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一波三折
杀······杀了?!
我听了杨子肖的话,如遭雷劈,这······这也太他妈恐怖了吧。.
我呆看着杨子肖,有些说不出话,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茬好。
杨子肖苦笑道:“很惊讶是吗?”
我点头苦笑:“说实话,除了新闻之外,我听过这么夸张道事情,甚至新闻也不敢大规模报道这种事情,因为不知情的民众会无脑喷的”。
杨子肖叹了口气说:“曹扬,不怕和你说,这种事情,在南风少管所虽然遇到的也很少。但是我做了十来年的这个工作,也是见过好几回的,当然具体情况不同,可级别一样”。
我又遭了一记雷劈,惊讶道:“有那么多这种事情吗?这不是很离谱吗?”
杨子肖摆摆手,从鼻子里出了一口气,哀伤地叹息道:“这还只是南风少管所,要是放在全国的话······我曾经看过全国少管所的数据和案例,这样的案例绝对不在少数,甚至要超乎你的想象,不做这一行接触到核心层次,你是不知道有多少的悲哀在地底涌动”。
我听了杨子肖的话,有些沉默,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因为说实在的,我见到越多行业的核心人员和优秀的人才,我就越感觉自己像个废物,不过单纯是运气好,走了狗屎运。
他们所面对的和所掌握的技术和思考问题的方式,往往要比我高得多,而我只是一个除了武者之外,不过是个麻瓜平民罢了,唉。
此刻我又再次感受到了,人是很脆弱的东西,哪怕你懂得飞檐走壁,武功盖世,躲不过情关,躲不过病苦,躲不过死亡。
我叹了口气,低沉地对杨子肖说:“你之前不是说有什么一件很困扰的事情要和我说吗?是什么事?”
杨子肖凄凉地笑了一声,苦笑道:“还没说到呢,还得继续”。.2yt.la
我惊讶地看着杨子肖,微张着嘴,瞪眼问道:“还有?!怎么回事?”
杨子肖又叹了口气,微微地摇着头,沉静了几秒后,才缓缓开口道:“男孩不是进来咱少管所了吗?也有一个多月了,一开始还好,男孩也适应得挺好的,现在开始慢慢地恢复了一点儿元气,有了个年轻人的样儿了。
男孩在咱少管所倒还算自在,吃吃喝喝,干干活睡睡觉的。可有一个人,就是男孩母亲,独自一人留在山村里,一个人吃喝问题倒不是太大,毕竟本来干的那点儿活已经够生存的了。可发生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情,你想想,人是需要娱乐来打发时间的,在这么一个小山村里,人们靠什么娱乐?”
我眼神一冷,苦笑说:“还能靠什么,八卦呗,张家长,李家短,不然就是喝喝酒”。
杨子肖苦笑说:“是啊!更何况这是一件那么夸张的事情,别说村里了,放到全国都会引起人民的热烈关注讨论。特别是在传统封建思想很严重的上交村里。人们一开始还只是讨论一下,骂两句狼心狗肺之类的话,或者粗俗点儿直接骂娘。
可后来,越发展越激烈,男孩母亲走在路上,出个门都被指指点点,暴躁点儿的都敢直接骂娘了。他们为什么敢这么做?就是因为男孩母亲只是个弱女子!现在是丈夫不见了,儿子也坐牢去了!他们欺负她不用付出代价!
他们以为自己在行侠仗义!以为自己在惩恶扬善!做他妈的白日梦!一群自以为占领道德高点,蛮横无知,为了消闲解闷不惜害人的人渣!而且还对此一无所知!”
杨子肖说着又抓起酒吧往嘴里送,咕咚咕咚干掉,又倒满。.脸涨得红红的,像关公一般。
我有些疑惑,我问道:“他们这样是很不对,很下流,可你怎么这么生气?”
杨子肖啧了一声,挥着手,怒道:“我怎么不生气?!村民看到男孩母亲一不敢还口,二不敢还嘴的!一开始都还有些廉耻和担心,只在背后骂骂。现在好了!谁都敢开始欺负她了!刚开始还在说事,后来简直就是性骚扰!什么下流话也说得出口!只要是骂她,村民就鼓掌赞扬!
还有孝子!孝子是什么啊?就是一群还没有思想的小动物!他们看见大人都这样了,当然有样学样,也开始用着自己的方法欺负男孩母亲,丢丢小石子什么的幼稚事情,大点儿的孩子,凶狠点的,连她家窗子都敢砸!
