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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三章 你对韦尧动心了

    司胜仙君说完,一室之内,这么多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再出声,寂静的墓室中,徒剩下烛火燃烧的声音。

    沉寂了良久,才听到朝云圣母呜呜呜的哭声,时昔抬眸望去,昔日那个高高在上的朝云圣母,如今哪里还是一宫之主的样子。怀中抱着辰羽的尸体,身侧放着染红的饮焰刀,脑袋埋在辰羽的肩头,披头散发,满身狼狈,低低地哭出声,仿佛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你们都走吧。”司胜仙君转过身去,背对着众人,走向朝云圣母的方向。

    “师父。”时昔轻轻唤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唤朝云圣母,还是在唤司胜仙君,亦或是两者皆有。司胜仙君没有回头,朝云圣母也没有抬头。

    心中一点一点的痛漫过,说不清道不明,到底是谁的错,到底是谁的过?

    “啊!”朝云圣母忽然惨叫一声,苍白狼狈的脸从辰羽的肩窝处抬起,满是惊愕的看着眼前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狰狞可怖的笑容,早已没了往日的温驯,哪里还是那个一心一意护着她的辰羽。

    一股暖流从小腹处缓缓流淌,流到朝云圣母自己的手上,小腹处,是一股火辣辣的疼痛,皮肤烧焦的味道混合着浓浓血腥在鼻尖萦绕。

    “梦菱。”司胜仙君一声惊呼,抢步上前,一脚将朝云圣母怀中“死而复生”的辰羽踹飞出去好远。

    “师父。”时昔再也顾不上那些缥缈的仇恨,眼前浮现的,都是这个威严的女人对自己的教导,晨练的时候,她对自己的严厉,完不成任务的时候,她一次又一次的放水,如果说人真的有残忍和善良的两面,那么朝云圣母对待她而言,最多的,还是那良善的一面。

    “辰羽”一招得逞,手中握着饮焰刀,并不敢停留,被司胜仙君踹飞之后,跌落在地上。司胜仙君和时昔的注意力完全在朝云圣母身上,根本没有功夫去管她。花言兀自抱着莫小魅伤心,更是完全将“辰羽”给忽略掉。

    倒是莫小邪和秦歌,一见“辰羽”要逃,双双追了上去,这个女人不简单,绝对不能让她逃脱,而且她手上可是还拿着饮焰刀呢。

    一时间,墓室内,除了悲痛的花言抱着莫小魅,就只剩下时昔和司胜仙君扑倒在命不久矣的朝云圣母身旁。

    “师父,师父。”时昔连声唤着朝云圣母,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灵动明亮的眼睛此刻早已红肿不堪。

    “时昔,你不恨我吗?”朝云圣母呆呆地看着眼前痛哭流涕的少女,自己害了她,让她从小吃了那么多的苦,又害了她的心上人,让她的心上人从小便是生不如死,她不是该恨自己的吗?

    “时昔不恨师父,不恨师父。”时昔摇着头,伸手握住朝云圣母的手。

    朝云圣母心头一颤,只觉得那流淌的暖流似乎更加急促了,扯着唇笑了笑;“这世间的人真奇怪,为何该恨的不恨,该爱的不爱,你恨了一辈子人,到头来一直在保护你,而那些你自以为爱了一辈子的人,却是一直在伤害你。”

    时昔知道朝云圣母话中所指的是秦牧和司胜仙君,一时间心头百感交集,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梦菱。”

    “你不必说了,”朝云圣母无力地摇了摇头,“我都明白了,你们都走吧。”朝云圣母阖上眼睛。

    “师父,我们一起走。”时昔道。

    “时昔,你走吧,我还有话想对你师父说。”司胜仙君沉沉望着时昔。

    时昔看了眼司胜仙君,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但也知道司胜仙君心中一直装着圣母,必然不会做什么对圣母不利的事情。

    也罢,时昔思量了一番,起身,“弟子先退下了。”

    “等一下,”时昔转身的瞬间,司胜仙君忽然想到什么,又将时昔喊住,“这个给你。”司胜仙君自身上拿出一个物件,是一个瓶子,很精致,很小巧,不知道装的什么。

    “你想要的东西,就在里面。”

    想要的?玉灵丹?时昔当即反应过来。

    “谢谢师父。”时昔道了谢,又去唤了花言,花言抱着莫小魅,三人一同走进了墓室。

    走入甬道大约十来丈的距离,忽然听到背后轰的一声,时昔惊然回头,只见墓室之内已经燃出了熊熊火焰。

    时昔面色一变,当即快步往回奔跑,火焰中,司胜仙君将朝云圣母抱起,少见的含情脉脉,唇角挂着浅笑:“阿菱,我们终于可以抛下所有的仇恨,永永远远的在一起了。”

    华梦菱阖着的眸子,似乎有清泪落下,缓缓抬起无力的手臂,揽住韦舒的肩头,韦舒俯首……

    越来越大的火焰中,他们相拥,相吻……是一切告别,又是一切开始。

    时昔奔到墓室门前,墓室的门缓缓关闭,将时昔隔绝在那一片烈焰焦灼之外。那里,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世界吗?

