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吃软饭的墨连玦
次日一大早,灵珑便收到了嘉木赤勒的来信,“见面详谈。.”
灵珑轻勾唇角,比她预计的要早一些。她随手取了纱帽,运起飞仙步朝棋艺轩而去。
棋语斋内,嘉木赤勒正带着红娥用膳,红娥欲起身行礼,嘉木赤勒一把将她压在椅子上,冷着脸子道,“用膳。”
红娥歉意地看了眼灵珑,听话地陪着嘉木赤勒用膳。
灵珑垂眸轻瞟,摘了纱帽打趣道,“醉香楼的一十八品茶汤膳,二皇子好胃口啊。”
嘉木赤勒狠狠地咬了口蟹黄包,侧过身子继续用膳。
灵珑一时纳罕,眼见地板上堆着薄毯,颠着小脚轻叹道,“哎,昨儿留宿,房费给了不曾,茶位费给了不曾?”
嘉木赤勒一口糯米樱花卷卡在喉间,捶着胸膛剧烈地咳嗽。
红娥忙递了茶水过去,拍着嘉木赤勒的脊背顺气,“殿下,喝口茶水压一压吧?”
嘉木赤勒端着茶水一饮而尽,颇为懊恼地瞪了灵珑一眼。
灵珑见嘉木赤勒满眼血丝,显见折腾了一整夜。她尴尬地耸耸肩膀,掀了衣摆落座棋案旁。
棋局上,黑子早被挑拣了出来,而那白子的形状,赫然便是虎威城的城旗。不过那城旗,却被一个白色的网包围着。昨日布置这棋局,灵珑便是在暗示嘉木赤勒,与番禹国接壤而治的虎威城,尽在靖王府的掌握之中。
嘉木赤勒弃了膳食,环胸俯视灵珑,“你到底是谁?”
灵珑托腮轻笑,“我是丞相之女,是靖王妃,如果二皇子愿意,大可以喊我一声,表嫂?”
祥妃乃番禹国主的亲妹妹,如此论算,喊声表嫂理所当然。
嘉木赤勒嫌恶地撇嘴,“哼,大皇子有三十二房姬妾,本殿可不缺嫂嫂,你省省吧。”
灵珑跳了跳眼皮,索性将残局布置好,朝着嘉木赤勒云手道,“下一局?”
嘉木赤勒赌气道,“本殿没钱。”
灵珑忍俊不禁,掩唇轻咳道,“这一局,算本夫子赠你的。”
嘉木赤勒踢了鞋子落座,率先拈起黑子压到了棋局上,他和红娥研究了大半宿,倒不信一点儿胜算都没有。
胜算自然是有的,只是太小了。
半个时辰后,灵珑敛着衣袖捡拾棋子,嘉木赤勒颓然地倒在榻上。.2yt.la
灵珑不以为意,小手一抬,红娥下意识地递了茶盏,回神儿时,又忍不住咬唇懊恼。
嘉木赤勒瞪着眼睛问道,“那墨连玦,可能赢你?”
灵珑凝眉沉吟片刻,缓缓摇头。说起来,她与墨连玦,倒是从未正经对弈过。
嘉木赤勒豁然坐起,满眼邪笑道,“原来他也不过如此啊。”
灵珑知他误解,倒也无意解释,用下巴点了点棋盘,欲回归正题。
嘉木赤勒单手支着下巴,颇为正经道,“他哪一点最吸引你,我也能做到。”
灵珑瞟了眼红娥,温婉含笑道,“一眼万年,一世到老。”
嘉木赤勒看着灵珑倾慕温柔的神色,一时失语,红娥则疼惜专注地凝视着他。
灵珑捧着茶盏缓缓开口道,“二皇子,虎威城的贸易互通,你可感兴趣?”
嘉木赤勒酸涩地笑笑,转眼又恢复了桀骜不驯,“靖王爷的主,灵夫子可做得?”
灵珑正欲答复,房门却忽然被人推开,转脸看去,正是颀长冷峻的墨连玦。
灵珑飞扑过去,抱着墨连玦的手臂椅道,“你来啦。快,二皇子嫌弃本王妃不能做主,这主啊,还是交给夫君来做。”
墨连玦磨蹭着灵珑的小脸嗔道,“臭丫头,去穿鞋。”
“哦!”灵珑蹦跳着穿好鞋,仰着小脸轻笑,“好好谈,我去妆点楼送画。”
墨连玦垂眸颔首,灵珑扯了红娥离开了棋艺轩。
嘉木赤勒颇为挑剔地打量着墨连玦,墨连玦十分坦然,掀了衣摆落座桌案旁。
嘉木赤勒顿觉无趣,斜勾唇角道,“让一个女人出面谈判,靖王爷好本事。”
墨连玦反唇相讥,“只敢跟女人谈判,二皇子更是好本事!”
