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场离别
“我还是拒绝了，结果被导师在毕业晚会上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甩了一耳光，也就是这一耳光，我莫名其妙地成为了一名支持大西南的援教老师。”
“虽然我也可以拒绝，不顾学校的分配自行去找工作，但我终究还是答应了来到这里，我的想法挺幼稚的嘛，总觉得逃避可以解决问题，总觉得自己来自农村，回到农村也会比较安逸……只是没想到，我还是被县里的一群畜生盯上了。”
“当我跳下潭水中的那一刹那，其实我是十分绝望的！又冷又饿，我又没有带打火机之类的灯光，一个人身处那个黑暗阴森的地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随手一探，就能够摸到死人的骨头！我的心态早已经不再是一个正常人，不知道在这漆黑的地道中呆了多久，我竟然发现，自己可以隐约看到一些东西了……”
“所以你看到了墙上面的长生不老之术！？”诺琪眉毛一竖，不由得问道。
“是的……在那黑暗的空间里，万念俱灰的情况下我除了慢慢看那些东西，也实在是没有别的事可做，我就这样慢慢看啊看，一边看还一边用笔记本记着……看了记了好久，那面墙就突然跟我说话了！”
“what？墙说话！？”我下巴险些被惊掉，倒是诺琪打了我一下：“别插嘴，让她说！肯定不是墙说话，要么是专门被设置在那里的地缚灵，要么就是高人留在那里的禁制！当然，也不排除被刻意引导从而引发幻觉。”
“那面墙先是让我必须选择长生不老术中的一门学习……说实话，其他门类我都看过了，但却没有一个我看得懂的，唯独一条……我还算是看得懂，也比较投缘的样子。”
“你说的是……修行鬼妖！？”诺琪刚让我不插嘴，自己的声音此刻竟然也提高了八度。
“嗯。”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似乎并没有分毫虚弱的样子，在氤氲的水汽中，这两个女人都好像不沾一丝尘色的仙子，八卦妹突然有些面无表情，然后冰冷说道：“修行鬼妖的确是我作为一个弱女子能选择的唯一路径，我在告诉了那面墙我愿意修鬼妖之道后，它就告诉了我如何离开这鬼地方的路径。”
“那你……如何开始修行鬼妖之道？”
我似乎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说话都似乎带着一丝颤音，想到八卦妹那凄惨无比的模样，又联想到了那个被她视若生命的笔记本，她该不会……
“没错，我来到了这里，然后挖掉了自己的双眼，带着无边的怨恨自杀！眼睛都还在那儿呢……”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平静而又冷漠起来，看向我与诺琪的目光中竟然也是那种不带任何感情的冰冷！
与此同时，有些莫名其妙的是，整池温泉的水温竟然在此刻瞬间骤降！而八卦妹的手指却是指向了远方，那是一处高耸入云的山头，山头下面，赫然是一个黑漆漆的山洞，似乎是一个入口，如果没有猜错，那应该是云图蛊真人墓的入口了吧！
她竟然真的是自己将自己杀掉的！但这怎么可以？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做到这一步？那该是多么大的痛苦与绝望啊！
“不好……快离开……我们附近有非常强大的蛊虫！”诺琪的反应比我更快，她第一时间就抓住了我的手臂，然后猛地将我往岸边拉。
我虽然知道变故似乎已经悄然酝酿并且即将要发生了，但心中多少还存着几分不舍与痛苦，诺琪连着拉了我两次都没有将我扯动，倒是八卦妹的脸上却又陡然是绽放出了一抹笑容。
“游坤哥哥……你愿意，留在这里陪我么？你愿意也和我一样修成鬼妖么？”她的声音已经开始了变化，语气再也没有那种嗲声嗲气或者机灵活泼的样子，而是一种死气沉沉的怨毒！这是她收获了这一部分记忆之后必然带来的后果，因为修成鬼妖，第一步就是要凭借自己的怨气来增强实力啊，只不过作为修炼鬼妖，也不能够仅凭借一身的怨气来成事，毕竟怨气过重，就变成了隆多那样的……
一定是有什么办法，将她的怨气进行了分割，在当八卦妹成长到一定阶段时才让她缓慢地收回自己所遗失的部分。
其实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她一个女孩子，面对了太多来自这个世界的敌意，她的心态如果不发生那种剧烈而恐怖的变化，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不可能人人能够保持我这样的乐观与自嘲心态吧。
可这也太痛苦了！对她而言，对我而言，都是如此，那个天天在我耳边唠叨，给我殷勤当翻译，还时不时一言不合打算与我飙车的八卦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还能回得去么？
