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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若你准许了,就可以吗?”她笑谑地问。

    “那是不可能的。”元礼有些不悦。

    徐敏噗哧一笑。“我只是开玩笑的。”

    “你这辈子都要跟着我,就算将来死了,也要和我葬同穴,可别想丢下我一个人。”元礼哼道。

    “我只是个妾,怎能跟你合葬?”有资格的也只有身为正室的王妃。

    他口气狂妄不羁。“我可不管礼制是如何订的,只要我说可以就可以,若真的有人从中阻挠,那么宁可不葬在皇家陵园中,就在这片大草原上找一块地来,做为咱们的永眠之处。”

    “你是说真的?”徐敏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感性的话,胸口像是被重击了似的,感动到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也为自己居然怀疑这个男人对自己的真心而惭愧不已。

    元礼握住她的小手。“绝无虚假。”

    “好,不管将来谁先走,最后都要葬在一起。”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分开,就连死亡也一样。

    当他们绕了一大圈之后,在回程的半路上遇到出来找人的鲁俊,只见他脸色凝重,让徐敏陡地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鲁俊骑马上前。“殿下!”

    他收起闲适的笑脸。“出了什么事?”

    “长史派人来说……世子出事了!”鲁俊艰涩地回道。

    元礼俊脸一变。“把话说清楚!”

    “说是受了点伤,不过并无性命之忧,但还是希望千岁立刻返回王府。”鲁俊也只知道这些。

    徐敏不假思索地出声。“我先回去收拾东西,咱们马上回王府……”她知道元礼此刻必定归心似箭,自己能做的只有这件事。

    还没说完,已经让金宝跑了起来,用最快的速度回筒子院。

    当徐敏回到屋子,就赶紧打包细软,幸好东西并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心里又不禁想着世子身边有奶娘,还有一堆奴才、婢女伺候,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受伤呢?看来只有等回到王府才能了解真实情况。

    但愿没事。

    第2章(1)

    亥时。

    待元礼和徐敏一行人赶回庆王府,夜已经深了,他们骑着马一路奔进世子所,这才将马交由奴才带回御马房休息。

    “奕咸!”元礼神情凝肃地踏进嫡长子所居住的正房,只见屋内灯火明亮,良医正和良医副都在场,王妃柳氏自然也在座。

    见庆王进门,屋内的人纷纷见礼。

    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奕咸马上翻身坐起,只见他右眼下方多了块膏药薄贴,虽然疼痛,但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哭过一声,直到此刻,见到最崇拜的父王专程为自己赶回来,才红了眼眶。

    “父王!”他嗓音微哽地唤道。

    “这是怎么回事?”元礼马上在床缘坐下,用指腹轻触着嫡长子右脸上的膏药薄贴,那儿也是胎记的位置,边冷声地质问众人,不过寒冰似的目光却定在柳氏身上,料想她绝对脱不了干系。

    柳氏不禁打了一个冷颤,有些惧意地回话。“妾身也没想到……奕咸会变成这副样子……简直快吓死了……”

    面对眼前的混乱局面,徐敏自知无法介入或是插手,只能站在不会引起注意,但又能看清屋内整个状况的角落,静静地观看,而她的想法也跟元礼一样,认为世子脸上的伤势必定和王妃有关。

    “奶娘,你是怎么伺候的?到底发生什么事?”元礼不想听她的推诿之词,便瞪向站在一旁低泣的妇人,还是决定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说。

    奶娘当场下跪请罪,泣不成声地说:“是奴婢的错,不该没问清楚就把药膏涂在世子脸上,差点害他毁了容……”

    “什么药膏?谁给你的?”他吼道。

    “是娘娘命婢女送来的……”奶娘一面啜泣、一面回道,心里真是恨不得代其受苦。

    “因为之前已经有过不少次,但多是可以润肤生肌的药膏,涂了并无害处……这回才会不疑有他……”

    奉命将药膏送来的莲儿早已脸色发白,扑倒在地,全身抖得像片落叶。以往都是月云送来,也没出什么事,这次轮到自己,却发生这么大的纰漏,还真是倒霉透了。

    “千岁饶命!是娘娘……是娘娘命奴婢送来给世子的……”

    元礼站起身来,目光犀利,像是要将人一箭穿心,一步又一步的走向柳氏,吓得她直想后退,却被座椅给挡住。

    “妾身……妾身已经命人去把那名游医郎中抓回来……是他开的药膏……全都是他的错……”她声音发颤,把责任都推给别人。

    他恶狠狠地扣住柳氏的手腕。“你让一个游医郎中开的药膏,就这么抹在奕咸的脸上?你算是什么母亲?就这么想要除去他脸上的胎记吗?”

