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若蘅手卷

    晚饭异常丰盛，张祁玥确实是个做饭的好手，端上桌的各种小菜颜色非常诱人。

    “爹，你尝尝，看我的手艺怎么样？”张祁玥将最后一盘清蒸鱼从锅里端到了桌上，烫得赶紧揪着自己的耳朵，但还是笑着跟江滔说，“都是自己琢磨的。在阙月城的时候，因为家里有厨子，所以我都没机会给爹娘做顿饭，今天您先试试，等回去了，我再给娘做一顿。”

    “对啊，爹你尝尝，妹妹做饭的手艺真心不错。”张祁晧开了一瓶葡萄酒，江滔对这种红色的酒很有兴趣。

    晚饭时间是和谐一家亲的氛围。江滔给叶辰倒了杯酒，动情地说：“叶辰啊，我和他们母亲一直想找机会当面谢谢你和张骐，总不得闲，今天一定要好好感谢你。”

    “老爷，当年是您和夫人信任我，我和张骐都还感激您的信任。”叶辰也端起酒杯，“我先干为敬。”

    江滔也将杯中物一饮而净，说：“自从这两个孩子回去之后，我就知道你和张骐还有景梅都费了很多心血，才能够将他们俩教得这么好。”

    张祁玥和张祁晧都沉默不说话，他们知道，爹说的是事实。

    等江滔睡下了，张祁玥静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满脸笑地看着叶辰，轻声说：“妈妈，能够给我看看那个江若蘅的手稿吗？”

    叶辰放下手中正在看的杂志，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一个古色古香的盒子，举到了齐眉高度，说：“就在这，我已经准备好了。”

    张祁玥开心地准备伸手去接，却被叶辰一手拨开，说：“要见江若蘅的东西，可是要沐浴熏香的，可你呢，连手都没洗呢。”

    “哦哦哦，”张祁玥赶紧转身跑进卫生间，折腾了好久都没出来。

    因为是老房子，虽然有三个洗手间，但是卫生间只有一个。张祁晧至少敲了三次门，都被张祁玥大声吼开了，“哥，等等，我有重要的事。”

    等到最后一次，张祁晧已经趴到了门板上，央求道：“妹妹，你行行好吧，让我进去，我实在是憋不住了，让我先用一下厕所吧，求求你……”

    只听到门嘭得一声打开了，张祁玥香喷喷地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白净的脸上泛着青春的光泽。“我用完了，你继续吧。”

    “你！”张祁晧气愤得祁玥的身后挥舞着拳头，冲进卫生间，还不忘大声叫到，“张祁玥，以后你的事情我再也不管了，今天这事没完。”

    “哦。”祁玥心情很好，只是回了一句，“那我回去就跟母亲说，上次我提的你和梁如雪的故事是开玩笑的，不能做数。”

    张祁晧叫嚣的声音立马弱了。

    叶辰似乎在看一本很有意思的书，听任两个孩子在外面争闹，见祁玥进来，笑道：“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梁如雪和祁晧怎么了？”

    “好事儿，梁如雪要成我的嫂子了。”张祁玥兴冲冲地说。

    没想到叶辰却皱起了眉头，“那你和祁晧以后怎么称呼啊，你和梁如冰的事情不是已经定了吗？”

    听到梁如冰这个名字，张祁玥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会，赶紧岔开话题，说道：“妈妈，你看看，我现在算是沐浴熏香过了哈，能够看珍贵的手稿了吧。”

    叶辰也知道张祁玥对梁如冰的追求一直不置可否，也就放下不提，闻了闻祁玥伸过来的手，笑了，说：“果然很香。好吧，你先把这双丝质手套戴上。”叶辰从枕边拿出一副薄如蝉翼的手套，帮张祁玥戴上，然后调暗了屋内的灯光，将那个古色古香的盒子又拿了出来。

    “你自己打开吧。”叶辰说，“要注意，翻动书页的时候要仔细。这只是江若蘅手稿中的其中一册，还有几册在我手中，你慢慢看。其他的应该在阙月城，我就不得知了。”

    张祁玥小心地将盒子打开，里面用上等丝绸包裹着四四方方的一个物件，祁玥怀着崇敬的心情将丝绸一层层地揭开，盒子里面果然静静地躺着一本装裱精致的小册子，上面没有写一个字。张祁玥翻开第一页，发现扉页上用精致的小楷写着娟秀的三个字——“江若蘅”。

    张祁玥快速地往后翻了翻，页首记着时间和地点，时间都是连续的，看来江若蘅有坚持记录的良好习惯；每一页都或短或长地写着一天发生的事情，字迹有时模糊有时端正，内容有时简短有时冗长。仿佛开启了一个时间通道，张祁玥在江若蘅的时空里任意徜徉。

