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 打赌
因为侯君集之事,郭孝恪等人倒是不好劝酒,若是崔瑾有个万一,他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哎,谁叫人家得圣宠呢?因为崔瑾三人不饮酒,其他武将也只是喝了一碗便悻悻地放下。饭菜,人家不吃自己的,一碗粥、两块饼、两碟小菜,连肉腥都没闻到一丝。崔瑾等人吃得文雅,简直可以说赏心悦目,让这些粗人们都不由汗颜,本来满手油腻地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也不得不咧着嘴耐着性子握着竹筷慢腾腾地吃菜,心头一阵别扭。
还没等吃饱,便见崔瑾三人相继放下碗筷。接过知书递过的清水漱了漱口,又用帕子洗手擦脸,崔瑾淡笑道:“诸位将军慢用!”
郭孝恪一愣,笑道:“晋王殿下、齐国公、房驸马只吃这一丁点儿食物?啊呀,这可不好,身子骨太单薄如何能领兵作战?是不是一路太过劳累,要不,过两日再比试可好?”
李治抬抬下巴,淡淡地道:“郭将军可知‘养生’一说?早上要吃好,中午要吃饱,晚上要吃好,细嚼慢咽七分饱。”
“哎呀,原来有这种说法啊?”郭孝恪讪讪地道,摸摸脑袋,却忘了满手是油,“郭某出身寒微,能吃饱肚子便知足了,哪里还讲究这些?何况在边关,有时几天吃不到一口热汤也是时常有的,有得吃,还不是赶紧填饱?”
房遗爱故作惊讶地瞪大了眼:“朝廷不是在边关成立了军粮制作坊么?肉干、菜干、饼干、炒米啥的,难道你们这里没有依照朝廷的指令开设?郭将军啊,这可施行了好些年了吧,朝廷还每年拨下专项经费,就是担心边关将士吃不饱穿不暖。你们作为将领倒也罢了,可怜下面的士兵,饿着肚子冒着生命危险作战,好不让人寒心不是?”他连连摇头,一脸的气愤和担忧。
李治一听,差点拍案而起,脸色一寒:“郭将军、程将军,可真有此事?哼,若真如此,那就不要怪吾等不给面子了!”
扭头对崔瑾道:“表兄,临行前阿耶可是给了你一把尚方宝剑,若真有人敢苛刻士兵,不论是谁,一律严惩不贷!”
崔瑾摆摆手,笑道:“晋王殿下息怒,两位将军一向爱护士兵,岂能做出那等事情?郭将军、程将军,你们说呢?”
郭孝恪忙道:“晋王殿下、房驸马误会了。早在十余年前,军营便按照朝廷的命令设立专门的军粮制作坊,一旦出征,每个将士都估测着时间发放干粮。.将士们对这干粮满意极了,有荤有素,要不了多少就能填饱肚子,又不影响行动,即便是在行军途中也极为方便。”
李治松了口气,点点头,正色道:“这干粮虽然见天吃有些厌烦,但总比饿肚子的好不是吗?这可是当年表兄特意让人研制的,就是为了方便行军打仗,其实,不单单如此,就算是出门在外,也极为便宜。”
“原来吾等是受益齐国公啊!”程名振叹道,对崔瑾拱拱手,“某代表边军感谢齐国公高义!”随着不断研制开发,那些饼干、菜干、肉干的品种越来越多,各种品味,既好吃又耐饿,最关键的是好携带。
崔瑾站起身,对刘守承道:“不知刘偏将可吃好?瞧这天色也不早了,比试可否开始?早些结束,某也好早些歇息。”
刘守承见他毫不在意的模样,心头大怒,淡淡地道:“末将随时奉陪。不过,虽然是木刀木剑,齐国公也好小心哟,打在身上挺疼的。”
崔瑾将裘皮大氅一脱,丢给知书,便是一身特制的作战服,用宽大的皮带束腰,显得格外精神抖擞。
众将一愣,这身衣裳真是独特,由黄、褐、绿等颜色组成不规则图案,较为贴身,上衣下裤,足蹬一双长即膝盖的靴子,裤头紧紧地扎在靴子内。这穿着,虽然稀奇古怪,但显得极为简洁方便,很方便作战。
程名振笑道:“听说谯国公麾下的海军服饰与众军不同,不知这可便是?”
