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夺嫡序曲已展开
经过康正帝之前的几次“擅离职守”,朝中大臣已经发动过一次立太女的呼唤了。可是,康正帝一脸阴戾的冷笑,问了一句:“看样子,朕的大臣都认为朕命不久矣吗?”
杀过人的人,身上会带着一种如影随形的戾气,嵌在灵魂里,令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冷意。
大家就在康正帝这种浑身散发寒入骨髓的戾气之下,不敢再提这件事。
康正帝也找过江兰芝,问她是不是想拥立曲靖泽,江兰芝吓得连连磕头,说是不敢。
其实,公孙琪越的母家不是没有找过江兰芝。但是她们统一的意见,就是希望江珵鹤快点再生下另一个皇女。
毕竟四皇女曲靖泽的出生时间,太模糊。
虽然,在发生那事之前,太医就已经确诊了凤后江珵鹤已经身怀有孕。可是,毕竟那件事,不是说抹掉,就真的没发生的。就算康正帝拼劲全力,后来导致帝师月落雪也为此殒命。那件事,毕竟是江珵鹤的污点。如果大家拼劲全力,想把四皇女曲靖泽推上皇位,到时候,肯定会有好事之人,把这件事推上来。
就算康正帝再次维护江珵鹤,百姓们一旦心有动摇。一旦大家都怀疑四皇女的血统问题。这件事就会没完没了。甚至成为动摇国本的隐患。
若是将来曲靖泽统治之下,羽翼未丰,稍有不慎,就会有人拿这件事说事。
而且,还有一件极其重要的原因。
朝中大臣已经有人开始议论,楼兰国宇文皓月诞育的皇长女,是康正帝的孩子。那么,那个孩子也是个最大的竞争对手。
将来,万一曲靖泽像康正帝一样,犯下类似帝师月落雪,或者屠城事件的错误。那么,楼兰趁机要以此起义或者侵略月氏国。那就是灭国的灾难。
所以,江珵鹤的孩子,就不能成为有用的皇女。至少,是不能扶上太女之位的皇女。
皇长女曲靖容已经十岁,可是,先不说她受不受康正帝的疼爱。就说她的资质。简直平庸的没有可挑拣的优点。不提也罢。
皇长子清风殿下倒是聪颖有余,勤勉克己,谦卑容智。虽然快到九岁,可是已经看得出,若是他身为女子,必将是所有皇女里最有前途的一个。能文善武,不在话下。只可惜了,是个男子。大臣们每每想到曲俏然,就不由得万分惋惜。
二皇女曲靖玉,虽然母家渐渐退出了商界。可是,三教九流的思想,已经在人们的脑子中根深蒂固。即使康正帝再扶持儒商,再为商人给名予份,都改变不了多数人故步自封的想法。况且,许多老臣,提到二皇女曲靖玉,便只能评价:勇武有为,为人热忱,不拘小节……
都是些形容豪侠、豪杰的词汇。
太女,并不需要这些优点。也许需要,但是,不需要那么多。
五岁多的曲靖凌,虽然母家是百年世家,可是太过孱弱。动辄就病,一年就生四次病,每病一次,一个季度。这谁能受得了?先不说孩子能不能承住,药罐子和病魔的反复的折磨,就算能,可是……大家一想到将来真的拥立她,后面就要赶忙要她立太女,以免她皇位还没捂热,就要传位……
所以,五皇女也被大家否定了。毕竟,大家把哪个皇女拱上位,不仅仅是为了将来好巩固自己的地位。还有更多的厚望。这样病弱的五皇女,实在不是适合的人选。
四皇女虽然是嫡出,刚才已经讲过了,她的身世尴尬,是不可能让人过多费心的。当初大家愿意站队江珵鹤,也是因为南宫紫晨还活着。南宫家世代簪缨,功不可没,若是她们家要是扶持太女的话。当时的江珵鹤和剩下的帝师学子,以及奉国公府,就只能赶鸭子上架的先扶持四皇女。至少,曲靖泽占一个嫡出的名分。
如今时过境迁,大家就只能都盯着江珵鹤的肚子了。
剩下还算资质出众的,就只有六岁多的三皇女曲靖蓁,和五岁多的曲靖嬅了。可是,康正帝很少让曲靖嬅出面各大宴席,就连家宴,曲靖嬅也很少参加。
所以,众大臣不知道曲靖嬅究竟是身体不好,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于是,见过仁德贵君的人,就猜测,曲靖嬅很可能是面容无盐。才会惨遭康正帝的雪藏。
武夫子常常夸赞的只有仁德贵君所出的皇长子曲俏然,惜晨贵仪所出的三皇女曲靖蓁,仁德贵君所出的六皇女曲靖嬅,和柳顺华所出的五皇子曲了然了。
