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悄悄是离别的笙箫
“不说孩子们了，谈谈你吧，赵大哥”云绮罗弯起眼睛，静静的望着庭院正中的老槐树。
赵先生看了看她恬静的侧脸：“我很想念你”
云绮罗垂下眼睑，没有说话。
“我知道”赵先生苦笑“你现在是皇上亲封的女先生，而我们之前一起在这里教课，难免会有人说闲话”
“我并不是...”云绮罗抬头欲言又止。
赵先生温柔的望着她：“本来之前我一直都这般想法，未免有些阴暗了”
云绮罗眼睛湿润，他对她一直都是很好很好的。
“有个人告诉我，两情相悦固然欢喜，但一厢情愿却也不必要求回报，以前的我太狭隘了”赵先生似乎在追忆之前的那些幸福的画面，望着眼前的云绮罗都有些模糊了。
“就让我继续做你的大哥吧”
云绮罗缓缓的露出了释然的微笑，也许这才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伴随着朦胧的月色，云绮罗独自一人失魂落魄的走回房间。
不是不喜欢他的，一直都是他在照顾着她，陪伴着她，他们有共同的理想，也有同样的品性，曾经一起秉烛夜谈，也曾为国事争论不休，回忆是不可触摸的痛，但是，就是不行啊。
“赵先生...”云绮罗把脸贴在被子里低声啜泣。
“小姐...”楚嬷嬷是知道他们两个人的事情的，但是在她看来生来门不当户不对，却也是不可避免的事实。
“嬷嬷”云绮罗拿起手帕擦了泪水“不必为我烦忧，我这次回来最重要的就是与他道别，不管之前是何情愫，自此全然断绝”
“何必走到这一步”楚嬷嬷叹气“其实赵先生最近似乎在准备科举”
云绮罗惊讶，随后释然的笑了笑：“以赵先生之学识，科举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不过我和他是再也没有可能了”
楚嬷嬷再次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缓缓关了门退出了房间。
夜色凄凉，云绮罗也轻轻的叹了口气，关上了窗。
第二日
“云先生，您身体真的好了吗？”素来调皮捣蛋的孝子昨天见到云绮罗还认生了一会，今天还特别关切的问了一句。
云绮罗摸了摸孝子的黑胖黑胖的小脸：“都好了”
赵先生忍不住插了一句：“可当真好了？”
云绮罗回头温柔的笑了笑：“都好了”
赵先生狐疑的望着她，明明之前还...
“不若来为我把把脉？”云绮罗知道他不确定心里肯定要犯嘀咕很久
赵先生望着伸过来的白净净的手，晃了下神，拿起素来为她把脉的帕子放到她的手腕。
反复的诊脉了几遍：“脉象与走的时候差别很大啊”赵先生惊奇的望着她
“可能是上天垂怜，也可能是胡大夫医术高超，让我这半截入土的身子给调理好了”云绮罗难得的开起了玩笑。
赵先生也是难得一见，跟着笑起来，良久，慌乱的松开了手：“既然已经大好，以后也不能大意，注意身体”
云绮罗望着悬在半空的手臂怔了一下：“谨记在心”
“先生，听闻麓山书院很是难进，但又听说有才之人可以免费入学，当真是如此吗？”角落的酗子艳羡的询问她
云绮罗也摸了摸他瘦弱的小脸：“当然是真的了，所以啊，你们都要好好跟着先生学习知识，这样说不定以后可以在麓山书院看到你们了~”
酗子小脸坚定：“我一定会的”
“酗子学业一向稳扎稳打，也颇有天赋，兴许不出几年，当真是能去的”赵先生也很欣慰酗子不仅有天赋，还有此志向
“我们也要去，云先生”孩子们都迫不及待的跳起来
“好好好，你们都去都去，留我一个人在这”赵先生笑道
众人也都大笑起来。
云绮罗望着往日的孩子们仍然有如此天真烂漫的模样，诚心为他们感到高兴，也希望他们能够达成自己定下的期许。
“先生，您这次回来呆几日呢？”酗子拉着云绮罗的手不放，心里不舍得她走
“十日左右”其实云绮罗也想在这里多住上几日。
“啊？这么短啊”孩子们明天也都放假了，家里人本就贫苦，放了假都是要去地里做事的。
云绮罗微笑的拿过早晨刚刚做好的糕点分给孩子们：“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也是我曾经教给你们的一课呀~”
“我们会去林州看您的！”
望着孩子们期盼而又坚定的目光，云绮罗感觉到内心温暖的力量
“好，云先生会等着你们的。”
“绮罗”孩子们热闹了一天，又剩下赵先生和云绮罗两人了。
“嗯？”
“为什么走的这般匆忙，麓山书院不是会休上两个月？”赵先生不解道。
云绮罗点点头：“书院里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做，所以并不轻松呀。”
虽然已经说开了，也说好了会放手，但是赵先生还是心酸难过。
“还会回来吗？”
云绮罗愣了一下，缓缓的背对着赵先生望着老槐树轻声笑了笑：“又不是生离死别，肯定会再相见呀~”
不知道为什么，赵先生总觉得云绮罗这次回来有些不同寻常，她眼底里的哀伤和迷茫是瞒不住他的，但是她不说，他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赵先生失神的望着地上浅浅的人影：“我要去科举了。”
“我知道了。”
赵先生微笑着抬起头，他们之间的距离他只要一伸手就能触碰的到，但是他们心里的距离却好像伴随着这次的到访愈加遥远了。
“我会变得更加强大。”
云绮罗转身，从袖子里拿出一本书，因为被藏起来，边角有的褶皱，云绮罗小心翼翼的抚平，眼神迷茫的看着。
“这本书是唐潜的唐潜人生，之前你一直想见一见真迹，我给你拿回来了。”云绮罗望着封面顿了顿“其实我一直不喜欢唐潜的后期的做事风格，虽然谋略抱负为世人称赞，却终究仍是失了初心。”说完，递给了他。
赵先生接过书籍，眼神复杂的望着她。
“还有这个”云绮罗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钱袋子“这是给孩子们近二十年的学堂开销”
赵先生困惑的望着她：“二十年？”
“房屋我过几天也会一并转给你名下，学堂是有了着落，但是请先生和纸笔这些费用却也是需要开销的，所以”云绮罗没有回答他的话接着说下去“尽管赵先生要准备科举了，我还是想托付给你，帮忙安排一下孩子们的学习生活”
“你..不会再回来了是吗？”赵先生哀伤的望着她
云绮罗停下了滔滔不绝：“我只是以防万一，那边也是需要我照看的”
赵先生接过了钱袋：“你回来之前，我会帮你照看的”
云绮罗怔了片刻，笑了笑：“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