崔瑾淡淡地道:“这不过是吾等平时训练所用服装,某称之为‘迷彩服’。其实,这迷彩服应当按照不同作战环境分作不同类型,比如绿、褐、黑、灰相间的丛林迷彩,颜色偏黄的荒漠迷彩,蓝、黑、草绿、白相间的海洋迷彩等等,这次过于匆忙,来不及制作新的迷彩服,只能将就用了。此番到边关,正好可以看一看这军服是否适合,若是可以,待某回京,可奏请朝廷为全体边军换装。”
大家一听,面面相觑,脸上不由带出一丝兴奋。能够添置新衣裳,自然是一件好事情。
房遗爱也掀开大氅,露出迷彩服,介绍道:“你们不要小瞧这身衣裳,这可是齐国公令人研制许久才制作出这种布料,分为春秋、夏季和冬季三种类型,保暖、透湿、防水和不易燃,比如这身冬服,即使在滴水成冰的高寒地也能防水、防风、御寒。.可惜这次太过匆忙,五万将士还未来得及换装便出征了。不过,现在京城那边正在赶制,过不了多久就能送来。”
其实,别说这衣裳,就是崔瑾等人脚下的长靴,都让这些边将眼馋得不得了。去年,他们便看到李靖等人穿了这鞋子,听说是齐国公特意请人替他们缝制的,不仅防水保暖透气,还能藏一些秘密武器,真是行军作战的必备之品。想到这里,不少人眼神便发生了变化,因为,他们想起,火器的方子最初也是崔瑾提供的,还有不少新式兵器也是他提供,加上军粮等等,无不与其有关。可以说,边军因他而得利甚多,怎能不仅不感恩还要处处针对他呢?不就是没将五万人马和大批火器交出来罢了,不就是侯君集害人反害己罢了。前者,是圣上之命;后者,是侯君集自作自受。
崔瑾也不想再啰嗦,对刘守承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大步向帐篷外走去。
听说刘偏将要与齐国公比试功夫,不少将士纷纷赶来主帐前,待崔瑾走出帐篷,外面早已围了个里外三层。见到崔瑾一行出来,人群中发出嗡嗡的议论声。
“这便是齐国公?也太单薄了吧,岂能是刘偏将的对手?”
“不可小看哟,听说连新罗第一高手都败在齐国公剑下,还是一招克敌!”
“新罗?弹丸之地,哪有什么高手?不过是他们自我吹嘘罢了。”
“即便如此,想来齐国公也有一定手段吧?”
“嘿嘿,说不得是夸大其词以讹传讹,大家伙儿谁亲眼瞧见了?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呢!”
……
房遗爱听到议论声,碰了碰李治,笑嘻嘻地道:“晋王殿下,要不,咱们就摆下擂台设庄下注,顺便给儿郎们赚取一点儿路费?”
李治对崔瑾努努嘴:“你去给表兄说吧,我可不敢开口,这可是军队,聚众赌博按军规是要重罚的。”
房遗爱撇撇嘴,眼珠一转,转身对郭孝恪笑道:“没想到两位将军麾下如此有雅兴啊,既然引来这许多关注,为了助兴,咱们便设个场子下注,也让大家伙儿高兴高兴。郭将军以为如何?”
郭孝恪皱了皱眉,他不以为崔瑾会赢,不然,也不会暗示刘守承挑衅。“算了吧,若是大家都下注,恐怕……没带那么多钱。”他支支吾吾地道。就算是人均一百元钱,单单是眼前便不少于数千人,便已有数千,就算是一赔二,那也是好大一笔钱。当然,齐国公是不缺这点钱的,但人家才来,便一再给下马威,是不是不好?先前已经说好,若是他输了,要给一万人和两成火器,说是配合,其实是白给。
房遗爱呵呵一笑,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无妨无妨,郭将军不必担心吾等赖账,若是齐国公失手,这点小钱某还是没看在眼里的。”
他将手伸进大氅,从兜中拿出一个存折:“这上面五千万,随时支付。某便将这折子压在这里,郭将军可放心了?”
