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老姨夫爷的寒暄
老爸当外人面打这个电话用意很明显,绝对是炫耀的意思。.
刘行明白老爸那人,用村里的话讲就是爱吹牛逼,肯定当人家说我儿子有能耐,在城里诊所都是大拿这类的。老爸吹过的牛逼太多了,连自己说过啥最后可能都忘了,可现在是当着人面打电话,还放着免提。明摆着这个脸是不能丢的,不仅是老爸的,还是自己的。
他躺在床上,看窗外灯火辉煌,各种店铺霓虹摇曳,明晃晃的亮着,有家小吃铺窗子上贴着比脑袋还大的字,招聘:切墩、洗碗工、外卖员……
刘行心中一动,心说我可以和徐教授打个招呼,就说二蛋粗通病理,其实,人和动物差别也没那么多,也不过是头脑四肢五脏六腑,全身经脉分布大同小异,如果行就留下,实在不行,二蛋力气有的是,去对面洗个碗打个杂,干啥还不挣钱?
只是可得告诉老爸,这次之后别在吹嘘,儿子受不了你这种炫耀,主要是没你想象中有那么大能力呢!
好,就这么定了,心里想着,在电话里说:“哦,二蛋啊,那你让他过来吧,我研究研究,怎么的也不能让他睡大街就是了。”刘敦实很高兴,孩子给他长脸了,以后在村里都得仰着头走路,电话那头是老爸得意的声音,“听到没,幺说了,让二蛋去就行,他给解决!”
电话里传来李兽医的笑声,是那种刻意殷勤的笑,说“幺啊,有你这句话,老姨夫爷就放心啦,二蛋是个靑头愣,出门在外毛也不懂,你年龄比他大,事儿也见得多,在那边路子也踩开了,到时你替我多管着点,不听话你就给我揍,那小犊子皮糙肉厚打不坏。.你老姨夫爷没别的能耐,治了大半辈子牲口,以后你家那驴有啥病,我都包了,哈哈哈……”
刘行边听边想:“我管你叫老姨夫爷,那还不得管二蛋叫声老姨夫?没等来呢,辈先涨上去了,我这当晚辈的还能管我老姨夫?至于家里那条大公驴,你话说的好听,可它这么多年也没生过病,除了欲望强烈见到母驴上母驴,看到母马爬母马,可这也不算毛病,总不能把它膳了吧……”
寒暄一会,都是农村那点事,话说的差不多就要撂了,老爸接过来,说“现在咱村里真正走出去的就两个,一个是你,另一个是东村的吴黑子,以前他就一直在省城打工,上几天回村招人带了好几个去,说包了个小工程缺人手,竟然混上包工头了,我把你电话给他了,等会也给你发下他的联系方式,没事你两多走动,同村的,在外面也有个照应。”
听说吴黑子在这,刘行还真挺高兴,吴黑子比自己大十多岁,以前和他没啥交情,顶多见面打个招呼叫声哥,现在不同了,来在外面两眼一抹黑,这么大个城市连个认识人都没有,确实孤单。.别说是同村的,就是一个县的见面了,都分外亲切。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只有身在外地的人才会知道这话说的有多走心。
所处的环境不同,人和人的关系远近也变得不同,这是一种奇怪却也容易理解的心情。
第二天,刘行起床,洗了把脸,心说李兽医那么急切,早上就得送二蛋去坐车,按自己来时的行程估算了下,今天下午傍晚也到了。下了班,怎么的也得去车站接他,那个二货别走丢喽,咋也得尽到同乡的责任。
这时电话震动,他拿起来,竟是条微信认证信息,头像是一朵开在雾气中的莲花,请求写着:小哥,加我!心想这谁呢?反正我男的,还怕你骚扰不成,大不了再删掉。随手就按了通过。
却见那边立即发过来一条消息,是条手臂,手臂粗壮虬结,显得很有力气,皮肤微黑,上面似乎印了什么东西,却又不真切,好像是拍照的镜头脏了,模模糊糊,似有似无。“大清早的发条胳膊干嘛,赛肌肉?我的也不比你差!”说着把手机床铺上一扔,去穿外衣,“看来是男的,等会就删掉。”
和往日一样,上班了就是处理各种布,自从来到好医生诊所,他算开了眼,觉得作为医生,还真得来大城市,要不简直瞎了手艺。在乡村,再疑难的病症也没什么新奇,顶多是吃了形状怪异的蘑菇中了毒,以毒攻毒求个解,要么就是病毒感冒加重毒性痢疾,病的要死要活,其实开上两三种药对起来一起吃,啥问题都解决。
可在这,刘行简直是叫花子看见满汉全席,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眼睛不够用,见识大增。千奇百怪的病症被他瞧了个遍,他总是一边处理病情一边慨叹,真他妈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忍不住心生**之感。
今天又来了个奇怪的患者。
刚开门,老大爷老大娘起的早,习惯排队,更喜欢抢座,早早地就在门口等。
贾茹开了门,大爷大娘一脸严肃,别看身为患者,抢位置还是倍精神。都想第一个进屋,抢第一名,挂第一个号,占第一个座,争取第一个看完。
尽管第一个和第二个根本不差几秒,但“抢”这种行为在当今社会已成为一种瘾,这种瘾根深蒂固,是历经了挤公交、抢免费礼品、为子孙抢入学名额、争高收益理财产品后形成的一种极度扭曲的行为。
可是这帮大爷大娘虽然经验丰富,竟还是落在后面,被一个30多岁的年轻人占了先。这年轻人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反正贾茹开了门,他就立马出现在一排人面前,穿着长衣长裤,还带着帽子,看不见脸。
后面大娘用手扒拉他,“喂喂,都排队呢,你怎么插队呢?”
那人理都不理,像根本没听见,跟在贾茹后面,迈开步子就往里走。
排队的几个人蜂拥而入。刘行和其他医生们倒进不去,他们站在外围看眼前的场景,面面相对,露出一种讥笑,“医生还没进去,你们那么急着进去为什么呢?”
第一位的年轻人直奔挂号台,抢占了那个窗口,后面的大娘一点不示弱,总拿小手指经意不经意地戳年轻人,意思很明显,“这位置是我的,你年轻人不敬老,我得戳回来!”
挂号收费人员打开了机器,年轻人从窗口把钱递过去,“挂刘医生。”
收费员吓了一跳,她从没想过天下竟会有人的嗓子会哑成这样,发出的简直不是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