“我……”我张张嘴，想要回答她，但却又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来，是啊，我该怎么说呢？我能说我并不愿意当鬼妖么？我能说我对这长生不老之术根本半点兴趣都没有么？我能说人活着，就是为了体验这生老病死的过程么？
这些话都不能说，因为八卦妹的选择并不是因为她自己愿意的，这一切看起来就好像是她的机缘巧合，但冥冥之中似乎又有一只手在肆意地摆弄着这一切。
诺琪肩头的汹蝎子高高地竖起了它的蝎尾，但她的防备显然也是徒劳，因为八卦妹脸上陡然又恢复了正常，就好像是变了一张脸一般，一脸的痛苦与难过，豆大的眼泪在俏脸上轻轻的滑落，她的声音也随着恢复了正常，急切地说道：“不……别，坤哥，你们快走吧……我要进去了！不要听我刚刚的胡说八道……呜呜呜……对不起……我真的不想离开你……呜呜呜……快走啊！”
“对不起……”哽咽了半天，诺琪都开始急得跳脚了，我却是只能说出了这么一句鬼话。我已经早就习惯了八卦妹的存在，将她当做了自己的朋友，妹妹，帮手，甚至是伴侣，也许在日常生活中我们之间并没有那种轰轰烈烈，但到了这种即将离别的一刻，我却是感受到一种心如刀割的哀恸，虎爷刚刚开始陷入了沉睡，我却又要面临离开她！
我莫非真的是老道士所说的地底下钻出来的？莫非真的是那种天煞孤星么？
“一切皆有因果，一切皆有定数，你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从我遇上你开始，我的鬼妖修行之路就已经算是开始了，红水晶帮了我，月儿姐姐帮了我，欣哥小贱哥也帮了我……甚至，那只黄鼠狼都帮了我……”
“你不要自责，走到今天这一步其实都是因为一直都在量变，只不过是量变速度太快，提前引发了质变而已，现在再给你选择的机会，你还能从这里回到潭水边上么？显然是不可能的。”
她一边说着，眼睛却是看向了诺琪，紧接着，我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后颈传来一阵巨力，那重重的冲击让我眼前陡然一黑，意识瞬间就丧失了。
………………
当我一脸涕泪地在一个哀伤的梦中醒来时，我却发现自己正伏在一个温软馨香的身体之后，从这香味我就能够认出这是诺琪，她正在背着我在风雪中跌跌撞撞地走着，一步一步，看起来极为吃力。
看样子刚刚并不是一个梦境，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也不知道她这样辛苦地将我背着走了多远。
我紧贴在她的耳边，虽然仍旧头疼欲裂也挺享受被美女背着的感觉，但我还是说了声：“把我放下来吧。”
这女人是也知道我已经醒了过来，倒是一点都不客气，直接是将我直接扔在了雪地上，雪地虽然比较软，但毕竟下面都是生硬的岩石，这一下立刻是将我疼得直叫唤。
虽然四周仍旧是一片风雪，但再往下坡的方向看去，那里已经能够看到一大片的高山草甸……这代表着我们即将真正脱离大雪山的范围，距离安乐寨也就不再远了。
“你下手怎么这么狠啊，哎哟，我的老腰……对了，凌姝呢？”
“凌姝！？你这么想她，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啊，干脆你也去修鬼妖算了！顺便还能将我身上那该死的双生蛊给解掉！”一听我问起八卦妹，诺琪那好看的柳眉就猛地一竖，没好气地说道。我连忙陪上笑脸小心翼翼地，却发现她的眼眶却是红得厉害，似乎刚刚哭过。
这个女孩子表面上看起来是那么的坚硬刚强，但其实内心柔弱得很。
“你没事吧？”我小心问道。
“哼，你知道我背着你走了多久么？你知道你有多重么？醒过来就问别人，你特码的还有没有人性……”
“我没人性我没人性……嘿嘿……”我没脸没皮的说着，但眼睛却依旧是看着她，希望她能够给我答案。
是你的八卦妹让我把你打昏带回来的。她抿嘴一笑，然后马上强忍住了笑意，一脸无所谓地说道。“她已经进入蛊真人墓中修行了，她的进步很快，也许要不了多久，就能够修成鬼妖之体重回人间吧。”
“真的么？”我天真而兴奋地问道，但诺琪却并不想回答我了，只是翻了一个白眼。
“因为她已经是获得了云图蛊真人的传承！并且立刻就拥有了一只冰蟾蛊，你知道么，就是将我阿姊弄伤并且身中寒毒的冰蟾蛊，如果不是我提前将你带走，那只冰蟾蛊估计就会把你留在那里当雪人了，她的实力跳跃得太快，根本就不是你所理解的那只小鬼，你就算是现在去看她，也只能是徒留一条性命在那儿。”
“她进入古墓深处了么？”我有些苦涩笑了笑问道，这一切都变化得太快，我根本就反应不过来！云图蛊真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他既然都有古墓了，那肯定是死去了无数年啊，他难道就没有修成长生不死之术？他又如何通过哪一只通晓万物的天眼看到我们并安排这一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