排除种种,就又回到了南宫家的问题上了。所以,奉国公和礼部尚书一派,都给公孙琪越献上了不胜枚举的怀女秘方。只是江珵鹤真正是个谦卑受礼的男子,康正帝便不太喜欢与他行秦晋之好。那么,怀孩子,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柳书君看着自己的肚子,他知道,如果朝臣们惋惜,曲了然是个男孩子的声音越高。说明,若是他这一胎是女孩子的话,拥护声就越高。
朝臣们用户他这样小门效的母家背景的话,说明她们想做未来太女背后的操控者。
如果这一胎是皇子,固然好。少一份担心。因为康正帝极其厌恶和亲这种事。她的原则就是,你送人来和亲,我不介意,但是你要我送我的人去跟你和亲。你回想一下,屠城这件事,再跟我开口。
所以,若是皇子,柳书君反倒安心省事。将来的指婚,虽然说是按照父君的位份指。但是,随便谁家都是做正夫了。只要不是兄弟两看上同一家……
可是,若是剩下的是个皇女,那他柳书君也不能做一个怕事的父君。所以,他也开始了绸缪。
慕容浅秋终于在腊八节之前,诞育了十一皇子曲瑞然。
就在腊八节这天,给曲瑞然过满月的双喜临门之时,出了一件隐患事件。
腊八晚宴上,皇室宗亲和家臣们都欢聚一堂,如郡嬅如今也爬上了正三品门下省左散骑常使的位置。虽然,许多人都说他靠的是连襟关系。她也只能默默地更加努力,不做让人瞧不起她的事情罢了。
康正帝酒醉七循,在殿后的瑶仙池旁散步,看着池中如夜灯的夜明珠,神色间露出了一丝落寞。
南宫宁南碰巧方便完,路过瑶仙池回宴席,看见双肘撑在桥架上的康正帝,头越发的低下去,忍不住提醒地轻声唤道:“陛下——”
倘若换在平时,任何时候,康正帝可能都不会有什么。可是在醉酒最脆弱的现在,康正帝看着七分俏像南宫紫晨的南宫宁南。加之他的眉眼之间,举手投足之中,尽是南宫紫晨的气质。彷如南宫紫晨响应了她的思念,回来她身边看她似的。
康正帝一愣,怔怔地看着南宫宁南。
而南宫宁南身穿绛紫色鎏金鲁绣规则方卷镶边鹤氅,月白色深衣显得整个人淡雅别致。
他看着这样愣神的康正帝,忍不住垂下眼帘,不敢与她直视,怕僭越了冒犯龙颜。
南宫宁南略显紧张地拂了一下耳畔的发丝,跪下说道:“陛下万福金安,臣夫见过陛下。”
康正帝痴痴地说道:“平身。”
说罢,康正帝就伸着手向南宫宁南走去,她轻轻地低喃道:“晨儿——”
南宫宁南微微退了一步,有些惊愕,可是他又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只得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康正帝的指腹轻轻地抚着南宫宁南的面颊,眼角的眼泪便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了下来,她喃喃地说道:“晨儿——我想你了,很想你……”
南宫宁南轻声抗拒道:“陛下——臣夫不是紫晨……”
康正帝并不听南宫宁南的辩驳,只扯着他垂在熊前的发丝,迫使他低下头来,刎住了他的唇。
南宫宁南从这一个纠缠又绝望的刎中,品尝到了思念,苦涩,痛苦,爱恋,痴迷……他差一点就被这样一个传说中的无情帝王,深厚的情意而湮灭。
南宫宁南在康正帝手不规矩的时候,忽然打了个冷颤,狠狠地推开了康正帝。然后跪地求饶道:“陛下!臣夫万死……请陛下恕罪!”
康正帝看着衣衫不整,跪在地上的南宫宁南。
在一片寂静之后,康正帝的拳头绷起了青筋,她克制地说道:“朕认错了人,抱歉了。”
康正帝想上前帮南宫宁南整理衣衫,却见他忍不住往后缩了缩,这才收住了手。
康正帝走了,南宫宁南这才赶忙调整自己,强打起精神,往宴席大殿走去。
可是,这一幕,碰巧被两个人瞧见了。一个是渐渐成为康正帝左右臂膀的如郡嬅。另一个,是南宫虹夕。
晚上,明明翻了楚瑰玉牌的康正帝,却去了华清宫。
南宫虹夕坐在铜镜前梳妆着,他看着妆奁里的那枚钗子,想起了南宫紫晨临终前拉着他的手时候,交代他的事情。
“哥哥,我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的。不管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