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芒石的决定
顺着锃亮一尘不染的皮鞋向上望去，整齐的裤脚往上是一双修长笔直的腿。
男人伟岸的身材简直就是这套西装的专属模特，背影看去，他沉静安稳的气质让人不敢直视。
黑洞洞的工厂深处，一曲低回悠扬的君之代婉转飘扬，在男人的耳畔聚而不散，萦绕袅袅。
他驻足听了好久，迈开脚步，走进工厂深处。
刚刚走进厂房，婉转的乐曲戛然而止。
“樱，你来了多久？”
倚坐在一个大型废弃锅炉上的女孩，慢慢将梧桐叶放下，轻启合曼妙性感的唇瓣，无尘秋水的眸子款款看着月光清冷照耀下的男人。
“你知道吗，我每当想你的时候，就会偷偷一个人采一片叶子，吹奏君之代，就在你来之前，我已经不知道吹了多少遍。”
芒石眉头一闪，伸手摸向身后，通体黑色的太刀抄在手中。
墨汁一样的空气，爆出一阵狂乱的波浪，随之而来曼妙的女孩，掀动起凌厉的刀花。
芒石瞳孔缩成犀利的两点，从下而起劈出一刀，一招克百招，硬是将攻势夺人的樱逼退回去。
樱在空中几下空翻，登登两声踹在锅炉壁上，藐视掉惯性二字，再度冲来。
芒石没有犹豫立马倒地后仰，刀芒从他刚才的位置直穿而过。
男人迅速平地起招，一记仿佛要把樱横劈成两段的拔刀斩冲天怒起，这一下速度奇快，女孩根本避无可避，纵然身段再灵活也无济于事。
招落的最后，芒石还是留情了，凛冽的锋芒掀起女孩的衣襟，脑后长长飘扬的剑发一绺无端断开，如风卷枯叶般飘零在半空。
男人抬手接过断发，“拔刀斩，只拔一刀，只有在握刀，出刀的一瞬不被感情所累，泯灭感情，才会拥有毁灭的速度和力量，一刀斩敌。”
“樱之，你的拔刀斩还是不到火候，你的速度已经明确表明了，你还不够狠心。”
铮鸣一声，女孩刀插入鞘，“那是因为我面对的是你，如果是别人，我不会给他还招的机会，你在说我，其实你又何尝不是这样？”
芒石转过头来，盯着女孩皎若明月的小脸。“我不明白，你是怎么通过末日樱花的入级考核的。”
樱轻轻握住男人持刀的手腕，“我不是说了么，如果是别人，我不会让他还招。”
男人苦涩的摇摇头，“别傻了，我们是两个阵营，这样会害了你的。”
“芒石，影夜盟军真的对你那么重要么？就连，我们曾经的感情也无法相比？”
男人平静的脸色泛起波澜，“这个组织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们也曾一起宣誓成为国际第一杀手组织。”
“在外人看来这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团队，每个成员嗜血如狂，杀人如麻，但是，我们却都有一个共同的追求，明争暗斗的政治博弈也好，勾心斗角，血腥连天的势力争霸也罢，我们不是正义的，但也不是邪恶的。”
“影夜盟军，只是在帮助这个世界淘汰掉不需要存在的势力，虽然完成的每一个任务都象征着人命的收割，但是，我们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价值。”
“影夜盟军，是我们的归属，就像你们的末日樱花。”
“你够了！”女孩歇斯底里的喊出一声，“你只知道影夜盟军，你还知道什么？”
“我告诉你，我们失败了，不代表影夜领主就赢了，爵士来了。”
“什么！”
芒石大惊失色，“爵士？”
樱凄楚的摇摇头，“果然，你还是对那个组织的事更上心，如果你们领主叫你来杀我，你也会毫不犹豫的照做吧？”
男人不语。
回首往事，樱点点泪花湿满眼眶。
“十二岁的时候，你去参加少年自卫军，我听说了以后，不顾父亲的打骂，辍学投身到你在的军营，别的女孩子都在混日子，攒够贡献分数出去享受更好的待遇，可是我呢，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只想达到更好的成绩，分到你所在的高级班。”
“那时的我，只有十二岁，十二岁啊！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坚持一件遥不可及的事你知不知道有多难？”
“可是当我如愿以后，你却成功毕业离开了自卫军。”
“后来，你进入忍组进行高级忍道训练，我也跟着你报名参加，可是在我通过考核进入樱花组织的时候，却听到了你杀掉忍组教官，背叛樱花的消息。”
“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直在亦步亦趋，却始终都没有结果？”
黑暗中，芒石眼神忽闪了一下，努力将不该有的东西再埋进心中。
女孩擦去脸上的泪痕，抽噎道：“忍组教官在我们第一天入队就说过，杀手不该拥有感情，可是我只想追求心中始终不变的希冀，这有错么，我没有奢求太多，只求哪怕执行任务的时候，我们两个人也可以组在一个队，可是，偏偏就这么遥不可及，两个组织，生生把你我分在了两个阵营！”
“芒石，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追着你的足迹，我很廉价，很不值钱？”
芒石背对着女孩，没有说话，他不想让女孩听到自己哽咽的语腔。
事实上他好想帮她擦去眼角的泪花，抱她在怀里，在她耳畔诉说，这几年我有多想你，我多想再和你一起吹奏一曲君之代。
可是，他不能，他和她面前有一道永远无法调和的鸿沟。
“你说话呀，你说话呀！”
女孩厮打着他的脊背，强把男人的肩膀转过来，此时映着月光她才发现，芒石已经泪眼朦胧。
樱茭白的小手攀上男人的面庞，“芒石，我想你和你在一起，我们一起走吧，去这两个组织都找不到的地方，我们不再杀人，也不再…”
男人沉重的摇摇头，女孩后面的话尽数湮灭在喉咙。
“樱之，你走吧。”
“我走？”女孩睁大了一双美眸，“如果我被影夜领主发现还活着，你怎么办？”
芒石脸色喜怒不现，没在言语。
但樱头脑飞快转动之下，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