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她挤出一抹嘲讽的笑,无奈的看着他,“惊讶吧?我骗了你这么久。.不过既然走到这步田地,我也没什么好瞒的了。”
“舞扬……”柳岩枫身躯一震,感到前所未有的心痛。
“别说了。”她对他摇头,“现在……我要向谷主讨份人情。”
谷主?!柳岩枫倒抽了口气,双眼微眯,诧异的看着她。
“我曾经救你一命,若没有我,十年前你早就死在那场风雪中。”
他眉头皱了起来,不明白她的有意。
“所以,放了我父王吧,这是你欠我的。还有,你得出手救伶姨,做到你当初的许诺——至少要让她可以回乡,一偿所愿。”
她的声音到后来几乎已在颤抖,他听得一清二楚,激动地想要将她拉过来,却被她一闪而过,躲开他的碰触。
她不再看他,而是冷静的看着柳若云,“舅父,冤有头债有主,就算要报仇,也请去找我死去的爹娘,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现在请你们立刻离开谨王府,从今而后,我们再无瓜葛。若不离开,别怪我不客气。”
“哼!你倒推得一干二净!”姜如意不齿冷哼道。
“都在这个关头了,我当然得要明哲保身。”她让自己的思绪麻木,继续道:“不然谁知道你们这群狐狸晓得我是仇人之女后,发起疯来会做什么事?趁这个机会,我跟你们划清界线也好,反正我还能回去做我的舞扬郡主,至于你们……能报仇就去报仇,若报不了,就早点回去山林隐居起来,好歹还能留着一条活命。以后你们走你们的路,我过我的桥,不再相干。”
“你说什么?!”姜如意用力一击桌面,就要冲向她。.
“如意!”长老立即低斥一声,“不准放肆!”
“爹,你没听到她说的是什么话吗?亏你还曾大发善心的替她疗伤,她竟用这种不屑的口吻说咱们?”
长老目光睿智的看着李舞扬。这个孩子从小就善良,他不相信她会为了保自己一命而变得如此现实,除非……他垂下自己的眸子,纵使心疼这孩子的委屈,但为了狐族的存亡,他只能选择沉默。
“为什么?”柳岩枫不解的问,眼中满是痛楚和失望。
李舞扬木然的看着前方,对他的问话听而不闻,泪水只能流向心底。
“好,冤有头债有主,”柳若云站起身,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杀我族人的是你爹不是你,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但从今以后——我们再不相干!走!”
柳岩枫站在李舞扬面前紧盯着她,她的每句话都刺进了他的心坎里。
“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见他不动,柳若云忍不住痛斥,“舞扬郡主都已经做选择了,难道你忘了我族的血海深仇吗?真要为了儿女私情不顾大业?”
柳岩枫深深地望着李舞扬,沉默无言,眼底的无奈一闪无逝。
他爹娘为了情爱义无反顾,牵连了无数性命,包括她的爹娘,但纵使牺牲那么多条人命,相爱的两人终究阴阳两隔……而今他也要再为情而奋不顾身,再补上一个伤口,令从小扶养他、期望他的族人失望吗?
是她替他做下了选择,此生——是他负了她!
深吸口气,他终于头也不回的远离她,走出大门。
李舞扬故意转过身,没有勇气看他离去。.她没有哭出声,只是不停的流泪……
天才微亮,李舞扬就带着夏雨将司徒伶一起抱上马车。
第19章(1)
原本艳阳高照的好天气,说变就变,天上的乌云突然铺天盖地而来,天色阴沉得像是黑夜降临,大有泰山压顶之势。
“伶姨,看来要下雨了。”李舞扬扶起跪在地上的司徒伶道。
一大清早,她们就来到伶姨的爹娘坟前上香,这一段路途挺远,又加上伶姨的身子大病未痊愈,所以她们走了大半天才到。
“伶王妃、郡主,看这样子,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躲一会吧。”夏雨一边收拾祭品一边提议。
“也好。”司徒伶伸手指着不远处,“我记得前头有间山神庙,我们就去那儿吧。”
李舞扬将司徒伶扶上一旁的马车,然后一行三人来到山神庙。
“伶姨,你还好吗?”
