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耍横
打昨儿起,郑婆子每逢同卿妆照面,鼻子眼一塌瞬间拉成长溜溜的马脸,呼哧呼哧的直喘气,恨不得一蹶子将她尥在地上。这回再搭上卫应悄没声跟她耳语两句,郑婆子简直没张着血盆大口扑上来将她嚼吧嚼吧活吞了。
卿妆站住脚,瞅她张牙舞爪一身戾气,暗地里琢磨着怎么对付过去。郑婆见她不吭声,火往上涌,逼近了急声嚷:“丧星子,在大人耳边吹得什么邪风?”
所以甭论卫应对崔媞如何,在郑婆眼里大约早就给他冠上了崔氏的名号。她就是护犊食的母大虫,敢在卫应身边有个风吹草动,也甭管谁吹的风谁拨的草,她准呲牙探爪子。
既然如此,她何必把自己直挺挺地送到郑婆牙口里寻死?
卿妆福身挽了个笑,“郑妈妈说的这个我不敢也不大明白,大人器重姑奶奶命我到姑奶奶身边伺候,又恐照顾不周就敲打两句。这话即使大人不提,我也会加倍仔细的。”
郑婆原以为她会争辩,刚好拿着把柄连隔夜的仇一处报了,可没料着她这么对付。
今天的卿妆和昨儿不同,昨儿虽然脾气硬的像铁板子,但在明旺旺的火里的一过就软了,任人拿捏;可今儿是三春温和干净的流水,遇着坎,低了高了毫不在乎,大不了变个法绕过去,根本不放心上。
她明知她信口胡诌也毫无办法,卫应离着远声又低,谁也没听着他两个人说的,总不能到那位爷跟前求个证。
耗子啃天似的憋火,郑婆气急耍横,手指尖顶着卿妆鼻梁骨,“作死的东西,耍心眼子耍到我跟前儿,今儿不拾掇看你都忘了马王爷几只眼!”
她身后那婆子手脚粗长,闻声上来扭住了卿妆,看她眼色就要把人摁到哪里打。
卿妆没躲也没挣,只侧过脸笑盈盈道:“郑妈妈年长,打也打得骂也骂得,我都没什么怨言。只有一遭,咱院清净,闹得动静大了免不得惊到姑奶奶,郑妈妈平白无故不痛快,姑奶奶岂能不生疑?倘或问清里头缘故,如今姑奶奶恰逢用着药,再叫身上不爽利了,到时候郑妈妈就算将我扒了皮当药引子我也罪不可恕啊。”
郑婆的音是从后槽牙磨出来的,“哟,百闻不如一见呐,都说戏子的嗓能叫开天,我今儿可算瞧见了。甭管你说的怎么花活,把你的嘴一堵,就是将你打死了姑奶奶也不晓得。”
“即便姑奶奶不晓得,那大人呢?”
后颈子被那婆子掐的生疼,卿妆笑意不减,“卫府里的桩桩件件可都在大人眼跟前儿,您就为了大人嘱咐我好生照料姑奶奶的话将我打了,叫大人听见怎么想姑奶奶寻日做派?郑妈妈是消了火,可咱是姑奶奶的脸面,姑奶奶往后在大人跟前怎么言语呢?”
郑婆倒噎气,火从脸盘子往腔子里逆行,红通通的一路。单瞧大人宠了这死丫头,她都不能真刀枪的收拾,憋火可又不得法,站地上只顾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