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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6章(2)

    纤小身子沦落为狂风暴雨中的小舟,随着风浪起起伏伏,险些没顶、险些翻覆,她无法用双手支撑住自己,他并没有放开她,一手仍锁在她腕上,一手则钳制她不盈一握的细腰,不容她逃开。.方桌承受剧烈椅,几欲解体,咿呀直响,彷佛随时就会轰然崩裂。都什么时候了,她竟然还有空闲担心桌子会不会垮掉……

    她该担心的,岂是这种小事?

    她的下场,又不会比这张方桌来得好……

    她要先担心自己会比方桌更快崩解才是。

    他用着要拆解她的力量,在占有她。

    她怕他会寒声拒绝,无视她的哀求哭泣。

    他终于松开扣住她柔萸的大掌,为的是将她从桌面上抱起,移动到通铺木板床上,她娇小得无须他耗费多大臂力去挪抱她,却娇小得让他每一步走动都变成了折磨,床与方桌的距离不过五步,他已满身大汗。短暂的鸣金休兵,是为了下一场更激烈深埋的对抗。床第战争,由方桌转移阵地,这一次,被翻身的她终于得以看见闻人沧浪,但绝大多数的他,仍是隐在板暗之中,只有那双黑眸,炯然炙热,她分不清是欲火多一点,或是怒火多一点。

    闻人沧浪吻住她的嘴,厚实胸膛摩孪着她的丰盈雪白,身下的交缠,不曾停歇或放缓速度,她不敌他的抚弄,惊慌失措,敏感的身子几乎快要承受不住这些。

    她抽紧、她尖叫、她屏息、她哭泣、她高吟,种种交织围绕的无形丝网,将她一圈一圈绕紧,她挣脱不掉,获得自由的发麻双手,在他的强迫下,环住他的颈项,她圈紧他的,何止是她的臂膀……

    梦不懂,这样的赤身交缠,包含了多少的恨。.

    一定是恨多过于爱,否则他怎会让她这么疼痛?她意识恍惚想着。

    闻人沧浪不懂,这样的亲密连结,包含了多少的爱。

    一定是爱多过于恨,否则他怎会在愤怒之下,仍小心翼翼揽抱她、仍为她哭泣的花颜感到揪心?他在快感层层堆积之中,绷紧脸庞地想着。

    她在他怀里,神智崩溃,娇躯弓起,似喊似泣地仰头吟喘。

    他在她体内,贪婪餍足,火烫尽释,似铁似钢的双臂牢牢搂着她,不愿松放。

    一朵鲜艳盛开的牡丹,绽放于梦的右手臂上。仔细近看,那不是雕青,也不是颜料绘制的花形,而是毒的蔓延。三岁时,魔姑亲自在每个圣女备选的姑娘臂上所植下的轻毒,先前它只是指甲大小的一团溉色红点,宛如含苞花蕾,镶在雪白色肌肤上,煞是好看。

    魔姑千叮咛万恫吓,它是清白象征,提醒着她们,要洁身自爱,虽然它的毒性不强,并不伤身,然而毒性一旦经由男欢女爱的情欲激发,它蔓开的痕迹将永不消失,无法瞒过众人眼睛,宣告失贞的事实。

    经过昨夜,它扩散开来,像是舒展着一片又一片的瓣儿,彷佛花期正至,开得霉灿烂娇美,变得婴娃拳儿一般大小,浅浅的热、淡淡的辣,从臂上透出,轻微的毒性,仅止于此,其余的影响,不在她身上。

    “开花了……”她看着它,喃喃自语,用指腹去推,盘踞臂上的鲜红擦之不去:“真是漂亮,像花儿一样呢……”

    在那朵花儿旁边,还有更多红紫的痕迹,与毒无关,是闻人沧浪留下的吻痕,范围更大更宽,在臂上、胸口、绵乳……看得到与看不到的地方,数之不尽。.

