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真相
他走到她身边,将吹干墨迹的纸笺递过来,修长的手指健稳,绿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脸。.
第一次作赋,心里有几分不自在。玉淑离逐行细读,寓意浅显,好在格式正确字迹漂亮,胜在清新脱俗。她像一位严格的先生,眯着眼睛摇头晃脑。
“嗯,不错,可以去交差了。”
“你做什么?”
穆邵凌轻笑着拍她的脑袋,玉淑离捂着脑袋惊呼,瘪嘴缩眉的表情让她整个人更加鲜活。一直以来,她太过老成,少了少女的活泼,穆邵凌怕她将所有的事情藏在心里,心力耗竭。
“时间差不多了,该出发了。”
宴会是男人之间的聚会,男宾席把酒言欢,酒过三巡,叶秋雨有些醉意,穆邵凌也喝了不少,席间同僚相互敬酒,檀允之应付着心急如焚,不断朝女宾席张望。女宾没许多讲究,众位夫人只是聚在一起吃点心喝茶。甚是热闹。
“看来,檀大人无心与酒,檀夫人好福气。”玉淑离打趣道,苏瑜俏脸微红。
“莫要一味地忍气吞声,你的隐忍只会让别人更加猖狂,有时候不妨恰当借助檀巡使的权利,会省去很多麻烦。”
玉淑离提醒道,仔细观察苏瑜的神色。苏瑜抿了抿唇,会心一笑,感激道:“多谢王妃,臣妾晓得了。”
宴会结束,玉淑离告辞后与穆邵凌一起走出侯府的大门。
“王妃请留步。.”
檀允之追出来,苏瑜小步跟在他身后。穆邵凌停下来,玉淑离转过身,檀允之在二人面前站定。
“多谢王妃,瑜儿给您添麻烦了。”
“举手之劳,不必记挂。”玉淑离朝他身后看去。
苏瑜手上缠了白纱,显然烫的不轻,她倒不是性格懦弱,而是太过善良豁达,被马氏欺负不是一次两次,玉淑离再次提醒道:“檀大人在朝为官,檀夫人不必平白受人欺负。”
“我知道,只是……”苏瑜红着脸,低头轻声道,“不想给我家大人惹麻烦。”
“你就是太心软。”檀允之责备中带着心疼,对苏瑜,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得对玉淑离拱手道,“以后还请王妃多多关照,下官不胜感激。”
“檀大人哪里的话,我家王爷明日到京畿司上任,与檀巡使同等官职,到时候有赖檀巡使照看一二。”玉淑离叹道,“我家王爷不善言谈,朋友不多,檀巡使光明磊落,是可交之人。”
檀允之受宠若惊,对穆邵凌拱手。
“王爷身份尊贵,下官不敢。”
“檀巡使不必妄自菲薄。”
穆邵凌低沉的嗓音没有刻意结交,带着欣赏之色,檀允之神色一正,心下感激。
“多谢王爷抬爱。”
远处,一双眼睛注意着这边的动静,穆邵凌疏离道:“本王还有些事,先行离开。.”
“王爷慢走。”
二人上了马车,将背后探究的视线阻挡在马车背后。檀允之目光一闪,锦都之中所有人的动作,都逃不过那双眼睛。他在这个位置上,注定要失去很多机会。
宴会结束,北齐皇虽远在皇宫,却将此间的动静尽数掌握,御笔落在奏章上,红色的朱砂批了大大的“准”字。
这段时间搜集来的情报,穆邵凌一直安安分分的呆在王府,玉淑离也没什么异常,从南唐来的人,暗卫全部调查过一遍,除了忠德州和燕儿,似乎都没有异常。而忠德州……
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回到王府,管家林肃迎上前来,惶惶道:“王妃,您去看看忠总管吧,他情况不太好。”
“怎么了?”
玉淑离皱眉,抬脚往后院的方向,前几日他的情况还有所好转,水土不服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属下也不太清楚,今日一早,忠总管吐血,至今昏迷未醒。已经请了大夫,大夫也束手无策。”林肃回想道,“有一件事属下一直奇怪。”
“何事?”
“燕儿这几日一直在总管跟前伺候,属下盘问,她说是王妃的意思。”
玉淑离脚步一顿,林肃走出两步才停下前进的趋势。
“燕儿?”她疑惑道。
林肃点点头。
“有意思。”
玉淑离目光闪了闪,加快了步伐。忠德州住的院子是新开辟出来的,暂时未取名字。院子正中央,一棵两人环抱的银杏树上抽出青芽,地上残留着冬前的一地金黄,干枯的银杏叶呈灰白的枯色。
院中浓郁的药味儿遮盖住颓败的气息,传出忠德州的咳嗽声,看来人已经醒了。
玉淑离叹了口气,忠德州是父皇身边的老人,跟着她到北齐虽说另有目的,她却没想过要对他如何。记忆中,离开金陵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就是他,忠姓是父皇赐的,一辈子忠于南唐,他从未食言,也从未有一天放弃对南唐的忠心。
一个从南唐来的侍卫端着药碗,从屋里走出来,看见玉淑离,眼眶中含着泪,哽咽道:“公主,总管他……”
“我知道了。”瞥见他手里空着的药碗,她沉声道,“他吃过药了?”
侍卫点点头,让开位置,让玉淑离进来。
屋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气息,她皱了皱眉,问道:“燕儿呢。”
“不知道,今天没看到她。”侍卫恭敬道。
忠德州躺在床上,身体瘦得皮包骨头,脸色灰白,与初到北齐的红润形成鲜明的对比。眼窝深陷,听见有说话的声音,艰难地睁开眼,眼神空洞,很大一会儿才瞧清是玉淑离。
“公主来看老奴,老奴心里高兴。”
他挣扎着要起来,玉淑离按住他,叹道:“忠叔病成这样,怎么不早些通知淑离,淑离也好给忠叔请一个好大夫。”
他摇摇头,毫无生气。
“不用麻烦了,林肃请过大夫。”
话还没说完,剧烈的咳嗽起来,玉淑离把水递到他嘴边,他摆摆手。
“老奴有几句话要对公主交代,怕不说再也没有机会了。”
说完看着林肃,林肃与那侍卫识趣的告退,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玉淑离目光闪了闪,他要说的定是和她有关,和她母后有关。
“公主,老奴知道这些年你心中有怨,你怨皇上当初为什么抛弃你。”他咳嗽一声,看着她的目光殷切,解释道,“皇上有他的苦衷啊!”
玉淑离目光变冷,落在他身上,对他口中的苦衷不以为然,当初,玉令君为寻求孟国的庇佑,不顾母后,求娶孟国小公主孟丽聘。孟丽聘心胸狭窄,娇宠成性,处处为难母后。玉令君劝她忍耐,母后为了他的苦衷忍气吞声,初时,他尚且安抚,后来……
直接将她们母女赶出南唐!
看出她心中所想,忠德州重重地叹了口气,喃喃道:“不是那样的,事实并不是公主所想的那样。”
她冷眼看他,勾唇轻笑,来了兴致,倒要听听他口中的真相是什么。
忠德州眼神空洞,望着南唐的方向。请输入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