司徒伶因为吃力的下车走进庙里,额上起来一层惫,但她仍微扬嘴角,“可以。”
“再忍会儿,我们到了。”
一进山神庙,李舞扬立刻清了块干净的地方,让司徒伶坐下,夏雨跟着行进来,外头已经下起了倾盆大雨。
“这雨来的好吓人!”夏雨抱怨道。才一会儿工夫,她的衣裳都湿了。
李舞扬望向外头,这场雨的确来的令人措手不及,若是下个不停,上路泥泞,以伶姨的身体状况,不适宜再在马车上颠簸,她们说不定得在这里睡上一夜。
好在出门前外公派人替她们多准备了一些干粮,所以就算在这里待上一夜也是无妨。
“伶姨,你先休息一会儿。”她细心地将从马车上拿来的薄被替司徒伶盖上。
瞄见外头棕马烦躁的踏着马蹄,她的嘴角微扬,站起身走了出去。
“郡主,”夏雨连忙制止她,“外头雨大。”
“无妨。”李舞扬冒雨冲了出去,牵着马儿来到庙檐下,拍了拍它的颈子,“小棕儿乖,等雨停吧,等雨停就带你回去。”
棕马嘶叫一声,突然撒开四蹄,飞箭般的冲了出去。
她惊愕了下,心里一急,就想要追过去。“小棕儿。”
“郡主,别去了,你怎么也追不上一匹马的。”夏雨拉住她,“小棕儿那么聪明,肯定会自个儿再跑回来。”
“它从来不会这样的……”看着棕马踪影消失的小径,李舞扬的心仿佛破了个洞,这是柳岩枫唯一留给她的东西,但是它走了……
看着主子苍白的脸,夏雨也忍不住难过起来,她知道郡主肯定想起郡马爷。
听到身后伶姨的轻咳声,李舞扬赶紧回过神。现在她还有伶姨得照料,没时间在伤感了。
“我们得找些柴火才行,”她对夏雨说道,“马车上有雨具——”
“郡主,你休息会儿,”夏雨有些心疼的看着主子强子镇定的面容,“奴婢去就行了。”
李舞扬没有拒绝,来到司徒伶跟前替她拉好薄被,自己则斜靠在一旁。
对她而言,小棕儿并不单只是一匹马而已……鼻子一酸,眼眶热了起来,最后她只能紧闭双眼,掩去自己难过的情绪。
不知不觉,她睡着了,等她醒来时,夏雨已经生好火了,正与司徒伶低声交谈着。
“郡主,你醒了啊?”夏雨一看到她就说:“饿了吧?这里有梅花糕,不过有些坏了。”
看着送到自己眼前的糕点,李舞扬一笑,“真亏有你在,不然还真不知怎么办才好。”
“郡主怎么这样说?”夏雨轻快地说道,“做奴才的能跟上像您这么好一个主子,可是最大的福气,要是跟了那紫絮郡主,奴婢才真的欲哭无泪了。”
提及李紫絮,李舞扬无奈的一叹,“紫絮也不坏,只是骄纵了些。”
“郡主跟伶王妃说的都一样。”夏雨瞄了一旁恬静的司徒伶一眼,“方才王妃也说谨王妃和紫絮郡主人都不坏。”
李舞扬与司徒伶相视一笑,谨王妃母女会有这些做为,其实都是因为嫉妒,这是做为一个女人的悲哀,她们能明白。
过了一阵子,天色暗了下来,庙里平静温暖,大雨依然没停。
只不过在阵阵雨声中,似乎夹杂了其他声音……是马蹄声,借着庙内微弱的烛光,她率先看到了自己的棕马,而跟在它身后的则是——
她心一动,激动地不能言语,这身影她太过熟悉,可……是梦吧?
大雨中身着黑色斗篷的柳岩枫,利落下来黑马的马背,他伸出手拍了拍棕马,是赞赏也是感激,然后,他目光锁在李舞扬身上,将罩在自己头上的斗篷拉开,笔直的走向她。
她仰首对住他深潭似的黑眸,看清他俊朗的五官,呼吸一窒,头一晕,身子变晃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