    脚下的地面似乎在颤抖,眼前的景物也似乎在左右椅,不断的有尘土抖落下来,落在时昔的头上,肩上。

    “阿鸾,快走。”花言一惊,飞速冲过来,一手挟着莫小魅,一手去拉时昔。时昔这时也已经注意到甬道内的异样,当即随着花言一起往外走。

    两人仓皇的奔出古墓,回头望时,古墓处已经是烟尘滚滚,不知道是火烧的还是墓室的倾塌导致的。

    “去找莫小邪和秦歌吧。”山风吹过,花言的语气也变得冷静异常,莫小魅安静的躺在他的怀抱之中,仿佛睡着了一般。

    “师兄,你……”

    “我没事。”

    “如果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阿鸾永远都是你的阿鸾。”时昔说完,转身循着下山的路,去找莫小邪和秦歌。

    花言怔了怔,心头微颤,阿鸾,你如何永远是我的阿鸾呢?

    两人沿着山道,一直往回走,约摸走了一里路程,却遇见了莫小邪和秦歌又狂奔上来。

    “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样?”莫小邪紧张的将双手搭在时昔的肩膀上,生怕时昔受了什么伤。

    “我没事,你们怎样?有没有抓到辰羽?”

    秦歌摇了摇头,“那个辰羽是假的,是午风铃假扮的,我们追到山下,和她打了起来,她慌乱中掉了脸上的面具。只可惜,我们看到山上着火,怕你们出什么意外,一时松懈,就让她给逃了。”

    “逃了就逃了吧。”时昔无不失落道,“对了,织凡和北宫灵呢?”

    “织凡和何堂锦里在一起,北宫灵不见了,她,应该就是午风铃。”莫小邪解释道。

    “那就好,”时昔点了点头话语欣慰,但神情却是说不出的落寞。“我们走吧。”

    时昔说着,举步下山。

    莫小邪怔了一下,“朝云圣母和司胜仙君呢?”

    “他们死了,”时昔忽然顿住脚步,抬头看着莫小邪,“莫小邪,我求你一件事情好不好?”

    难得见到时昔如此一本正经的求自己,莫小邪讶然道:“什么事,又何必非要用求字?”

    “圣母和仙君已经都死了,韦尧纵然罪大恶极,可是他到底是他们的儿子,我求你,放下和韦尧的仇恨,从此两清了,好吗?”

    “不好。”莫小邪还没有发生,花言忽然出声,声音中显然夹杂着怒意,“你的意思是,小魅就这么白白死了吗?”

    “师兄?”时昔抬眸看着花言,显然没有想到首先反对的竟然会是花言。

    “阿鸾,你什么时候开始心软成这样,难不成你对韦尧动心了?”花言俊眉一扬,口不择言。

    “你胡说什么?”时昔心中绞痛,不可置信的仰视着花言,“我对韦尧,从来没有动过什么歪念头。”

    “那你告诉我,韦尧在大极宫之前,明明知道是你,他数百种方式可以为你解围,为什么偏偏要说你是她的女人?”

    “花言,你疯了吗?”时昔登时起了怒意,自己本事一番好心,却还要这样说,自己在他的心目中就是如此的不堪吗?“你们一个个,从来只想着报仇,报仇报到最后,又是什么结果,冤冤相报何时了,你们有没有想过那些无辜受了牵连的人?”

    “你们三个,”时昔指着面前一声不吭的三个男人,又陡然想起花言怀中的莫小魅,“不,你们四个,你们四个今日的情况,难道不都是因为无辜受牵连才导致吗?韦尧明明和你们是一样的,他也是一个无辜的人?为什么你们还非要整个你死我活呢?上一代的恩怨,非要绵延到下一代吗?什么时候才是终止?”

    时昔连珠炮似的一连发问,三个男人一个个沉眉敛目,一言不发。

    时昔一看这三个人的态度,心中更加明了,凭借自己的几句话,又有什么能耐让这些人放下仇恨,当即冷笑一声,“你们做不到就算了,从此以后你们去报你们的仇,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这个给你,”时昔从袖袋中掏出司胜仙君交给自己的玉灵丹,一把将莫小邪的手拉过来,拍在莫小邪的手上,“你身上的蛊,是我两位师父种下的,如今,我替他们解了,也算还你一些,你若执意要去找韦尧报仇,我无话可说。”

    语落,时昔气呼呼的转身,大踏步的走下山径,径直往山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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