    “不是母妃的错……都是孩儿不好……”卖咸也哭着替生母求饶。

    柳氏满腹委屈地辩驳。“千岁一定要相信妾身,要是知道……那药膏的效力如此吓人……死也不会让奕咸抹的……对了!这一切都要怪那个江氏……都是她跟妾身说用以毒攻毒的法子,就能除去胎记……”

    “江氏?”他不禁要怀疑柳氏话中的真实性,因为这实在不像是江氏会说的话。

    她嗤哼一声。“除了住在东三所的那个江氏,还会有谁?”

    “马福!”元礼决定让两人当面对质。“即刻去东三所把江氏找来。”

    在门外听候差遣的马福立即去办了。

    元礼又转向良医正和良医副。“奕咸的伤势如何?”

    “因为药膏中掺了白降丹,具有腐蚀的作用,幸好世子脸上并没有伤口,否则整张脸都会因而溃烂,除了轻微灼伤,并无大碍,更没有因此伤到右眼,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良医正拱手回道。

    他心疼地看着嫡长子。“奕咸,很痛吧?”

    “孩儿不痛……”奕咸不禁泪眼汪汪地说:“请父王息怒,母妃也是为了孩儿着想,父王千万不要怪她……”

    “不要替她说话!”元礼恼怒地说。

    奕咸吸了吸气。“可她到底是孩儿的母妃……”

    这句话让人不禁闻之鼻酸,尤其以徐敏的感触最为深刻,就算父母待自己再不好,还是生养他们的人,血缘是割舍不断的。

    “你听见了吗?”他痛心疾首地瞪着柳氏。“就为了你的贪念和私心,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受苦,你于心何忍?”

    柳氏不禁掩面啜泣,在心里可把那名游医郎中臭骂到狗血淋头,等找到人,非把他凌迟处死不可。

    “奕咸,你先躺下来休息,这件事父王自会处理。”元礼看着嫡长子,口气和表情才放缓些。

    “还请父王先饶了奶娘,奶娘没有做错,这件事与她无关。”奕咸又替照顾自己无微不至的奶娘求情。

    元礼看了奶娘一眼。“起来吧!”

    知晓她向来尽责,也很谨慎,若不是无法违抗王妃的命令,绝不会擅作主张。

    “多谢千岁。”奶娘拭着泪说道。

    又等了好一会儿,马福总算把江氏带来,对方似乎已经就寝,又被人叫醒,连头发都还来不及梳,就匆匆地赶到世子所。

    “不知千岁唤奴婢来……”她面露惊惶地看着众人。

    柳氏倒是恶人先告状了。“我真是不该信你的话,说什么以毒攻毒,差点就把奕咸的脸给毁了……”

    “娘娘在说什么?奴婢一句话都听不懂……”江氏惶惑地问。

    她指着江氏的鼻子。“你还敢装蒜!”

    江氏缩着肩头,一脸慌乱不安。“奴婢到底做错了什么?”

    “明明是你说以毒攻毒就可以除去奕咸脸上的胎记,现在居然不承认!”柳氏气急败坏地吼道。

    “娘娘,奴婢从来没说过那种话,”平常说话音量不大的江氏,也不由得拉开嗓门,大声喊冤。“娘娘不能随便冤枉奴婢……”

    “你明明就是这么说的……”

    她吓得眼底泪花乱转。“奴婢真的没有……”

    柳氏气呼呼地举高右手。“看我打死你这贱婢!”

    “让她说完!”元礼一把扣住柳氏的手腕。

    “启禀千岁……”江氏马上跪在他跟前,唯唯诺诺地说:“因为奴婢前阵子身子不舒服,娘娘曾经派人前来探望,为了感谢她的关心,便走了一趟后寝宫,也顺便跟她请安,正巧……正巧娘娘心情很好,还愿意……跟奴婢聊上几句……不知怎么就聊到奴婢老家有个孩子,因为脸上长了恶疮……遭其他孩子的耻笑,看遍所有的大夫也无法根治……直到有一天来了个游医郎中,就用以毒攻毒的方式,果然一举除去恶疮,而新长出来的肉,就跟其他部位的皮肤一样白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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