    她手腕上,一圈吓人淤青,足见他有多不留情,若这力道挪到她颈上,她恐怕早就断气了吧。她爬下通铺,从地板上撩起长裙。破了,不能穿,长裙直接变披风。再勾起肚兜,系绳断了,只剩一块绸布完好无缺,拿来做抹布正好。亵裤连瞧都不用瞧,最惨的就属它了。

    棉裳情况也没多好,领口处裂了个大洞。

    她翻翻找找,找到他被丢得远远的仑金黑袍,真是差别待遇,她的衣物被蹂躏成破布,他的毫发无伤。

    破裂片片的,又何止是衣物而已……

    她也像被拆解过一般,浑身充满疼痛,费劲捡拾他的长袍往身上套,勉强只到他膝上的袍子,直接变成曳地数寸的绣带长裙,她顾不了太多,胡乱以他的腰带缠绕好几圈,收紧,包裹住她的赤裸身躯,衣裳在地上躺了整夜,冰冰凉凉的,温暖不了她微微的颤抖。

    清晨的阳光已轻缓洒进窗扇,屋里摆设瞧得清晰,昨夜害她吃尽苦头的方桌歪歪斜斜移了位,上头的茶壶茶杯哈时被扫落地板她不记得了,幸好碎瓷没有割伤人,衣裳裤裙脚袜四处都有,通铺上的被子被踢到一角去,皱得像团咸菜干,地板上还有她兴高采烈买回来要与他一块儿吃的芝麻大饼,而折腾她整整一夜的男人,裸着教人垂涎的顺长身躯,躺平在木板床上,黑绸长发披散开来,漾着光泽,滑过胸肌及结实臂膀。

    “你真可恶……我不是春儿这件事,值得你发这么大的火吗?你面对春儿时,哪一回像这次一样失去控制?哪一回你曾用你的蛮力去欺负她?我是春儿时,你待我好,我变回梦时,你就伤害我!你摆明是偏心!”梦气呼呼爬回通铺,朝他胸口猛槌一记,他没醒,不是因为昨夜纵欲过度而睡死,是她身上蔓延的微毒影响,这下应该会让他昏迷一整天。

    她不同情他,他活该!

    要不是因为舍不得,她现在就可以毒死他,教他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清不楚!

    “结果,先死的不清不楚的人,是我吧……”她垮下肩,想起臂上红花,幽幽叹气。

    玩完了,她的圣女考验,找回再贵重的东西也没有用。

    本想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待到不得不离去的期限,现在似乎也没有法子了,他醒来时,一定仍是在生气,用着冷冰冰的面容,说出冷冰冰的狠话,撕裂她的身心,就像昨夜难熬的折磨一样……

    他光是现在昏睡时,双眉拧得像要打结了一般,清醒就更别提了。

    她不想面对那样的他,她会害怕,那种想求饶又明知不会被接受的恐惧,她会很害怕的……

    “你以前总是嫌我纠缠你,总是寒着声要我滚,我现在就走,再也不与你见面!”是再也无法与他见面。

    “你开心了吧?如愿了吧?”抡紧的小拳,抵在他心窝上,想再槌打几回发泄怨气,拳儿始终没有举起,更没有落下,唯一滴落胸膛的,是无色的温热泪珠。

    “开心了,如愿了……我要走了,你一定觉得解脱了,没有我,反正你也没有损失嘛……”梦闭上眼,低声轻吐,末了,她下床,套回自己的绣鞋,动作迟缓僵硬地走向门扇,拉开门,踏出他的房,步入严家幽雅精致的亭轩园景。

    严家,她喜欢这儿,她在这儿度过好长一段的愉悦日子,她不用烦恼天魔教或圣不圣女的问题、不用烦恼输赢胜负,这里没有老是板脸训话的魔姑、没有背不完的毒经药经、没有生命之争的姊妹阅墙,有的只有闻人沧浪,有的,只有快乐。

    至少,在他揭穿她的真面目前,她是快乐的。

    “梦?”

    有人喊了她,在严家里,仅止两个人知道她的真名,一个还在床上没醒,一个,便是公孙谦了。

    他清早起来,准备到练武场去动动手脚,却见梦一身男装,披头散发,怔怔环视严家的树木、花草、亭池,像在回顾无比珍惜之物,于是,他出声唤她。

    “谦哥……”

    “你怎么了?你的脸……还有唇,是紫色的。”公孙谦轻触她左半边掀开的假人皮,一边是春儿,一边是她的本来面容。是什么理由让她连容颜都顾不及要打点好,便出房外晃荡?而她的唇色,很明显是中毒迹象。

    “呀,掉了。”她摸摸脸,将破损的假人皮硬扯下来,她的易容假皮向来黏合密实,要取下它,必须以药剂溶化掉它,才能摘下,此时被她使劲一拉,换来薄嫩脸皮的泛红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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