嘉木赤勒邪笑道,“自然。你若不来,本殿同佳人便能共进午餐了。”
墨连玦颇为沉得住气,“二皇子此次来苍玄,虽说带了不少银钱,可若结清了留宿费,棋艺费,所剩银两只怕不多了。你确定,你尚能请得起‘天下第一夫子’的午膳?”
嘉木赤勒笑容微僵,不知不觉,竟将大半银钱花在了棋艺轩。他暗暗咬牙,到底俭省了口舌之争。
墨连玦淡然回望道,“四海通可无限制供应番禹国所需,价钱比照虎威城。.”
嘉木赤勒诧然眯眼,四海通的存在,无人不知。比那空有名头的贸易权,显然要诱人得多。毕竟,若只有通商权,没有货物流通,便是再延长十年二十年,番禹国的百姓照样要忍饥挨饿。至于那两座城池,哼,他们游牧民族,要城池何用,难道要铲平了种荒草不成。
嘉木赤勒已然心动,却故意端着架子邪笑道,“靖王爷,吃截胡总要多付出些代价的。”
墨连玦冷哼道,“这是本王最大的妥协,你若想狮子大开口,那么抱歉,你还是守着你的边城放羊去吧。”
嘉木赤勒撇嘴道,“果然是夫妻,都是不肯吃亏的主儿。”
墨连玦兀自喝茶,嘉木赤勒觍着脸子笑道,“靖王爷,论公,四海通确实抵得过太子开出的条件。可是表嫂说了,让你好好同我谈。”
“哼,你倒是能屈能伸!”墨连玦掀了衣摆起身,嘉木赤勒忙问询道,“你去哪儿?”
墨连玦微微挥手,衣袂翻飞间,消失在门口。
嘉木赤勒勉强勾唇,伸直手臂躺在了地板上。墨连玦崛起太快,倒令他不得不佩服。
灵珑手里挑拣着簪花,抬眸便见红娥穿着粉紫色的连襟紧腰长裙出来,一时惊艳道,“红娥姐姐,这裙子真好看。”
红娥羞赧地扯着裙摆低喃道,“靖王妃,红娥觉得别扭,不若还是换下来吧。”
灵珑忙拦阻道,“红娥姐姐,你信我,这裙子,准保迷得二皇子神魂颠倒。”
红娥咬唇迟疑,抵不过心中的期盼,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灵珑将簪花替红娥戴上,红娥指了指身后,灵珑回眸,便见墨连玦伫立在楼梯口,“谈完了?”
墨连玦微微点头,灵珑眨眼轻笑,只觉一道粉紫色急掠而过,竟是红娥飞身离开了。
墨连玦自然地伸出大掌,灵珑将小手递过去,大掌包裹着小手,纵身跳出了窗外。
灵珑俯视着高低起伏的屋脊,被墨连玦抱着飞向东南方向。
落日崖云雾缥缈,少时,墨连玦抱着灵珑坐在树杈上,吻着她的小嘴轻笑,“丫头,你这般能干,本王快要变成吃软饭的了。”
灵珑诧然失笑,靠在墨连玦怀里呢喃道,“软饭硬饭都不打紧,只要咱们吃得开怀就好。”
墨连玦心中欢喜,捧着灵珑的小脸极尽撕磨。
灵珑想起那脱口而出的情话,仰头含住了墨连玦的薄唇。
墨连玦看着灵珑羞臊闪躲的神色,悸动不已,索性揽着灵珑的腰身狠狠地吻着。
灵珑难耐地嘤咛,素白的手指抓紧了墨连玦的外袍。
墨连玦将外袍扯掉,正欲探向灵珑的腰带,只听“嘎巴”一声脆响,那枝干竟应声断裂。
墨连玦旋身飘落,灵珑早已羞臊地埋进他怀里。旁人知晓了,定要寒碜他们此番饥渴。
墨连玦愉悦地大笑,舔着灵珑的耳垂调戏道,“乖,别急,玦哥哥定能满足你。”
灵珑顿觉惊恐,却见墨连玦徒手射出几颗石子,眼前的树木林立,立时变成了竹楼小溪。
“珑儿,这归隐阵,果然适合本王。”说罢,含住灵珑的羞怯,一脚踹开了木屋的门。
嘉木赤勒同墨连玦私下协定了通商条款,倒有闲情周旋在皇后和墨连竹之间。
凤仪宫内,皇后和墨连竹四目相对,一个冷硬,一个淡然,却皆不肯退让。
墨连竹眯眼道,“母后,六座城池您也敢允诺,倒不如儿臣将这帝位也让给您来坐。”
