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见他观花不语,杜紫芯静候在一旁,须臾后,君连笙提步离开,她凝视着他离去的身影,曾想叫住他,可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再次相见,不知为何,她总有种以前定是见过他的熟稔感觉,可她怎么都想不起来,究竟在何时何地见过他?
先前她曾试探的拿这事来问赵嬷嬷,打探原身在成亲前是不是曾见过君连笙。
赵嬷嬷却说:“王妃不记得了吗,在您嫁进王府前,从来不曾见过王爷啊。”
那么她对他的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究竟是从何而来?
她如今记忆最深刻的是,当年被父亲接来京城后所发生的事,兴许是因为当时的遭遇太惨烈,让她至死都忘不了那些悲痛的过往。
对了,她隐约记得在她离开无心庵前,曾救过一个人,那时她情窦初开、芳心暗许,不过,那个人的长相她已想不起来,就连庵里的静若师太和打小看着她长大的那些师姑们的面容,她也记不起来了。
为了让君连笙对她留下更深的印象,她每日都会在他下朝回府时,出现在牡丹园赏花,但她并不缠着他说话,只是赏花。
除了第一次,他曾驻足片刻,此后便没再多停留过,对她的出现视若无睹。
杜紫芯虽急着想亲近他,但也知这事急不得,只能慢慢筹谋。
除此之外,她问了赵嬷嬷一些京城里的事,为避免赵嬷嬷生疑,她特地想好了合适的理由——“既然我已成为康福郡王府的王妃,就不能再像昔日那般只顾着自个儿的私事,对外头的事不理不睬。.”
前生,她被接来京城的那一年,鲜少能接触外界的事,因此对京城的事所知不多,这一世为了报仇,她得摸清楚状况。
先前自家主子一颗心都系在简世杰身上,只顾着儿女情长,后来两人被拆散,她为情所苦,对外界的事一概不闻不问,刚嫁进郡王府那会儿,又因受王爷冷待,更是将自己关在院落里,两耳不闻窗外事,如今肯了解这些,赵嬷嬷自是乐得把知道的事情全告诉她。
听完后,杜紫芯不着痕迹的再问了邵家的事。
赵嬷嬷答道:“这邵家如今是朝中的新贵,自打邵中德的女儿选上秀女,入了宫后,就得了圣宠,一步步晋升。在两年前为皇上诞下六皇子后,已被皇上封为莲妃,邵家也跟着鸡犬升天。邵中德从一个太常寺的七品官,升为四品的翰林院侍读学士,邵夫人也妻凭夫贵,被皇上封了个四品恭人的诰命。”
在得知那毒死了她娘的女人竟成了诰命夫人;而那不顾父女之情,将她献给那嗜虐成性,性情残暴的穆亲王世子的父亲,也成了四品的官员;那自打她与娘被接进邵家后,就常欺凌她们母女的邵望莲,更成为皇帝的宠妃,杜紫芯拚命绞紧手中的丝帕,才能抑住满怀的怨嗔。
她隐忍住满腔的怨恨,再问:“那穆亲王家又是什么情形?”
“穆亲王自打三年前染了搀,病情一日比一日严重,如今听说已卧床不起。而穆王妃为替穆亲王祈福,长住莲华寺里鲜少回王府。”说到这儿,赵嬷嬷语气一转,说道:“不过奴婢听说呀,这穆王妃是因为与穆亲王感情不睦,两人早已离了心。.她儿子如今是世子,只等穆亲王两腿一伸,就能承袭爵位,所以穆王妃压根就不管穆亲王的死活,借口避到莲华寺里图个清净,还能博个好名声。”京里豪门大户的阴私事常透过府里那些嘴巴不严的管事、下人的嘴里流传出来。
赵嬷嬷有几个手帕交也在那些高门大户里当差,所以耳闻了不少事。
“所以一旦穆亲王死了,那世子就能袭爵成为穆亲王?”杜紫芯垂眸,遮掩住眸里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恨意。
除了她,君连泗还虐死了不少姑娘,他身上背负了那么多的血债,不仅无人能惩治他,竟然还能锦衣华服,坐拥富贵荣华!
