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千幽主母微微蹙眉说:“姑姑,今日大家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你能不能不要再这么凶了?”说着,又对着我们三个嫣然一笑说:“你们快看,他们的球打得多好呀。”
我转过头,透过观景窗看向了球场。我发誓我是无心之举,但眼神却自动地过滤掉其他人,从几百米的高空准确无误地落在了沈奕可的身上。近两个月没有见过的他,还是那么英俊潇洒,帅气逼人。只见他站立,屈身,旋转,挥杆,身姿灵动地就像腾空而起的那只小白球一样,周围的人都热烈的鼓起掌,为他的球技喝彩。他就那么安静地站在那片喧闹纷扰的球场中央,神情清冷,淡漠入骨,仿佛俗世之中的庸俗和杂乱,从来就不曾沾染到他的身上一样。
又玩了一会,他们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向观景台这边走来。他们一上来,颇具规模的观景台立刻就变的拥挤且热闹起来。我终于近距离的看到了沈奕可,眉眼虽一如往昔般漠然,一言一行,却又携带着威震众人的魄力和气场。
他并不看我们,径直走到千幽主母的面前,执起她的手,面向一帮大腹便便的男人和性感妩媚的女人说:“这是我的妻子,千幽。”
话音刚落,众人便纷纷前去阿谀奉承,这个说“沈夫人花容月貌”。那个说“沈夫人倾国倾城”,……。有一个家伙看大家都把赞誉之词用完了,索性别出心裁地来了一句:“沈夫人病态美。”
众人忍俊不禁,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那家伙涨红了脸,刚要讪讪地退了下去。沈奕可却拦住他说:“李总,不要介意,我夫人,的确是常年缠绵与病榻。”
只这一句话,便把深陷在尴尬泥沼里的李总解救了出来,他感激的又寒暄客套了几句后,方才在木桌旁坐了下来。
千幽夫人出身豪门,早已经习惯了大家的花式恭维,当下便一扫昔日的弱不禁风,落落大方地站起身,说:“谢谢各位给我老公面子,前来陪我们过中秋节。大家请坐。”
这气度,优雅且高贵,果然很有当家主母的范儿。
我正在暗自赞叹,却突然感觉有一道目光盯在了我的身上,我下意识地扭头望去,居然是冷远墨。他默默地坐在木桌的最后面,虽没有遂波逐流地前去恭维,但就凭他那张漆黑的犹如墨汁渲染的皮囊,却仍是让人难以忽略。
我原本还有些压抑的心情瞬间乐成了一朵花,有他在,估计不用我出手,刘小月的心里也会跟成千上万的虫子同时啮咬一样,那如坐针毡般的煎熬,无从躲避的尴尬,定然是妙不可言。
我礼貌地冲他点了点头,然后悄悄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刘小月。此刻的她,正满眼痴迷地盯着千幽身边的沈奕可,对冷远墨的出现竟是毫无察觉。
我突然明白最懂礼数的冷远墨为什么没有前去和千幽主母打招呼了,原来,这个外表彪悍的男子,却长了一颗这么体贴而又细腻的心。但是,既是狭路相逢,我又怎么可能会让他们相安无事地擦肩而过呢?
我扭过头,刚准备指使姬幻儿替我冲锋陷阵,给这对老朋友制造一充轰烈烈的喜相逢,却看到她神情古怪,花容失色,整个人恨不得蜷缩到藤椅的下面。
我正在疑惑不解,接下来的一幕却差点把我的下巴给惊掉了。只见那几位站在富豪身边的性感女郎纷纷走到自己的金主面前,大庭广众之下又是拥抱,又是撒娇的,那香艳而又颓靡的场面,简直有一种夜总会的即视感。
有个白衣女郎分外豪放,扑到一个男人的身上就送了一个结结实实的香吻。而被吻的那个男人,年龄至少也有五十多岁,腰粗的连水桶都能自惭形秽。但白衣女郎吻的那叫一个投入,愣是吻出痴痴迷迷的高度来了。
而冷远墨的身边,却没有出现那样的女子。我正觉得他形单影只甚是凄凉,却听到沈奕可悠然地问:“冷先生,你的女伴呢?”
