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章 弃如敝履
然而,众人刚这么想,便听到傅珏问:“你们对合叶城北面的荒漠了解多少?除了流沙和狼群之外。”
众人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突然说到了合叶城外的荒漠。还是蔺司白率先反应过来,不由惊奇地问:“你想放弃狼牙城,改从荒漠取道?”
傅珏点点头,说:“谋取天心城,我们之所以率先考虑狼牙城是因为它的位置是常识和主观意识中距离天心城最快最直接的所在。但实际上,你们可以仔细看看地图,狼牙城位于天心城的南方偏西的位置,而真正位于天心城正南方的则是合叶城。”
一名副将立刻取了北漠的地图摊开在桌面上,另外几人便都俯身过去查看。一看果真如此,狼牙城的方位确实偏西了几度,相比而言还是合叶城更正一些。这样一来的话,理论上来说确实应该是合叶城距离天心城最近的。
但是,这一点难道之前就没有人发现吗?当然不可能。可为什么大家还是公认狼牙城才是直取天心城的首选?无非就是因为合叶城这条路不通!
现在傅珏提出从合叶城北面拦路的荒漠取道,难道他是有什么办法可以顺利通过那片荒漠吗?
有副将立刻迫不及待地追问了傅珏,其余几人也纷纷附和同问。
但傅珏并没有细说,只是嗯了一声,便同蔺司白说道:“傅亦寒退守狼牙城一定会盯死我们这边,所以这一次谋取天心城我们必须兵分两路,分头行事,才有可能瞒过他。”
蔺司白沉吟半晌,说:“你的意思是把人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穿越荒漠前往天心城,另一部分佯攻狼牙城吸引傅亦寒的注意?”
“不错。但傅亦寒敏感多疑,所以即便是佯攻也要做到以假乱真才行。我想了想,你的骁鹰军须留三分之二下来,另外三分之一……交给我可放心?”
“你说的哪里的话,我不信你还能信谁。”蔺司白没好气地笑了下,又有些担忧,“只是,三分之一够吗?天心城那边的防守定当比任何一座城池都要严密,还有宫里的禁卫军……”
“无妨。我会将荒漠的行进图留给你,待我们顺利抵达天心城后再给你一个信号,你率其余人赶来应援,应当是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的。”
如此说来,其实他已经把整个计划的每一步都思虑妥当了,是他走在前面铺好了路给他走,而从一定意义上来说他还是透支自己的生命在给他铺路。蔺司白为此觉得既感动又羞愧。
“似之,既然有行进图,不如你也留在这里吧,打头阵的事交由蒋副将去做。”蔺司白实在不忍傅珏再为自己殚精竭虑,不由开口劝他停留在足够安全的地方等候不远处的胜利就好。
“攻取天心城将会是最困难最多变的一环,若不亲自参与恐是心中难安,况且我还有一件事要回天心城办。司白,你且做好掩护和应援之事即可,无需太过担心其他。”傅珏浅笑着回绝了他的好意,话中的其他指代什么彼此心知肚明。
蔺司白听此便知他心意已定,多说无用,遂无奈地点点头。
夕和一直在旁边安静地聆听,注意力则全部都放在傅珏身上。听他说着每一步的筹谋和规划,她满是心疼,可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她又实在不忍拦他的路。
就这样吧,既然已经答应他了,那就好好陪着他做完他想做的所有事。
之后,几人又商定了一下下一步计划开始的时间。
由于刚拿下合叶城,城中又还有刻意制造的内乱,傅亦寒一定盯紧了这边想看看他们会怎么处理这个烂摊子以及他们要拿到合叶城的真实目的,因而马上就动身必然是不明智的,需要一个缓冲的时间。
同时,夜里动身比白天更好,因为有夜色的掩护,可以尽可能的减小离城的动静。虽然夜行无疑还会再给穿越荒漠增加难度和危险性,几名副将都有些担心,但傅珏认为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所以最后蔺司白还是遵从了傅珏的意见,定在了深夜行动。
接下来的几天,南越军和北漠百姓的冲突不断,城内一片混乱。
与此同时的狼牙城中——
“我们买通的人折损了几个,不过起了不错的作用,现在城内的百姓们都对南越军恨到了骨子里,南越军经此一事必将军心溃散,士气大受影响。”玫瑰恭敬地向傅亦寒禀报了合叶城内的境况。
傅亦寒慵懒地斜倚在榻上,支着头,闭着眼睛,问:“蔺司白是怎么应对的?”
“目前看来还是安抚为主,给每家每户都派发了十天的口粮。但他手下有两名副将下令抓了几个闹事的人,这才给了我们以可趁之机,将他们残忍屠杀百姓的事给坐实。”
“傅珏呢?他没有参与?”
“得来的消息是他缠绵病榻,已经几日都没有出过房门了。”
“病了?”傅亦寒睁开眼,缓缓坐直身子,思索片刻后,说,“看来堂兄这旧疾比我想象得要严重一些啊。呵,既然病了就该本本分分的找个角落养病,跑战场上瞎蹦跶什么?看样子这病又还不够重呢,我有必要给他下一剂猛药了。”
“殿下的意思是……?”
“清点黑焰卫人数,是时候去拿回潜龙城了。”
“是,殿下。”玫瑰行礼告退,走出几步后又停了下来,转回身欲言又止地看向傅亦寒,“殿下,蔷薇她……”
蔷薇和其他两百多名黑焰卫在咸宁城一役中被俘,如今生死不明,可多日过去却不见殿下提起如何解决此事。作为曾经并肩作战的伙伴和好友,她实在非常担忧。
但她才刚一提起就听到傅亦寒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温度的声音,说:“丁香或者锦葵,你选一个补上来。”
意思就是彻底放弃蔷薇了吗?连带着另外两百多名黑焰卫也全部都放弃了?可他们不仅仅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还是跟随了您多年、愿意为您赴汤蹈火的人们啊!
您怎么可以连问都不问一句就弃如敝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