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5章 尘埃落定

    江启玥往前一步，拦住了梁景武的刀，“且慢，我们还有话要问他。”

    父亲的死似乎让梁如冰的脑袋停止了转动，江启玥的话却唤醒了他，“说得对，叔叔，这个人交给我处置吧。他不会死得舒坦。至于，我和你的这一笔账，等我忙完了父亲的后事再慢慢算。”

    梁景武放下了刀，将卷轴举得高高的，说道：“如冰，这个协议还应该算数吧，虽然是他答应的，”他指着站在一旁的江启晧，“但是，你父亲亲笔签了字。”

    梁如冰无奈地摇了摇头，说：“算数，就是我答应的。当我还在阙月城外，第一次得知你的条件之时，我就答应了。叔叔，难道在你眼中，达洺府领主的地位如此地重要吗？我根本不把这些放在心上，既然你那么想要，那么，你就拿去吧。”

    梁如冰的这番话，说得梁景武讪讪地。似乎是为了讨好梁如冰，梁景武又将雨珊姑娘召唤到身边，给梁如冰介绍道：“我刚刚在宴席之上，想将这位姑娘介绍给你当夫人，被那个梁如冰给拒绝了，还胡说八道什么你已经有心上人了，现在看来，他就是在胡说八道。如果你乐意，我刚才说的话还算数。”

    “唔，唔，唔。”王必在一旁不住地挣扎，因为嘴里塞着布团，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江启晧都快扯不住他了。不知兜帽人啪地一下点到了王必的哪里，王必顿时就不出声了，只是空挣扎。

    “心上人？”梁如冰挑起了眉头，显然这个事情也不在他的意料之内。

    “是啊，他说，梁如冰已经有结婚的对象了，不会和其它女人结婚。”梁景武见事情可能有转机，便继续巴结道，“他说的那个人就是这丫头，江启玥。既然这俩人是亲兄妹，想来也是胡说的了。”

    “哈哈，江启晧，你可真是了解我啊。”梁如冰听闻此言，露出了笑容，但那笑容转瞬即逝，神情严肃地说，“叔叔，他说的没错，金羽家族四小姐江启玥就是我的心上人。如果江伯伯同意，我会跟她成亲。”

    这下轮到江启玥，还有江启晧，目瞪口呆了。

    事已至此，江启玥认为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除了王必以外，还有一个人的面目要撕开。

    “梁如冰，你仔细看看这位雨珊姑娘是谁？”江启玥将雨珊拉到梁如冰眼前。自从江启晧和江启玥亮明身份之后，雨珊便试图退回后室，却被梁景武拉到了前面。

    梁景武不明所以，盯着雨珊看了好久，说：“这个雨珊姑娘确实有些眼熟，却恕我眼拙，没能认出她是谁。”

    “你应该在天富城见过她。”江启晧提示着。

    “天富城啊，那我不认识这位美女也正常了。”梁如冰自嘲似地笑了，“因为，在天富城的那几天里，我的所有注意力都被你家小妹，江启玥，牢牢地抓住了。”

    猝不及防，江启玥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表白，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

    江启晧看出了自己家妹妹的难堪，忙说道：“这位姑娘，不叫什么雨珊，她就是我们阙月城的孩子，我和江启玥的表姐，叶芝语。我姐姐婚礼之时，她和启玥一起当作家姐江启珊的伴娘。所以我说，梁如冰啊，你在天富城肯定见到过的。”

    “哦，是了是了，当时我还和苏颖说呢，阙月城的姑娘们都长得好看呢。”梁如冰说，“只是，叶小姐，你为什么此刻会在我们达洺府，还结识了我的叔叔，还甘愿作为谈判砝码，嫁进我们梁府。”

    叶芝语一言不发。

    “她居然能够做到什么都不想，让我什么都探寻不到。”这是小蘅的声音，“这叶芝语的定力也越来越强了。”

    江启玥也没说什么，只是觉得，叶芝语的面目越来越模糊，不知道此人的真实心灵会是什么模样。

    “叔叔，这位叶芝语小姐本是阙月城的大家闺秀，你为我牵线，本是你的好意，我十分感谢，她既是江启玥的表姐，以后也会是我的表姐，我希望你能派人妥帖地将她送回阙月城。”梁如冰能在丧父的巨大悲痛之下保持冷静和礼貌，着实让江启玥刮目相看，“至于这个人，我要带回家亲自审。你想要的达洺府的领主印信，我稍后遣人送来。”