“亲王死后,爵位按朝廷规制得降等,所以穆亲王世子若不出意外,应会被封为郡王,就像咱们王爷一样,康亲王过世后,爵位降了一等,王爷被皇上封为康福郡王。”赵嬷嬷解释道。
杜紫芯以前在无心庵里长大,鲜少接触外头的事,进了京后,先是被拘在邵家不得外出,后来又被献给穆亲王世子,被囚困在一处阴暗窄仄的屋里,因此并不知这些事。
赵嬷嬷也没起疑,只以为她这是忘了。
听完赵嬷嬷的话后,杜紫芯暗自琢磨,这君连泗身为皇亲,要对付他较难下手,只能先从邵家着手。
可邵望莲如今贵为皇妃,邵家一家身分也跟着抬高不少……杜紫芯沉吟的寻思着有什么方法可以令他们满门获罪,就连贵为皇妃的邵望莲也逃不掉。
第3章(1)
来到花园里,杜紫芯目光掠过眼前这片颜色妍丽的牡丹花,苦思着对付邵家的办法。
这两天她日夜思索,依然想不出该从何处下手报复邵家。
当初娘带着她离开无心庵时,她才从娘那里得知自己的身世。
娘和爹是同乡,娘是洪木镇一位私塾夫子的女儿,在十七岁时嫁与同乡的一名秀才,也就是她爹邵中德。
翌年,娘生下她,同年她爹考上了举人后,被城中一位庄姓大户人家的女儿看上,想招他为夫婿。
她爹不但没有拒绝,为了攀上对方,一度想休妻,但因她娘嫁给爹后,孝敬公婆,操持家务,毫无过失,她爹找不出理由休妻,最后是以平妻之礼迎娶庄氏进门。
庄氏进门后,处处争宠,刁难她们母女,她爹却放任之,既不阻止也不理会,后来才两岁的她被庄氏蛮横的从椅子上推落,摔伤了腿,她娘忍无可忍,这才带着她回了娘家。
她娘心中对她爹还存了一分情,盼着她爹能来接她们母女回去,岂知等了数月,她爹都没来。
外祖父已过世,家中只靠着接替外祖父在私塾授课的舅舅撑着一家子,外祖母虽护着她娘,但家中的日子并不宽裕,因此舅母不时对她娘冷言冷语。
她娘不愿拖累娘家,曾考虑要带她回去邵家,但在得知庄氏替丈夫生下一个儿子后,明白那个家已容不下她们母女。后来得知邻居有个刚死了丈夫的寡妇,准备去投靠她在外乡的兄长,她娘瞒着娘家人,带着她跟着那寡妇离开家乡,想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独自扶养女儿长大。
然而她娘半途病倒,正好遇上在昭明城里讲佛法的静若师太,静若师太得知她们母女的遭遇,便收留她们在无心庵里住下。
直到她已到了婚配的年纪,娘这才写信回乡。
那信辗转被送到已在京为官的她爹手上,她爹才派了个老仆来接她们母女。
哪里想得到,这一趟去京城的路,竟是一条死路。
来到京城的邵家,爹和庄氏压根不认她娘这个元配妻子,对外宣称她只是个小妾。
刚到京城的前几个月,庄氏处处苛待她们母女,不准她们外出,拿她们当下人一样使唤,庄氏的一儿一女也处处作贱欺压她们。
她娘最后撑不住病了,曾抱着她后悔道:“娘当初带你来找你爹,是希望日后你出嫁时能风风光光,没想到你爹竟薄情至此!娘这身子是不行了,你若有机会,就逃回无心庵吧,别再留在这儿,给他们作贱。”
“不,娘,要回去咱们一块回去。”
她去央求庄氏替娘找大夫来医治,但庄氏不肯。
她跟在静若师太身边这些年,多少懂些医术,因此写了张药方,私下托了邵府里头的一个厨娘为娘抓几帖药回来,熬给娘喝。
喝了几日,娘身子稍见起色,却在饮下最后一帖药后,面色发黑,呕血不止而死,分明是中了剧毒。
可庄氏他们竟说是她胡乱抓药才会吃死了娘。
前几帖都没事,岂会在最后一帖出事?定是那最后一帖药里被人投了毒药,毒死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