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唔……”突然,季慕书发出细细呢喃,清丽的两道秀眉微微皱起,像是有点不适。.
“季怜儿?”
听见有人说话,即使那人叫的不是她的名字,季慕书还是幽幽转醒。
不为别的,只因她认得这名宇和声音,可她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睁开眼睛,她看见一张模糊的脸,但很快地她发现模糊的不是那张脸,而是她的视线。
她的目光无法迅速对焦,以至于看什么都糊糊的,于是她眨了眨眼,这才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虽然方才光是听声音,她就知道对方是谁。
“你可醒了。”见她醒来,独孤我行松了一口气。
她露出疑惑的眼神,因为她还没想起发生了什么事。“想不到你真用头去撞地,可真有你的。”
他这么一提,季慕书才慢慢想起来了。对了,她记得她绝食抗议,全身无力之时,他竞想非礼她,然后她就……
她一惊,身体本能的想坐起远离他。
独孤我行伸出手轻压她的肩头,“你躺着,别起来。”
他一碰她,她便犹如惊兽般露出惶恐表情,两只眼睛警戒且不友善的瞪着他。“我是吓你的,没想到你当真。”
他是吓她的?哼!最好是。
“我独孤我行不是会对女人用强的男人。”他神情严肃地说。“你明明已经把我压在床上了,”她羞愤的瞪着他问,“还说只是吓我?”
“我若真要非礼你,怎有让你用头撞地的机会?”
他心里其实感到抱歉,甚至对她有一种怜惜的感觉,但他不想表现出来,更不想让她发现。
他与她是对立的关系,他必须要让她知道,他对她不会心软。.
“一直以来只有你欺负人,不曾有人欺负你,我只是想让你尝尝被欺负的滋味。”
什么?他只是想欺负她?她真想问他一声:你有事吗?
“你欺负我是因为你认定我就是季怜儿,可是我已经跟你说了,我不是。”她虽虚弱,头又昏得厉害,脑子却还很清楚,“我叫季慕书,绝对不是你以为的季怜儿。”
看着她,独孤我行沉默着。
老实说,曾有几度他也质疑自己是不是抓错了人,可是,她身上拥有季怜儿的信物不说,甘毅又差人前来赎人,要说她不是,实在让人无法相信。
“我问你,”她直视着他,“你见过季怜儿吗?”
“不曾。”
“你寨子里有谁看过季怜儿吗?”她又问。
“没有。”
季怜儿是官家千金,一般人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见到,她虽不到深居简出的地步,但每回出入都有轿子代步,又有多名婢女家丁跟随伺候,大小事都由随行人员去处理,她根本无须出面。
再说,他听闻季怜儿爱美,别说是烈阳当空的夏日,就连阳光煦煦的春天她都戴着帷帽,绝不直接暴露在阳光底下。
因此寻常百姓极少见到她的容貌,只能透过少数见过的人,及太守府邸中的奴仆或护院们口述得知。
“如果你们根本没见过我,怎能断定我是季怜儿?”季慕书觉得他们真的瞎爆了。
“难道你没想过你可能弄错了吗?”她语带质问。
“徐腾做过详尽的调査,不会有错。”他语气肯定地说:“季怜儿随身戴着一条银链,链上有一水滴状银坠,坠子中间有颗碧玉,坠子后面刻着季宇,而你身上就戴着这条链子。.”
“那真的是阴错阳差,我是季慕书,从很遥远的地方来的。”
他微微皱起浓眉,“很遥远的地方?”
“是的,远到你无法想像。”她一脸严肃。
见她神情认真,他还真好奇起来了。“说说看。”
“啊?”说?她怎么说?他哪里知道什么是二十一世纪?要是她真的试着跟他解释,他搞不好还会觉得她在鬼扯。
“算了,”她懊丧地道,“不管我怎么说,你都不会信的。”
“那是因为你在说谎。”
她一听,激动地道:“我没说谎!”