    梁景武没有阻拦江启晧，只是对兜帽人说：“古大侠，麻烦你帮如冰把这个人送到他的府中。王必的实力在韵灵王国是数得上的，我担心这群孝子会搞不定。”

    兜帽人微微点了点头，说：“行。办完了这件事，我就会离开。梁景武，这件事搞成这样，我想也不是你能预料得的，因此，我原谅你。”

    兜帽人的这几句话说得让梁景武和其他几人莫名其妙，还没等梁景武开口问，兜帽人便拎着王必往梁府走去。

    “如冰啊，你父亲的葬礼，如果有需要帮助，尽管开口说，我还是你的叔叔。”梁景武说。

    “不必了，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梁如冰答道，“叔叔，我想，我们以后不必见面了。”说完此话，梁如冰转身便走。

    梁景武的嘴长得老大，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达洺府的事情以这种方式落幕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这种结果将江启玥十分感慨，虽然类似的故事在史书之中见了很多，但在身边切切实实地发生的时候，还是让人接受不了。

    回到梁府，上上下下的悲痛气氛让江启玥感到无比的压抑。佣人们正在忙着布置灵堂，梁景文的遗体已经安放在了堂前，换上了一身新衣，擦干净面容，似乎正在安睡。梁如雪一身缟素，跪在地上，眼睛哭得如桃儿一般；梁夫人却面无表情，像一具失了魂魄的空壳。眼前所有的这一切都让江启玥感到悲伤。

    兜帽人将王必押在堂前，说：“在这里，你老老实实地说出你做过的所有事情，不要幻想着还有隐瞒的机会。”

    “我和你说不着。”王必挣扎着，试图从兜帽人的束缚之中逃脱，兜帽人却能死死地压制住他，不动声色。

    梁如冰将梁夫人扶出灵堂，让如雪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他有好多话要好好地问堂下的这个人。

    “如冰且慢。”兜帽人从内衣兜里掏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银线，将王必的两只手背在身后捆在了一起。“你到底是谁，怎么会有这寒族人才有的‘扼韵索’？”王必一边挣扎一边问。

    “你或许不知道你惹到了谁。”兜帽人嘿嘿笑了几声，“使不出你的韵息了吧。”

    江启玥又开了一次眼界。

    “这个古大侠，应该是寒族人。”小蘅说，“我没见过扼韵索，但是听江若蘅说起过，是寒族人用来对付韵灵王国高手们的法器。”

    “你可以开始了，”兜帽人说，“他使不出韵息了。”

    “王必，当着我的父亲，你要实话实说。”梁如冰开始了，“你和这位古大侠说不着，和我，你可是有很多话要说，对吧。”

    “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王必打开了话匣子。

    “早知道我会被抓住，就不会一时冲动用刀捅了老爷。”王必的开头让大家都意外，“我早就离开了府，蹲在了梁景武家附近。如果梁景武没有放了老爷，我就不会夺了他的性命。”

    “这是为什么？”梁如冰问，“我一直盯着你，我知道你不会安心地待在房间，便叫江启晧代我去赴宴，我在暗处盯着你。还是怪我，没算计到你会如此狠心，对我爹也下得了手。”

    “我不想让你们知道我不是好人。虽然每次和老爷见面时，我都蒙着脸，但，我意识到，他认出我了。尽管他没有说，但是从他的眼光中，我能够清楚地察觉，他早已认出我来。”王必蜷在地上，瘦瘦的，小小的，神情萎靡，“我看着你和如雪长大，对你们，对老爷夫人，都有着极深的感情。这件事，我是一步走错步步走错，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也后悔，但后悔也来不及了。”

    “你因为害怕父亲会认出你，所以便下杀手吗？”梁如冰似乎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当时我答应帮助梁景武的前提就是，他必须让我待在幕后，不能让我出现在一线，出现在你的父母亲、你和如雪的面前，我不能面对你们。和你们几乎朝夕相处这么多年，我知道你们并不将地位和金钱这些世俗的东西放在眼里，你们重视爱和亲情，因此，你们对我如挚友，对白如沣如亲人。如冰，当我帮助梁景武，将老爷和夫人关入密室之中时，我的内心不比你更舒适，但是，我必须这么做，我必须这么做。”说到这里，王必不停地磕头着地，渐渐地，额头渗出血珠，容貌难看。江启玥禁不住闭上了眼睛。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梁如冰问。

    “因为昏了头。”王必的说法让人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