冷远墨耸耸肩,操着一口浓重的台湾腔幽默的说:“没有给富丽唐的老板小费,所以他就没有给我安排美女。”
一听到冷远墨那字正腔圆的台湾音,刘小月果然如我预料中的一样,原本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淑女模样给被惊雷劈开了一样,顿时四分五裂,溃不成军,就连那双春潮翻滚的眼睛,也跟猝死的死鱼眼一样,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光泽和魄力。
我正在暗暗得意,却听到沈奕可一本正经地说:“竟有此事,那富丽唐的老板也真够不识趣的,那么,我今天带来的女伴比较多,你看着选一位吧。”
云淡风轻的几句话,却让我热气腾腾的心瞬间坠到了谷底,原来,在他的眼中,除了自己的妻子外,我们都只是很不相干的,可以供人随便挑选的女伴?
冷远墨怔了怔,说:“不必客气了,我已经习惯单身了。”
可他刚刚回绝,旁边却站出来一个双眼如鹰隼一样的锐利男子,他笑着说:“大少,我想从她们之中选一位,行不行?”说着话,色迷迷的眼神在我的脸上转来转去。
我暗呼不好,感觉跟一不小心踏空了脚下的石块一样,整个人都要直直地坠进了万丈悬崖。
幸好,沈奕可淡淡地回绝了。他说:“吴总说笑了,你既然带了美人前来,就不应该辜负了佳人。”
那位吴总叹口气说:“沈总,实不相瞒,我吴东南闯北荡的也算是颇有几分见识了,可像这女孩如此清丽,素雅……。”
“吴总,你还没喝酒呢,难道就已经醉了吗?”公然打断他的话的,是之前那个理屈词穷,险些出丑的李总。他笑着说:“这女孩如此美丽,沈总怎么舍得送给旁人。”
吴总看了看我,再看了看沈奕可,便沉默着不再说话了。
原来这位,就是曾经和我传出过绯闻的,吴氏集团的老总吴东。此人的骨子里虽然一样好色,但一看就是那种精明,干练的成功商人,果然不是他弟弟那样的平庸之辈。
又过了一会,便有几位身穿旗袍,婀娜多姿的服务员端着托盘有条不紊地上来了,不一会,各种美食就在木桌的上面堆的满满当当。
那些富豪身边的女孩一看美食当前,更是把自己的贤良淑德发挥的淋漓尽致,不但给自己的金主取来美食,喂入口中,甚至还外加投怀送抱,揉肩捏背……。
冷远墨不由的感叹:“富丽堂培训出来的女孩就是不一样,果然够专业。”
吴东说:“这是自然,但凡在富里堂坐台的小姐,可都是大学里走出的高材生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呢。”
刚才被那位白衣女郎扑上去啃的晕头转向的男子肉疼地说:“货都是好货,可价格也不便宜呀,知道陪睡一晚多少钱吗?一把手都拿不下来。”
众人闻言,皆是一阵大笑。
白衣女郎不依了,佯装生气地捏着小拳头,刚准备打向那个大腹男的胸脯,却突然看着我身边的姬幻儿怔住了。
姬幻儿刚想调转身子,却已经为时已晚了,只听那白衣女郎大叫一声:“幻儿,幻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姬幻儿竭力装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冷冷地说:“你认错人。我不认识你。”
白衣女郎一下子跳了起来,指着自己说:“幻儿,我是媚儿呀,你不认识了吗?我们在富丽堂呆了三年,一直情同姐妹,难道你不认识我了吗?”
李总也斩钉截铁地说:“对对,我说怎么这么面熟呢?我敢肯定,她就是富丽堂曾经的头牌,姬幻儿。”
大腹男也恍然大悟地说:“你们说的,难道就是三年前莫名消失的那位红牌吗?”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即便是我这个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土包子,到现在也已经听出来富丽堂是干什么的了?说的直白一点,也无非就是一个迎来送往的高级妓院而已,而从里面走出来的女孩,要么就是以傍款爷为毕生目标的金丝雀,要么就是像白衣女郎这样价格高昂的*人。
而一直以高雅和清高着称的淑女姬幻儿,就这样被人戳穿面纱,从云遮雾绕的云端坠了下来,当场就摔了个鼻青脸肿,面目全非。此刻我再想起她那番振振有词的,只谈过一个男朋友的贞洁宣言,便有点哭笑不得了。刘小月说得还真不错,女人呀,果然都是天生的表演家。
但我看着她那副深陷囹圄,四面楚歌似的可怜模样,倒也不由得生起了一股怜悯之情。幸亏刘小月自身尚且难保,若不然,肯定又是一阵尖酸刻薄的落井下石。
可此刻,狼狈不堪的绝不仅仅只有她一个人,就连高高在上的沈奕可,都被她连累的颜面扫地了。想他一个高高在上的沈家总裁,居然纳了一个高级妓女为小老婆,这终究是一桩贻笑大方的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