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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兄妹同心

    这金銮殿平日可以容纳百人以上,今日却因为事件机密而禁闭宫门,几个人的声音在这金銮殿回荡难免会觉得格外空旷。

    正如此刻素渊的声音回荡在空空如也的房间里:“素家私自招募私兵,聚集于垱葛寨之上掩藏行迹。”

    金銮殿上还是静的出奇,没有逼供,没有威胁,竟然就这么轻轻巧巧招认了······

    豫王还是板着面孔,对着上座的陛下道:“靖国公果然是聪明人,恳请父皇将此案移交廷尉府。”

    就算是这等抄家灭族的罪名,靖国公也是目前朝堂中最举足轻重的大臣,除此之外,他还有从龙之功在身,外戚的身份遮掩着,此刻就连舒尧也不敢催促陛下。

    陛下的嘴唇几乎都气的发抖,握着龙椅的手攥着,直直从站起来:“闭嘴!”

    舒尧见此情景越发困惑,窗外的大雪纷飞,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寒冷而刺骨!

    严进见陛下身子大喘气,“陛下息怒,珍惜龙体才是!”严进心里也是惊涛骇浪如洪波涌起,靖国公这人平日里确实孤傲一些,但是竟敢养私兵,难道他不知这是要灭族的大罪么?

    豫王觉得自己无端被骂,正要抬头忽然听到父皇咳嗽着说:“靖国公公然违背朝廷法度、知法犯法,即日起免去大司空一职,暂由宁西巡抚陈章代理。打入天牢候审,以求自省!”

    听到这里豫王竟然直接站了起来,按捺不住:“父皇,圣旨怎可如此含糊其辞,如此大罪怎可不经过调查核实?此乃廷尉府分内之事。”

    靖国公眼睑垂了垂,到底不曾如旁人一般痛哭哀嚎,他只是一拜:“望陛下保重龙体!”靖国公被士兵押走,陛下看着他的背影褪去,半晌不说话。

    分明应该是重罪,却如此轻描淡写,这怎么可以?罪名写不清楚,到了廷尉府便有了“施展”的空间。

    没想到陛下往前身子一伸,一个踏空差点翻下去,指着鼻子嘶骂着,“放心,谁也不跑不了。”陛下指了指舒尧身上的豫王执令,继续说道:“禁卫军副统领舒尧,系罪臣舒氏之后,私调禁军,有负朕托,不知内省,即日起免去禁卫军副统领之职,打入天牢候审。”

    舒尧没想到陛下竟然还有这问罪,看了看身前的豫王,只是冷笑一声,原本就是授命而为!此刻陛下大多也是对于豫王不满,而迁怒自己!舒尧脸上仍挂着冷冷的笑,被侍卫押走,她心里清楚,无论怎样陛下一定不会放过她。

    舒家的人,陛下一定不会放过,殿下,保重!

    殿下,舒尧宁愿做你到达那皇位之前的森森白骨,天南海北也没关系,天人永隔也无不可。只要有朝一日你登上那大位!只要你打败豫王,你就是唯一的储君人选!

    舒尧突然放声大喊,“陛下,罪臣本是奉了豫王殿下的命令,执令仍在······”

    舒尧就这么被带走,她的嘴巴被侍卫堵住,但是余音仍在。陛下看着豫王,面上一片冷峻,“真是······”

    突然有人来报,“陛下,贵妃娘娘梦魇,您······”

    陛下抬脚就走,无半分迟疑。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开口道,“交代下去,今天的事情不可以传到其他人耳朵里,天牢、大理寺那边,也不许人探监。”

    几人拱手称是,面面相觑却各有心思!

    天已经亮了,后半夜的大雪一直积压到此刻,素池打开窗户伸出手冰凉凉的。片刻被身后的力道拽回来,素岑一身拉她,一手关窗:“这么大冷的天,要是伤寒如何是好?”

