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八十二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回来？”我将狗尾巴草丢开了，看着刑天。“我是未来人，我到这里，仅仅是昙花一现罢了，这一切对我来说都是虚拟的，我不过是带着目的来的罢了，到我选择回去的时候，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回去，没有人希望自己一辈子都生活在梦境中的，对吗？”

    “看起来，你果真有夫君和孩子。”他说。

    “难道我不配？”我锁眉。

    “不，我觉得你貌美如花，看上去也就豆蔻年华的一个小丫头片子，想不到你果真……”

    “貌美如花是真的，但小丫头片子就别提了，你认识我已经三个月了，就没有感觉我少年老成？”我笑眯眯的，他跟着也是笑了，那笑容美丽的好像月牙儿一般。

    “谢谢。”刑天开始吃烤鸡，看到这里，我的心就揪痛了一下，他们的命运并不好，两个月之后，一切都变了。

    “未来好，还是现在好？”刑天看着我，我轻轻一笑，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心随境转，无论在什么时间，我们只要自己觉得好就好。”我说，他明白了，倏然闭上眼睛，过了很久很久，才睁开。

    眼睛却好像变得更明亮了一些。

    “我身份比较尴尬，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就到此为止了。”他看着墨黑的天空，我点点头，知道刑天是去意义绝了，我到这里，一点儿东西都没有改变，或者说，很多事情是命中注定的，我们压根就没有可能去旋乾转坤。

    我们这一次离别会是最后一次吗？我惆怅的很，还是笑嘻嘻的回去了，至少，我不能让刑天看起来，我对于这离别是依依不舍的，其实，人生无非就是一段一段的告别罢了，能明白这个道理说明我又成熟了不少。

    我们默然分开，我知道，他很快就要消失在这里了，毕竟这里不适于中原人的版图，对刑天来说，这里不尴不尬，听到马儿嘶鸣的声音，我的心终于石头一般的落了地。

    “啷哩个浪，啷哩个浪，啷个哩个浪，一切都结束了。”我朝着夜风去了，马车还在原地，但是现在，曼荼罗公主已经下来了，几个侍女七手八脚的将曼荼罗公主搀扶起来了，朝着辕门去了。

    我唯恐他们有什么闪失，过去亲自照料，曼荼罗公主嘴角有了一抹美丽的笑弧，问我道：“已经走了吗？”

    “什么？”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明知故问，但是她呢，轻轻的停驻了脚步，目光炯亮的看着我。“漓之夭，你知道我问什么，你也知道我想要知道什么。”她这样说，我看看夜色，看看旁边的侍女。

    她轻轻挥手，“这里不需要你们了，你们早点儿去休息，我又不是那娇滴滴的女孩子，有漓之夭就行了。”其实，她也是拒绝我伺候她的，在她的眼中，无论遭遇什么事情，都能一个人去面对。

    我等到这群人都去了，知道没有任何人了，才轻轻的叹口气。“已经去了。”

    “他还好吗？”她的声音紧张起来，我不假思索。“好着呢，或许有的事情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或者我们看到的仅仅是一个侧面，我们还是需要看全面。”

    “我何尝不知道。”她轻轻的叹口气。

    “好了，你看谁来了，我先走一步了。”我看到前面，萧逸的轮椅已经来了，我们远道而来，早已经车殆马烦了，尽管萧逸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但还是没有办法，只能等到我们两人嘀嘀咕咕都说完了，他才出现。

    他距离我们比较远，月光下，能看到那孱弱的背影，每当我看到萧逸的背影，都会为萧逸捏一把冷汗。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我的心沉甸甸的，他的身体是每况愈下了，现在，那朦胧的身影，就在不远处，曼荼罗公主轻轻迈步，带着心事重重的一张脸朝着萧逸去了。

    萧逸千算万算毕竟还是没有算到，离别仅仅是几天而已，这几天一切却都翻天覆地了，走之前，她还是一个身怀六甲的准妈妈，但现在呢，回来以后，她的孩子已不翼而飞了。

    那之前微微隆起来的小腹，现在已经坦荡如砥了。什么都没有，他看到这里，不免震惊起来，而从曼荼罗公主那缓慢的沉重的步伐，他已经知道了，事情比自己料想的还要严重。

    一开始，他应在她身边，不离不弃的，而不是现在才出现，他懊恼起来，有缤纷的泪水滚落下来，眼前的视线逐渐的模糊了，以至于明明曼荼罗公主已经凑近了他，他却不能将曼荼罗公主看清了。

    以前，曼荼罗公主还在帝京的时候，尽管两人是千万里之遥，但说来奇怪，他却对她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好感，好像两个人的距离很近很近似的，但现如今呢，明明两人已经咫尺之间，但却好似天涯海角。