“混账!”皇后将茶杯砸在地上,面色阴寒道,“为了那个妖女,你如今是越发失了心智。她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药,竟让你连礼义廉耻也混忘了。”
墨连竹轻哼道,“母后,您何故牵连旁人。您习惯控制儿臣,儿臣不过选个女子做皇后,您竟容不得。既然一切都是母后说了算,那九五之尊,得来何用。”
皇后指着墨连竹轻颤道,“你,你这个逆子。选个女子做皇后,说得轻巧,她可是你的弟妹,将来史书工笔,如何形容你的私德。”
“私德?为君者,哪个能有私德。”墨连竹端了茶水塞进皇后手里,拍着皇后的手轻叹道,“母后,连失了阳刚的皇帝都被颂扬得美名天下,儿子迎娶心爱之人,只会被传为佳话。”
皇后将茶盏放在桌子上,崔嬷嬷推门进来,凝眉跪伏道,“回娘娘,听御书房传来的消息,似乎只签订了停战协议。”
皇后勃然道,“嘉木赤勒呢,请他过来。”
崔嬷嬷讷讷称是,墨连玦却伸手拦阻道,“且慢。母后,不若儿臣这便去行宫寻他。”
皇后略微沉吟片刻,无奈点头,“竹儿,番禹国对咱们至关重要,杂事儿且放一放。”
墨连竹听出皇后的妥协之意,态度立时和缓,揽着皇后的肩头宽慰几句,这才撩了衣袍朝后间走去。
皇后歪在榻上叹气,崔嬷嬷靠在脚踏上小意道,“娘娘,便是顺着太子又如何,将来那丫头进了宫,还不是任凭娘娘拿捏。”
皇后阴狠道,“那丫头邪性,岂是容易拿捏的。罢了,若不能得到番禹的帮衬,谈什么都枉然。老五有兵将二十万,老九手里有十五万,杨振刚摇摆不定,必须提前想好法子才行。”
崔嬷嬷顿时噤声,她拿不得大主意,只好殷勤地伺候皇后梳洗。
墨连竹来到行宫,照例听到了欢好之声。他冷着脸子坐在外间,可隐约忆起灵珑那张小脸,便又觉得,假若是她,只怕他也甘愿日日贪欢。
墨连竹沉迷幻想,嘉木赤勒整理着华服出来,掩唇轻咳道,“吆,赤勒这处可真适合静坐。”
墨连竹回神儿轻哼道,“十一公主之事,二皇子可是混忘了?”
“不,但是本皇子改了主意。”嘉木赤勒将脚翘在桌子上,摇椅晃道,“你那妹妹太过稚嫩,本殿瞧不上。”
墨连竹轻眯眼睑道,“二皇子,长亭侯府归顺之事,你可是一早答应帮忙的。”
嘉木赤勒眯眼轻笑,“大不了,本殿不要那劳什子的贸易权,你能奈我何。”
墨连竹豁然起身,“你,你这是要耍无赖。”
嘉木赤勒轻蔑道,“无赖总比无耻好。墨连竹,本殿喊你太子爷,你还真当自个儿是太子了。番禹虽承诺要助你登基,可你若连一个小小的侯府都摆平不了,本殿真要怀疑你的能力。画饼充饥,逗傻子呢?”
墨连竹怒极而笑,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个卷轴扔在嘉木赤勒身上。
嘉木赤勒展开一看,竟是一封印着玉玺的空白圣旨,“这是何意?”
墨连竹勾唇道,“你出兵助我,改日我继承大统,你大可以拿着这圣旨任意提要求,灵珑除外。”
嘉木赤勒凝眉不语,墨连竹自得地等着,嘉木赤勒勉为其地叹道,“好吧,这些日子倒要多看上几眼。”
墨连竹暗骂无耻,冷哼一声,推开书柜摔袖离去。
红娥从内室出来,靠在嘉木赤勒膝头问道,“殿下,不去同灵珑小姐道别吗?”
嘉木赤勒勾挑着红娥的下巴邪笑,“红娥,你真的希望我去吗?”
红娥咬唇点头道,“是,红娥怕殿下不舍。”
嘉木赤勒斜勾唇角,“看上一眼,只怕更加不舍。收拾收拾,二更天出发。”
红娥默默点头,羞怯地吻了吻嘉木赤勒的双唇,小跑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