    “看来她也有心事。”小蘅的声音突然传出来，“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我都在，有些她记录了，有些她并没有记录。”

    张祁玥并没有理会小蘅的评价，她之前尝试过询问小蘅，关于《金羽家族史》上空缺的那些时间段里发生的事情，她可曾记得，但是小蘅却说，她活的时间太长了，根本记不清每一天都发生了什么，“除非你能够告诉我，那段时间前后发生了什么具体的事件，那种史书上一笔写就的事情我可不记得。”这是当时小蘅的回答。

    现在，张祁玥找到了可靠的时间参照物，或许能够在小蘅的帮助之下，慢慢地填补江若蘅人物传记中的空白了。但，首要事情是什么，张祁玥可牢记在心不敢忘。

    “妈妈，你记不记得一件事发生的时间？”张祁玥问叶辰，“或者，听过外婆提起过这件事吗？”

    “哪件事？”叶辰不知道张祁玥想问的是什么。

    “就是江若蘅和寒君决斗的那件事。”张祁玥迫不及待地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一向知识渊博的叶辰摇了摇头，说：“那件事情发生得太过于遥远，除了江若蘅和寒君，没有第二个人在场，在江若蘅的手稿之中，又没能找到相关的记录。因此，这成了韵灵王国灵族人的一大谜题。我也曾经问过你们外婆，她也一无所知。玥儿，你想想啊，如果记载着制服寒君的方法流传于世，就算方法再难再高深，以灵族人的血性，怎么可能不拼命地修习，用来克制寒君、克制寒族人，更何况还有像皇甫师傅这种天才。”

    张祁玥的心轰地沉进了冰窟窿一般，听不到一丝回响。

    “是谁说的，他们两个人打架的时候没有第二个人在场？”小蘅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我在啊，我就在旁边啊。”

    张祁玥觉得自己的心被小蘅伸手从冰窟窿里捞了出来，逐渐升温，终于回血了。

    叶辰没有意识到张祁玥在这短暂瞬间里的变化，继续说着：“我也曾经仔细地研读过有关的资料，这么多年来，关于这件事有很多种猜测，其中有一种声音居然认为，那张着名的战斗并不存在，只是江若蘅沽名钓誉的行为，她凭此得到了韵灵王国最崇高的位置。”

    “胡说。”这是张祁玥的声音。

    “胡说。”这是张祁玥耳边响起的小蘅的声音，“我就是见证。”

    “我也曾经怀疑过，”叶辰说，“但是，目前为止，确实没有找到任何证据能够证明当时这件事情的发生，除非去问寒君本人。可是，寒君怎么可能承认这件举国皆知的失败呢。”

    张祁玥也沉默了。

    “再说，江若蘅自己也没有在手稿中记录这件事，这也成了持那种观点的人的一种论据。”叶辰的话完全符合逻辑。

    张祁玥轻轻地合上了小册子，准备还给叶辰，叶辰却笑了，说：“玥儿，这你就放弃了吗？我还期待你能有更新的发现啊。就算没有找到你想要的答案，能够看到江若蘅手稿的人也是凤毛麟角，或许你会有全新的发现呢？拿去好好看看吧。”

    张祁玥醍醐灌顶，顿时重新精神抖擞，说：“妈妈，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叶辰不知道祁玥的想法是什么，冲她笑着，鼓励她道：“说出来听听。”

    “我想拍照，然后明天去买个新的打愈。”张祁玥说，“这些资料值得用最先进的方法保存下来，包括我在江家书院的繁帙库中看到的那些已经无比脆弱的资料。”

    “好想法，那就从手边的这些开始吧。”叶辰很欣慰，张祁玥确实很有灵性。

    小蘅很久没有作声了，却突然在张祁玥耳边说道：“他们要的证据我找到了，关于那场战争。谁说江若蘅没有记录，她记下来了，而且还很详细，只不过没有留给你们看而已。”

    小蘅的这些话让江启玥十分意外，赶紧问道：“你说什么？你在哪里找到的？”

    “就在我住的地方，你的耳环里。”

    张祁玥忽然想起来刚遇到小蘅的时候，小蘅为了证明自己的真实存在，曾经将祁玥带到她的宿地里转过一圈。在那里，张祁玥看到了成排的书架和整整齐齐地书册。“就是那些江若蘅交给你保存的那些书册吗？”张祁玥迫切地问道。

    “是的。”小蘅肯定地回答，“刚才我特地去找了一找，就有你想要找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