    二人已经坐到天亮,小小用过早膳之后便一直这么坐着,素岑看着素池坐在窗边读书,他一手抢过她手里的书:“看得什么?呀,竟然不是话本子?我在外托人给你带的?”自从知道素池喜欢话本子,素岑又好气又好笑,这丫头金银玉器都不能讨她欢心,竟然喜欢这么没品······独特的东西,于是哪怕在外也要让人搜罗了带给她。

    “这不是你带的,这是易牙写的。”素池表示委屈,自己也不是什么都看的好吧,至少到目前为止,只是喜欢易牙多年在外行走的经历和抒发见解的针砭时弊,而非这些俗事。

    吃力不讨好的素岑摸摸鼻子,总不能指望他一个大男人在小女孩的话本子面前跳来跳去吧,“易牙?就是你看上的那个唱戏的?”素岑对于自己妹妹的爱好表示有点看不懂,都说当年太子殿下就是因为图嘉郡主在外养戏子二人才不睦,素岑只能默默吐槽。

    二人仍是对坐着,素渊一刻不回来,这心就一直悬着,突然岭风在门上扣门:“姑娘,有人送信来。”

    素岑的声音清澈:“进来。”

    岭风身后无人,他身上已经落了一层雪,岭风把手里的信恭恭敬敬呈给素池。素岑到没想到这事可能有关素渊,只是瞥了一眼岭风,“去炭火边烤烤,送信的是什么人?怎么不一起带来?”素岑也知道素池常常出门,她不怎么喜欢与女眷来往,自家姐妹不亲近,又跟伏家那个郡主,奥不······公主闹了嫌隙。那么大清早给她送信的会是什么人呢?

    素岑饶有趣味地看着素池拆信,忽然想起父亲前些日子给素池炖的鸽汤,笑容散开来,面上寒气渗人:可不要是清河王!

    却看素池先看了看信封,空无一字,然后才打开信件,信纸上仍然是一个字也没有。素池仔细对着窗户似乎不太透光,素岑这才起了兴趣,“素家的消息?”

    岭风忽然抬头,又赶紧低下头去。他知道是墨狄的信,但是墨狄是国公最信任的人,私底下却只与姑娘来往。从前岭风还觉得是因为公子常年出门在外,而今却发现有些不对。

    素池点点头,“写信的人是爹爹亲信。”

    “确定?”素岑面色严肃起来,这个时候素渊却只送信回来,莫不是有事相嘱咐?

    素岑又吩咐岭风:“刚才的白粥还有么?让东榆司扶他们端过来。”素家的密信一贯是用特殊的药物写上,然后在用米汤化开,才能显出字来。

    岭风赶紧出去,片刻东榆拿了米汤,字慢慢地显现出来,素岑把米汤放到素池手边就坐在了她对面。他的目光并不落在信纸上,反而只看着素池转阴的脸色,“怎么了?出事了?”

    “禁卫军副统领舒尧在豫王支持下,私自领兵五千去了垱葛寨剿匪,在垱葛寨除了暴徒还有一处兵器库,库房还有素家的图腾。爹爹在御前认罪,目前被革职身在天牢。舒尧同被打入天牢。”素池抬起头,脸上却分明透着凄楚和茫然。

    素岑也是不敢相信,素池把手里的信递给他。素岑接过,也是满脸凝重,又将这信仔细核对了一下,“没有名字,没有送信人,也没有落款,会不会是假的?”

    素池苦笑道:“不会是假的,这文风我认识。天已经亮了,要瞒也是瞒不住的,等会桑榆该回来了。”

    素岑打开窗户,对着冷风吹了吹,复才想到素池不能见风赶紧关了,边思索边道:“这样,你等会见完桑榆先入宫去见见娘娘,打探打探陛下的意思,这事可大可小,就看陛下心意了。我去廷尉府一趟,能见面最好,就算不能见面也要安顿好父亲递个消息进去,免得这样无处着手。”

    素池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踱步,突然抬头,又拿起信给素岑:“不妥,哥哥再看这封信。”素岑又拿起仔细读出声,素池蹙着眉头说:“这事不对劲啊!爹爹、豫王,怎么竟然蹦出来个舒尧?还有周刻,周氏的堂侄子?”

    素岑对于这些人际关系,素家后院的亲属自然没有从小打理后院的素池清楚,所以对于周刻他不做评价,“舒尧担任禁卫军副统领很多年了,不过她一向掌管的是宫廷护卫,而禁卫军的统领,那个陛下先前斥责过的冯格?”之前陛下将禁卫军统领兼太子少傅的严进换成了豫王的马前卒冯格,而后冯格大肆清理太子余党,冯格的侄子冯连更是假借校场比武将一名校尉管宁重伤致死。后来,陛下着素渊办,处置了冯连,将冯格连坐好一番斥责。但也未曾对冯格深究,不轻不重打了板子,而后还是官复原职。但是冯格从此整日饮酒寻欢,至此禁卫军落到了舒尧手中。不过舒尧和冯格都是豫王的人,倒是无妨。素岑坐到椅子上,“父亲这些年得罪的人可真是不少啊!”

