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化作烟云

    秦晖只觉身子越来越轻，竟无法做主，如一缕青烟，慢慢升腾起来。.不由骇然。低头一看，只见王志抱着自己痛哭流涕，大声地喊叫着。而自己呢？胸前一片殷红。

    这是怎么了？

    刚才正在说起王志此次代理的涉黑案，自己叫他小心一些，那些人心肠歹毒，什么事都做得出的，让他这阵子不要单独出门。

    “好呀，你借给我些钱请个保镖吧！”王志嬉皮笑脸地道，“做我们这行，哪天不是在刀尖上滚，威胁利诱的事多了去。真要害怕，早就收山不干了！放心，世间尚有太多不平事等着我伸张正义主持公道，我这条小命可珍贵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自己当心些好！”秦晖叮嘱着。.

    “是是是，我的大才子，我一定好好地留着这条小命天天去你家蹭饭！”王志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再说，我好歹也练了几天功夫，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看到他满不在乎的样子，秦晖欲言又止，半晌，道：“如果……真遇到什么不能解决，我可以去找我小舅……”

    王志一愣，道：“说得这么严重？哪能到那个地步？”秦晖一扬眉。王志忙赔笑：“得得得，都听你的！”心里挺感动的。他知道，秦晖是把自己当兄弟。

    秦氏家族，虽非千年世家，但经过数百年延续、壮大，特别是改革开放后，政界、商界飞速发展，在华夏也算排名靠前。秦晖那出至名门的母亲早早过世，父亲再娶，继母出身小世家，育有两子后，自然凡事想着自己的孩子。.豪门是非多，秦晖看多了，也看淡了，心也慢慢冷了，多番抗拒家中安排的仕途路线及联姻要求，最终与家中决裂。其中的艰辛，不足为外人道。若非母系家族强势，秦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安然活到现在。

    近二十余年的友情，千言万语都无法说清。作为老同学，最亲近的兄弟，王志也知道秦晖的不易。

    去年，秦晖将多年创作的字画、根雕拍卖了，用其所得成立了“浩然基金”，取“浩然正气”之意，专为弱势群体提供法律援助、扶持青年律师发展和为因职业献身的律师及家属提供救助。种种感动，怎能轻易说出，王志唯有时时提醒自己操守职业道德，不要辜负好友一番情义。或许，秦晖也算有些小钱，但一分一毫无不是辛苦创作而来，包括那些古董，也是多年来千方百计从民间收集。若要经商，凭借他的才智，早就赚个金银满钵腰缠万贯了。但是，他不愿，除了学术研究，便是沉迷于自己的字画根雕古琴中，毫不理会外界风雨。对此，王志除了羡慕加嫉妒、钦佩外，便是深深地感叹——秦晖，简直不是人！

    正说笑着，突然发现前面有一辆车横在路上，车旁躺着一个人。

    “出事儿了！”王志一个急刹车，就要开门下车。

    “我去看看，你把车停到路旁，打报警电话，把警示牌拿出来。”秦晖一边说，一边下了车。

    到了那人身边，是一彪形大汉，未见伤痕，而那车也无碰撞之痕迹。莫不是喝醉了？正待询问，突然那人瞪开眼，目光凌厉凶狠。心中一动，急忙大喊：“王志，快开车！”刚刚跑出几步，几声枪响，一阵剧痛，只觉身子被狠狠地穿透，而后怎么也提不起力气，意识模糊起来，只是口里还低低地嚷着：“王志，小……心！”

    待自己有了意识，已飘然如一缕青烟。王志颤抖着用衣服堵着不断冒着血泡的窟窿，嘴里不停喊叫着。原本躺在地上的那大汉，仍躺着，只是变换了个位置和姿势，倒在几米外，呻吟着。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警笛。

    再想看下去，但觉有一股无形的巨大的力量如磁铁般将自己吸引着，眼前出现一个怪异的光圈，自己正飞速地朝着那光圈而去。心中大骇，却毫无办法。自己是要死了，要进入地狱了么？好像这一生也没做什么坏事嘛，怎么着也不该受那刀山火海之苦吧？可怜自己还有好多事没来得及做，至少也得等“花好月圆”雕刻完毕吧！

    幸亏，下车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