当她清澄的双眸直视着他并大声嚷着“我没说谎”时,独孤我行真的打从心里相信她了,只是他的理智一再告诉自己,不要被她的眼神欺骗。
“你饿了吗?!”他话锋突然一转。
她一愣,疑惑的看着他。“你饿了那么久,肚子不饿吗?”
他是在关心她吗?
“厨房里应该还有一些包子,我拿两个来吧。”说着,他起身。
“我,不……”
他打断了她,“你还是乖乖吃吧,何必折腾自己的肚皮。”说罢,他走了出去。
在他踏出房门口的同时,季慕书的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夜深人静,分外清晰。
他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着她,勾唇一笑。
迎上他那意外温柔的微笑,季慕书一阵心悸。
第3章(1)
看着眼前的人儿乖乖进食了,坐在季慕书对面的张静脸上带着微笑。
张静是檀县县城人士,在季怜儿还没出生之前,季功昭就已是县官,而且是恶名昭彰的县官。
先帝晚年病重卧床,因此由着皇后干政,皇后刚愎自用,令一班朝臣十分不满,皇后便联合外戚、同派的大臣开始铲除异已,扩张实力。
季功昭善于逢迎拍马,一路扶摇直上,终于在先帝驾崩,幼帝登基后成了县城太守。
坐上太守位置后,他含赃枉法,搞得民不聊生。
季怜儿今年已经二十有二,早过了嫁人的年纪,之所以至今未嫁就是因为寻不着集权、钱、势于一身的乘龙佳婿——直到甘鸣远出现。
张静痛恨季功昭,也听闻太多季怜儿的传闻,因此早有先入为主的观念,但不知怎地,从她第一眼看见眼前的季怜儿时,她的敌意就少了。
在她眼前的季怜儿是个让人讨厌不了更痛恨不了的姑娘,甚至有着清澄的眼神,浑身不见一丝刁钻之气。
看她搁下空碗,张静问:“还要吃一点吗?”
“不了,谢谢姐姐。”季慕书松了一口气,摸了摸肚皮,“吃得有点撑了。”
“是吗?”张静一笑,“看你现在精神许多,我也放心了。”
季慕书不好意思的看着她,“让姐姐担心,我真过意不去,我不会再绝食了。”
她被掳到天狼寨后,对她最友好的就数张静,她相信张静是真的担心她,不是在说场面话。
“话说回来,你的性子可真烈,居然拿头去磕地。”关于她撞头昏迷的事,张静都听独孤我行说了。
“那是因为你们将军想非礼我呀。”
张静听着,忍俊不住的一笑,“将军绝不是那种人,他是故意吓你的。”
“他演得很像。”
“将军虽是个武夫,却是我见过最温柔的武夫。”强静说,“征战沙埕多年的人难免都带着戾气,战功越是彪炳就越是如此,可将军并没有那种戾气。”
“噢?”独孤我行是个武夫?“将军”不是大家吹捧他而给他起的外号,而是他真的是个武将吗?
“他真是个将军?”
张静讶异的看着她,“不会吧?堂堂大将军独孤我行,你没听过?”
张静觉得很不可思议,季怜儿在檀县长大,就算没听过独孤我行这号人物,这两三年也该知道独孤我行是何许人吧?
将军决意落草而来到天狼山筑寨已有三年时间,此事在檀县境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季怜儿却毫无所悉?
她忍不住打量着季怜儿,一脸疑惑,“你这些年都是怎么活的?”
“……”季慕书不知如何向她解释自己来自遥远的二十一世纪,初来乍到的她又怎会知道独孤我行的来历。
“将军是汉人与异族通婚所生,自幼在关内长大,在他父亲的教养下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十六岁时投入军旅屡立战功,年纪轻轻就当上大将军,深受先皇重用及信任。”
季慕书惊讶的看着张静,她相信张静不是在糊弄她。
只是,她真没想到大男人到了极点,个性又有点恶劣的他竟是这么不得了的人物。张静说他是汉人与异族通婚所生,也就是未来所说的混血儿了?混血儿一般是很难被接受的,他却能担任大将军之职,可见战功彪炳,奇功屡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