    素池坐在他身边一个白眼飘过去,“比起哥哥在锦州的所作所为,爹爹在官场二十余年的宿敌只怕也抵不过你三个月的光景!”

    既然墨狄的信来了,素池觉得便有机会,突然灵机一动想起一件事:“大哥方才说,陛下先前给你交代过垱葛寨的事情?”

    一石激起千层浪,素岑也突然想起来:“是说过,是说过,这么说垱葛寨的事情陛下是知情的?原来如此啊!”素岑反应过来惊喜,复又淡定下来:“但是陛下让我紧盯,要我详细的情况问父亲。但是父亲什么都不愿意说,莫非这其中有什么曲折?”

    “这其中有什么曲折只有父亲和陛下知道了,我们在这里也是无端猜测。大哥与其去廷尉府来回折腾,倒不如直接去陛下那里走一趟。”

    素岑低了低头,仔细考虑素池的建议,虽然素池的建议大胆甚至称得上鲁莽,但是确实更加高效。那么这个方向是对的,素岑点了点头道:“好,既然如此你我便一起进宫。你去贵妃那里打探,我去向陛下告罪陈情。不管怎么说,一来垱葛寨的差事既然陛下吩咐了,我没办就是失职,二来父亲有过,身为人子也不该撇开。就看陛下怎么说了。家中一应下人和女眷,你吩咐下去,这事绝不可私下议论,否则不介意杀一儆百。阿池,我感觉到,山雨欲来风满楼!”

    素池感受到素岑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有多少力道,她把右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和素岑的手握在一起:“管他前方多少风雨,咱们只管将爹爹救出来。陛下的诏令一日未发,姑母还未倒下,咱们素家就是金陵第一户!方才说到舒尧,她其实是清河王的人,所以这事······”

    “这事是清河王的手笔?要是清河王,就更加麻烦了。咱们家因为舒家和先皇后,与清河王之间可是有血仇的。”

    “至少不是豫王一个人的干系,或许这是一个突破口?咱们和清河王谈判。”

    “绝不可以。”

    素池抬眼对着素岑苦笑,“大哥又是这句?究竟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一次又一次这么跟我说,却又毫无根据,真是奇怪。”

    素岑挪开了眼,搪塞道:“这是男人之间的事情,你瞎掺和什么,就算真要他谈判也是我去。不过清河王这等喜怒无常的性子,就算是谈成了只怕也难以遵守盟约。跟他谈,不如和豫王谈。”

    素池小声道:“我也没说是我自己去啊!”

    素池隐隐知道,素岑极力反对的背后定然有一桩缘由,但是素岑闭口不提。素池无意在这时候分心,于是话题又扯回来:“信里说得很明白了,除了陛下,入狱的爹爹和舒尧,豫王、周刻,严进,这些人他们在当场一定能够捕捉到一些更详细有用的东西。豫王一定被紧紧盯着,周进那里我熟,我走一趟,周刻那边······我让人走一趟吧!等他们回来,咱们有些应对再入宫!大哥趁着这会儿去召集爹爹的幕僚见见,一来商量商量这事,看看有没有良策;二来,让他们知道该说些什么,要是敢在这时候踩高就低,自以为攥着素家的阴私要去廷尉府告发。让他们提前给自己积德行善,免得路上走得寒酸。”

    许是当年舒尧告发舒云净的场景过于阴寒,素池直到如今还记得被自家人告发的舒云净。最后几句话素池说得狠厉,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这些幕僚投效素家大多是为了有个做官的好路子,素渊被革职,难保他们不会趁这个机会落井下石,踩着素家当踏脚石。

    对于这些人,绝不手软。

    素岑也是眼底寒光不散,比起素池,他多年在外的经历只会更加铁腕。“你放心,这个时候要是敢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也一定让他们后悔来这一遭。素家供他们吃喝,要是敢吃里扒外,我保证他们明年的今天我用好食好饭给他们在下面加餐。只要咱们自己不乱,别人也不能斗得跨,你放心,百年素家,绝不会成为第二个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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