老头老太,头七那天,一个人也没有,亲朋好友一个都没有!就男孩母亲一人,花光所有的钱也只够给老头老太勉强还算体面地下葬了。全村人都围了过来,一开始男孩母亲自己跪着在那哭。
后来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说:让这贱人磕头!于是乎大家蜂拥而上,扣着男孩母亲的手和头,硬是把男孩母亲的头狠狠地按在了地上,一下一下,磕得头都破了,才肯罢休。
大家嬉笑怒骂着,是走的走,散的散,脸上都带着笑容,嘴里都骂骂咧咧。当场的那位情报提供者还和我有些扭扭捏捏地说,让男孩母亲磕头的时候,有些禽兽趁乱性骚扰了男孩母亲。
人群散后就剩下目光呆滞,衣衫不整的男孩母亲!妈的9有王法吗?!”
我的呼吸开始沉重了起来,浑身都有些不自在,有些闷热难受,胸口有气出不来的感觉。我现在就像是在午夜时分,呆在漆黑的房间里听着极其猎奇的恐怖故事。
有猜疑、有惊讶、有愤怒、还有不可置信,这距离我的生活太遥远了,遥远得就像是另外一个行星上发生的事情。
我抓起酒杯喝了口酒,胸口有种莫名的吸力,让我感觉很空虚,我抓起筷子猛地夹起几块分量很大的肉,往嘴里硬塞,嚼碎吞了下去后,才有了一丝实在感。
我拿起酒瓶,给自己又倒满了酒,端起酒杯又是一口吞下。
我避开了杨子肖的眼光,沉默了一会儿后,我抬起头看着杨子肖,沉声道:“你们就不能为男孩母亲做点儿什么吗?”
杨子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眼里泛起了一丝泪光,凄惨地笑了笑,说:“做点儿什么,哈哈,做点儿什么,对啊!”
杨子肖说着猛地一拍桌子,嘭的一声巨响震入我耳中。
杨子肖惨然一笑说:“我能做什么?我到底能为他们做点儿什么?要是来得及就好了!”
说着杨子肖俯身低头,两个手肘抵在腿上,两个手掌顶着额头两侧,喃喃道:“我他妈什么也做不了!”
我俯身拍了拍杨子肖的背,安抚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也别太自责了,人各有命”。
杨子肖甩手推开我的手,抬起头来,悲哀地说:“男孩判刑之后,我们怕孩子母亲撑不住一下子失去全家人,就合着凑了点儿钱给男孩母亲送去,让人给男孩母亲做开导工作,我们走的时候,男孩母亲虽然依旧是很伤心,可情绪算是稳定住了。
我们也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生活,说句实话,我们能做的真的就这么多了!可事情到了你的面前,真的活生生地在你面前发生的时候,你还是会自责,自己为什么不做多点儿?自己为什么不再努力一下。
可你知道吗?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前天我们收到消息,赶到的时候,孩子母亲已经自杀了!”
什么?!
我抓着杨子肖问道:“自杀了?!你在逗我,你一定是在逗我,我不相信!”
杨子肖又一次甩开了我的手,惨笑道:“我也想我是在逗你,我也不相信,更不想相信。我和同事去到上交村的时候,人群吵吵闹闹的,同事花了好一阵时间才安定了他们。而我责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路狂奔到了男孩母亲家里。
我在男孩母亲家里,找了又找,发现男孩母亲在男孩的房间里。一条亚麻色的粗麻绳,挂在房梁上,一旁倒在地上歪歪扭扭的椅子,还有悬挂着的男孩母亲,她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穿着一身很新的衣服,带着碎花的黄色长裙,和带有花纹的白色上衣,没有穿鞋子。我把她抱下来的时候,已经硬了,通体冰冷。
后来我才听人说到,这是男孩母亲跟着男孩父亲初次来到上交村去见他父母时,穿的那套衣服,连结婚当天也穿的是这套。家里实在是太穷了,舍不得花钱定作婚衣和摆酒,就草草地一家人吃了顿猪肉和饺子”。
说完杨子肖缓缓地叹着气,又满上一杯酒喝下去。
我此刻脑子都有些发疼,晕乎乎的,也不知道是因为酒还是因为什么东西,反正就是觉得天旋地转,整个儿人都快要窒息了,头疼得要死。
我闭着眼睛,猛地摇着头,可疼劲还是没有缓和过来。我伸手去扶着檀木小圆桌,突然感觉好累,我俯身趴在了檀木小圆桌上面,侧着头看见杨子肖也正迷糊着,倚靠在墙边。
我还想说两句,可脑袋越来越沉,嘴巴也张不开,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