    他不能将她抓住，她就好像掌心里面的流沙一样，越是用力，流失的越是快，一想到这里，他的心伤感起来，一种前所未有的难过，袭击到了他。没能说一个字，嘴唇却在剧烈的颤抖，看到这话里，她故作轻松的莞尔一笑。

    尽量然气氛变得不那么压抑，这一种散漫，在他的眼中，是对他的亵渎。

    “你还没有睡？”曼荼罗公主问，好像做错事的孩子似的。其实，也的确是做错了事情，知道父亲噩耗的时候，她应该征询一下他的意见，毕竟，他是男子，要是早早的征询他的意见，他一定会护送自己回去奔丧的。

    或者会给出来其余不同的种种建议，但是，曼荼罗公主一概没有理睬，简直好像将她已经忘记在了生命之外一样，现如今，两个人见面，她这样问。

    他呢，冷哼一声，眼睛在她的身上兜转了片刻，那狭长的凤眸中潋滟的光华已经逐渐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他的声音显得那样的寂寥，嘶哑的好像蝉鸣一样。

    “很快就要长眠于地下你，你不用着急。”

    “你诅咒自己。”曼荼罗公主蹙眉，他呢，没有说一个字，仅仅是冷笑，然后将轮椅朝着前面去了，曼荼罗公主跟在他的背后，好像后知后觉明白了，究竟为什么他的态度会这样转变。

    她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小腹，声音如同蚊蚋一般，“对不起，我……不应该……”

    “对不起？”他回眸了，空洞的目光是如此的失神，好像面前的是一个陌生人，而不是曾经和自己同床共枕的妻子，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目光如炬，想要责备什么，但很明显，是一口气将责备的语言吞咽下去了。

    “算了，你刚刚回来，先去休息。”他这样说。

    听到他如是说，她冷酷的笑了，“这就是古人云，最高贵的蔑视是漠视了，对吗？”他说，本身，一切都已经风轻云淡了，但此刻，他一点一点的，好像失去了傀儡师朝中的傀儡一般的站起身来。

    动作是那样的缓慢，终于站起身来了，她看到他的右手就那样艰难困苦的伸出来了，目光飘忽，好像在找一个落点一样，那骨瘦如柴的手，看上去是那样的狰狞，那样的恐惧。

    但就在她完全不知道他经做什么的时候，就那么一刹那，他的手已经落在了他的面上，一声脆生生的耳光就那样落在了她的面上，她目瞪口呆，真正想不到，这个家伙会给自己一个耳光。

    这耳光背后的意义又是什么呢？是不满？是疯狂的责备，究竟是什么？她站在原地，忽而没有了力量，就那样瞪圆了眼睛，看向面前的人，良久良久的沉默，她的手从刚刚被打的位置挪移开了。

    尽管，难以置信，但必须要去接受，她明白，他们之间的距离，因为这一个耳光，已经烟消云散了，她昂首阔步的朝着反方向去了，今天，明明她自己知道做错了事情，是过来准备和他好好的聊一聊的。

    但是他呢，连那机会都没有给自己，他那一个耳光，火辣辣的，来的措手不及，来的猝不及防，来的那样快，好像天崩地裂一样，她可是堂堂正正的公主呢，从小到大都没有任何人敢这样对待自己。

    是，她是错了，没有征询他的同意就一个人朝着中原去了，但毕竟接到的是父亲的噩耗啊，再讲，难道这孩子小产，是她希望的吗？作为一个准妈妈，失去了正在孕育的小宝宝，是多么痛心疾首的事情啊。

    尽管如此，她回来以后，还是低姿态的过来投降，过来面对他，但是他呢，居然是这样一张臭脸，一个耳光，将他们两个之间本身就不怎么牢靠的情感，已经掴了一个一干二净。

    没有了，一切都没有了，该消失的该存在的，统统一笔勾销，她带着一种冷漠的心境，朝着前面去了，疏离面前该死的家伙，他呢，也是后悔起来，看着自己的手，，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一样。

    但那响亮的耳光声，还是笼罩在了两人之间，他的心皱缩，那种痛苦，是没有办法用言语去形容的，他看着手掌，又是看看自己的双腿，一步一步的，非常艰难的追随在了曼荼罗公主的背后。

    是的，需要道歉，希望得到曼荼罗公主的宽恕，刚刚，那不是自己的初衷。

    孩子已经没有了，他只能听天由命，除了随遇而安还能做什么呢？但是除此之外，她呢，既然已回来了，难道态度还是那样轻佻吗？

    两人的距离之间的缩短了，她回到帐篷中，将门闭上了，现在，他将七情六欲石拿出来了，对着这石头喃喃自语起来。

    到现在为止，我时常都在怀疑自己的正确与错误，究竟，那石头我应该给他吗？或者说，我这几年用这些石头做的事情究竟是好事情还是坏事情呢？这究竟是救赎呢，还是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