是——”
“皇上,裘姑娘如何救治命危的长公主,皇上是比微臣还要清楚。”花世泽淡声说着。
“皇上,倘若裘氏真有医术,可否告知师出何门?”巩首辅不死心地再道。
这一问,倒教裘化真面有难色了。皇朝律令里,医者学医必拜师门,开设医馆必得告知师承何处。民间偶尔可以随意行事,横竖府衙也不会无故找麻烦,但在皇上面前,可是说不得一句假话。
而她……总不能说她是师承院使大人吧。
忖着,不禁偷觑花世泽一眼,就见他神色自若,彷佛没将这问题当一回事……这是怎样,真这般自信来着?
“皇上,她无法回答便是师出无门,既是师出无门,岂能行医。”巩首辅说着,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意。“裘氏不过是个招摇神棍,如今威镇侯也牵扯在内,求皇上切勿放纵,以儆效尤。”
“巩首辅此言差矣。”
裘化真瞠圆了眼,没料到爹竟开口替自己说话,甚至徐步来到了前面,朝皇上作揖。
“皇上,裘姑娘乃是梅林县人氏,是下官的外室所出,师出柳派,外室已殁,所以威镇侯此回前往梅林县时,才托威镇侯替下官将小女带回认祖归宗。”
此话一出,一阵哗然,就连裘化真都不敢相信父亲竟会编出这种谎,这……一道灵光闪过,她蓦地看向花世泽,瞧自己笑得温柔,总算明白他那抹愉快的笑意是算计她得逞……她还以为他心性癫狂了。
真是的,也不先跟她说,要害她胡思乱想。.
只是,她作梦也想不到他竟会帮她重回柳家,他是怎么知道她希冀自己还能再喊一声爹?
“原来如此。”华重盛啼笑皆非。“威镇侯,既有此事,当初为何未将裘姑娘交给柳院使?”
“那时适巧长公主有恙,所以将好留下……皇上,这事说来也巧,臣一离京,长公主便病危,皇上一过府探视,宫中便出了事,而后裘姑娘也遭人暗算落湖,差点沉尸湖底……”花世泽状似漫不经心地说着,黑眸却淡淡扫过褚都督。
一直站在首位没开口的褚都督,目光微微闪避,只因上个月遭花世泽斩手退回的美鬟便是他所赠与。
“威镇侯,如今已证明了裘姑娘的清白,至于当日陷害裘姑娘落湖事绝不能轻放,还有那位重阳人氏……好好审个水落石出。”华重盛的目光朝温二望去,温二登时吓得面无血色。
“皇上,裘姑娘一案牵扯到早前褚都督送给微臣的美鬟,臣定会查个详实。”不等褚都督开口,花世泽话锋一转,直朝巩首辅而去。“还有,巩首辅爱民如子,可惜却未查清前因后果,误听小人之言,而这事又牵扯到重阳城曹县令、谢知府,微臣必定会秉公处理,彻查到底,绝不枉纵。来人,将重阳人氏温二押进刑部大牢,由本侯亲审!”
“遵命!”
禁卫随即将已经吓得双腿无力的温二给架走,凉亭登时鸦雀无声,只有阵阵煦风拂过林叶的声响。
这时后头有宫人来禀,“启禀皇上,德妃娘娘已醒。”
“是吗?”
“但德妃娘娘想喝水,奴婢们不敢擅作主张……”
“皇上,我先行一步。”裘化真朝他施礼后,回头朝柳至衍腼腆地笑了笑,便快步朝寝殿方向走去,经过花世泽身边时,还偷偷拧了下他的手才快步离去。
花世泽看着她的背影,温煦笑意柔和了向来偏冷的黑眸,然当他收回目光时,笑意依旧,只是多了几分看丑恶虫子的无情噬血。
第十四章真相逐渐大白(2)
历经七日,终于将德妃的病情彻底稳住,裘化真也在皇上的许可之下,前往柳家认祖归宗。
“侯爷,你那些事查得如何了?”一上马车,她急问道。
花世泽淡淡睨她一眼。“咱们几日没见,你想问的只有这些?”
裘化真立刻露出狗腿到极点的谄媚笑意。“想你了,侯爷。”小手还不住地轻扭他的袖口。
花世泽闻言,笑意染上他清冷的眸,如涟漪般地扩散到唇角,然后俯近吻上她同样噙笑的她吓了一跳,满脸通红地退开。“你……”还来不及抗议就被他一把搂进怀里。
“很快的,这些事都会结束,届时我会明媒正娶,迎你为妻。”巩家与褚家,当年助皇上登基的两大功臣,如今一个待审一个被迫荣退,至于谢知府和曹县令正在来京的路上,他可以预见这两人的证词足以让朝堂风云色变。
裘化真小脸枕在他的肩上,羞涩地笑着。“所以你才说服了我爹,让我得以重返柳家,以柳家人的身分嫁进侯府?”
“那也得要你讨柳院使欢喜,柳院使说了,你和柳九颇相似。”
“真的?”
“我呢,只是要你能够顺理成章地喊他一声爹,而他也愿意,如此而已。”
“侯爷,谢谢你,真的。”
“说什么谢,咱们之间还需要说谢么?”
裘化真嘿嘿笑着,真心觉得,她要的其实不多,她不需要荣华富贵,只想要一个愿与她一生一世并肩而行的男人。
而她,极其幸运地找到了。
到了柳府,重新踏进熟悉又陌生的宅院,她有些近乡情怯。
由熟悉的老仆引进主屋大厅,就见柳至衍看似已等候多时,当然,一旁还端坐着以往总教她戒备提防的柳家主母高氏。
“化真,过来敬茶吧。”柳至衍含笑道。
裘化真接过婢女递来的茶盘,随即走到两人面前,双膝跪下敬茶。
高氏冷眼看着她,心里极度不满,见威镇侯也在场,心里再不满也不能彰显于外,只能悻悻然地喝了茶,道:“今日喝你一杯茶,是允你进柳家的门,但是老爷,这孩子年纪说是十七,依月分算来竟是和艾儿同年同月,这排序该如何安排?”
“行九,就当是逝去的柳九。”站在身后的花世泽淡淡启口。
高氏张口欲言,身旁的柳至衍倒是一口允了。“就这么着吧,顶了艾儿的排序,往后你就是柳家小九。”
“是,爹爹。”裘化真垂着脸,激动的泪水噙在眸底。
“起来吧。”
裘化真点头起身,笑盈盈地看着柳至衍。一旁的高氏看这对父女噙笑对望,想起她那可怜被休的女儿,怒意几乎冲至高点。
“老爷,就安排艾儿原本的院落给她吧。”她说着,心里已有了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