郭孝恪眼睛猛烈地跳动,五千万,天啦,这不会是假的吧?他拼死拼活,想方设法,这么多年,才攒下几百万家私,可房遗爱才多大,随手便拿出五千万,而且,显然他并不在意,好像对他来说真的是“小钱”而已。他暗自咬牙,心中暗暗不忿。说起来,自己也算是勋贵,也贵为郡公,却连一个毛都未长齐的小儿郎都比不上,真是丢脸极了!
见他脸色晦暗,房遗爱冷冷地道:“这些钱来得干干净净,是某拼着性命赚来的。”
郭孝恪老脸一红,讪讪地道:“房驸马误会了,郭某只是担心……咳咳,这些钱来之不易,还请房驸马三思!”
房遗爱淡淡地道:“不必多言,若是郭将军允许,房某便令人设庄了。只是,具体赔率,得先统计一下双方下注情况而定,当然,最低不少于两倍可好?”
郭孝恪见房遗爱执意要送钱,只得面作为难状,又劝了几句,便叹道:“也罢,那郭某便在此多谢房驸马慷慨解囊了!”
房遗爱唇角一翘,心中暗道,你以为某会如此愚蠢,会做赔本的买卖?他换过亲兵,交代下去,亲兵咧嘴嘴巴直乐,被房遗爱一瞪,连忙板着脸做严肃状,不过,低声问道:“郎君,不知卑职可否下注?”
房遗爱瞟了他一眼,轻嗤一声:“你倒是机灵,吩咐下去,每人最多一千元,不许多了,不然,你家郎君不是白忙活了?”
“好咧!”那亲卫高兴地眯了眯眼,赶紧下去安排人手。很快,人群便喧闹起来,不少人呼朋唤友,让大家伙儿赶紧来赚钱。
这营地中,驻扎的人并不太多,平素郭孝阃程名振并不驻扎在玉门关,此次还是因为要迎接崔瑾等人才领了部分将士回来。而玉门关的守军,也不在此处设营。故此,统计下来,不过只有三万余人下注,合计收到赌注六千余万元,主要是将领们想狠狠地赚一笔。其中,在崔瑾身上下注的不过五十多万,除了带来的亲卫,便只有程名振碍于情面意思了一万元。但是,他在刘守承方下了五万。哦,对了,还有得到消息的薛礼,也匆匆赶来,可惜他手里没多少积蓄,掏空了口袋,只有一万余元,全都下在崔瑾身上。他并不是想着赚钱,而是想到即将要到崔瑾帐下,怎么着也得表示自己对主将的尊重不是?
听了最终结果,房遗爱哼哼两声,对郭孝恪不满地道:“郭将军,你看大家都买刘偏将,这不是明摆着看不起齐国公不是?罢了,咱们大人有大量,不与他们计较。那么,就按照先前某说言,刘偏将的赔率是两倍,齐国公的赔率是二十倍。你看可好?”
两倍?也好,能白得六千余万元,也能让儿郎们手里宽裕一二。郭孝恪无奈地摊摊手:“只是,如此一来,房驸马这折子上的钱是不是不够?”
房遗爱笑盈盈地道:“郭将军不必担心,晋王殿下和齐国公手里的钱不会比房某少。放宽心,吾等不会为这点小钱失去信誉的!”
郭孝恪垂头一想,既然他们要给儿郎们送钱,那就随他们去吧。呵呵,某可是买了十万,就算是一赔二,也白得十万不是?可惜这会子手里没带多少钱,折子上只有这么多了。哎,多好的机会啊!
崔瑾坐在一旁闭目养神,待房遗爱弄好一切,这才睁开眼,笑问:“房二叔,现在可能开始了?”呵呵,马上就白得六千多万,分为五万将士,就当成多发一个月的军饷。边军每月的军饷,从一千元起,依照品级各有增加。
郭孝恪上前最后劝道:“齐国公还是考虑考虑吧,六千万可不是一个小数啊!”
崔瑾暗暗好笑,淡淡地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出去的话便如泼出去的水,哪能收回来的?郭将军若是担心吾等不能如实赔付各位的赌注,且将心放进肚子里。知书,放一个存折进去!”
知书高声应答,从包中取了一个折子,展开,放在郭孝恪眼前:“郭将军可看清,这上面可是有八千万。加上房驸马的五千万,可能赔付各位将军下的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