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进宫
随崔崇等人由朱雀门进了皇城，前后左右均穿了朝服的臣子。.见了崔崇，不少人纷纷拱手招呼，见了其后抱着的崔瑾，无不多看几眼。
面对大家或惊奇或揣测或鄙夷的目光，崔瑾面不改色，依照崔崇的吩咐行礼。突然，他看到李客两位表叔过来，忙喊道：“叔祖！过年好！两位叔父过年好！”
李俊笑盈盈地道：“瑾儿嘴真甜，今日叔祖可没有打赏哟！”
崔瑾笑道：“明日再去给叔祖和叔父、婶娘拜年。”
“喧灵鬼，不就是让叔祖明日给你准备一份厚厚的压崇钱么？”李俊哈哈大笑。
一个上着绯色朝服、身体瘦小的老臣走过来，先互相拱手招呼，然后笑问：“崔侍郎，这可是你那书法自成一体的孙儿？”
崔瑾听祖父称这位为“虞学士”，便有些怀疑，而后老爹又在耳边低声道：“这是虞世南，字伯施，秘书少监，圣人称其德行、忠直、博学、文词、书翰为五绝。”
见祖父看过来，崔瑾忙拱手道：“虞学士过年好！”
“过年好！”虞世南笑眯眯地道，“前几日某瞧见崔小郎君的字，不敢相信是四岁幼童所书，想当年某连握笔都不稳呢！”
“虞学士过奖，小子惶恐！不过是那几年无法动弹，又担心自己会真成废人，所以便整日在心里练字，不料竟也有些成效。.”崔瑾忙解释道。
虞世南抚着白须，赞赏地点点头，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虽那几年你受了些苦，但经过磨练，不仅心性得以锤炼，也因心无旁骛而能多学、多看、多思，故，才识较旁人更胜一筹！不过，再好的天赋也得勤学不辍啊！”
崔瑾正色道：“多谢虞学士提点，小子谨记在心，不敢懈怠！”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若是以后有空闲，可来寻某！”虞世南道。
崔瑾一听，大喜：“小子定会常去打搅，唯恐虞学士到时会烦不胜烦呢！”
“某年老体衰，也不能经常上朝，在家也是闲着，倒不如与崔小郎君一起探讨书法。”虞世南笑道。
崔瑾忙恭谨地道：“不敢言‘探讨’二字，小子只求得虞学士指点一二便已满足。小子想初三前去拜年，不知可否方便？”对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他是打心眼儿敬佩。.
虞世南认真想了想，道：“初三还有些亲友前去，人多嘈杂，初四倒是清静下来，你可那日来。”
“那么，初四上午小子再去打扰！”崔谨道。
崔崇父子三人面面相觑，不料如此简单，崔瑾便得虞世南另眼相待。若是，能经常得虞学士指点，还用烦恼给崔瑾请先生之事？
“咳咳！瑾儿，你既得机会，便要好生向虞学士请教！”崔崇肃然道。
“虞学士不仅擅长书法，学问也是极好的，能得其指点，是你的福份！”崔慕补充。
“正是，瑾儿，你可要抓住这个机会，这位可是当今大儒，你切不可因自己有几分才气便自以为世！”崔芮说得语重心长。
“是！祖父放心，孙儿定会虚心求教，不耻下问。叔父放心，侄儿会好好把握此机遇。阿耶，您放心，儿子会以师礼待之！”崔瑾一一回答，表决心。
“就你机灵！”崔芮敲敲长子的脑袋，嗔道，随即不服气地嘀咕，“也不知虞学士怎就瞧上你了？该不是老眼昏花了吧？”
崔瑾眨眨眼：“阿耶，那是眼缘，也就是一见如故。”
崔芮撇撇嘴。
接近承天门，打招呼互相拜年的更多，一些官员也耳闻崔瑾书、画、琴、诗颇有天赋，又见其落落大方，礼貌恭谨，纷纷称赞。
进了承天门，崔瑾也知道了自家老爹办公的地方，就是经太极门，在太极殿右边的门下省，与弘文馆相邻，承天门外还有一个门下外省。
这时，天色刚明亮起来，一些宫人忙着吹熄檐下灯笼中的烛火，忙而不乱。一个中年宫人见到崔崇，快步走过来，拱手笑道：“崔侍郎，圣人让某带小十三郎君先去甘露殿，待朝会后圣人再见。几位皇子听说小十三郎君要进宫，早就等着了。”
崔瑾认出他便是昨夜前去宣圣谕的“天使”。
崔芮有些犹豫，毕竟长子年幼，且尚行动不甚灵便，若是被人欺负了怎办？但也不可能带他上朝啊。
那宫人又道：“圣人有言，都是自家亲戚，过年也该走动走动。”
“那便有劳张常侍，吾儿行动不便，烦多照料。”崔芮只得恋恋不舍地将长子交到那宫人手上。
“祖父、伯父再见！阿耶放心，儿子会与几位表兄弟好生相处的。”崔瑾挥手道别，对老爹眨眨眼。
张常侍很和气地道：“小十三郎君，咱们得绕过太极殿经甘露门才到达甘露殿，几位皇子都极知礼，得知你要进宫，早早地便赶到甘露殿了。太子殿下说，小郎君是于清早进朝食，特让御膳房准备了山药粥和点心。小十三郎君一大早就出门，想必也饥渴了，待会儿多少吃些，朝会还早着呢。”
“谢谢张大叔！”人家和善，崔瑾自然客气。
张常侍愣了愣，欢喜地眯了眯眼，随即低声告诫：“小郎君不可如此称呼，别人会笑话的。小郎君得记住，你是博陵崔氏嫡支嫡子，是圣人认可的自家侄儿！”
“瑾年幼，若有不对之处请张常侍多提点！”崔瑾哪能真不知这个道理，不过，既已决定助李承乾，这些宫人便不能避开。贞观年间，对宫人要求甚严，也无人敢兴风作浪，但获其好感，以后也好行方便。
见他一点就通，张常侍点点头。有时，人与人之间的好感，仅一眼，仅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