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好想对你说,妍,你愿意嫁给我么(大结局下)
“会吧。.”
她不假思索便答道,隔着密不透风的隔音玻璃视着他无比英俊的脸,浅笑嫣然着,
“寒清许,你救过我这么多次,就像我的守护神一样,我的人生里像你这样存在着的除了你也没谁了,我怎么会不想你呢?”
“就因为这个?”
他的眉心微蹙起来,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竟仿佛察觉到他眸里有一丝伤感一闪而逝。
她依然没有想太多,仍旧没心没肺笑着,“嗯啊。”
“……”
他的唇瓣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然后终于放下对讲电话。
他转身的刹那,她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个米黄色的信封,位置敲,她清晰的看到收信人一栏里写着“顾夕妍”这个名字。
这是他写给她的信么?
却又为什么不交给她?
~~
寒清许刚走不久,婉约、江魏和柳诗文三个人也一起来了。
三个人尽是说了一些逗她开心的话,末了要她好好保重,他们表现的都很洒脱,然而,顾夕妍却看得出,他们的“洒脱”表演的有点过了,他们有事瞒着她。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顾夕妍在这里是可以看电视的。
也是到了晚间打开电视的时候她才得知,原来今天是望向天和安雪漫结婚的日子,这也正是婉约他们想要隐瞒她的事了。
这果然是一场盛世婚礼,望向天穿着不染纤尘的黑色西装,安雪漫穿着标志性的白色珍珠裙,两个人相携走在高贵的红地毯上。
周围有无数的豪车,奢华璀璨,金贵耀眼。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只是,顾夕妍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婚礼的地点竟然是在海边别墅。
她依旧清晰的记得那座海边别墅是当年望向天送给她的结婚礼物,然而,时至今日,他竟然选在了那里当做迎娶那美人儿的地点。
想来婚礼过后,安雪漫一定会住进那座别墅里,那里也便成了她名正言顺的家,而她顾夕妍也就彻底成为过往了……
“……”
她不由挽唇笑了笑。
无怪乎婉约他们多事,其实就连她自己也一度觉得当自己亲眼看到望向天和安雪漫走进婚姻殿堂的画面时候可能会不免伤心难过。
然而,到了现在她才明白,原来是自己多虑了。
此时此刻,看着电视里这对俊男靓女,她没有一丝伤心、没有一丝难过,竟然犹如一个事不关己的路人般,心深处甚至连一丝情绪也没有掀起,有的,仅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和释怀……
也是在这一刻她才彻底明白,原来自己对望向天的感情早已经在他一次又一次对她的伤害和不信任之中消磨殆尽,自从那天在医院他眼睁睁看着他的家人几乎要将她活活打死的那一刻起,他在她心里就再也没有了一丝地位可言。
从前总觉得是自己误了望向天和安雪漫,看到他们有情人终成眷侣,她也算是释怀了。
~~
身在监狱里,其他的事一概做不了,顾夕妍的心态反而越加平静了。
转眼间春暖花开。
那天中午正在操场里例行活动的时候,一个女犯人忽然拿着一把匕首向顾夕妍刺过来,柳成仙眼疾手快,轻描淡写的把那女犯人放倒在地。
后来那女犯人被狱警带走审讯去了,最终也没有审出个所有然来。
然而顾夕妍心知肚明,这又是安雪漫的安排,当时爸爸就是这样被安雪漫所害,她故伎重演也不足为奇。
穆婉约、姐姐、江魏、宇航和柳诗文时常会过来看她,甚至连沈妙妙和沈渐仁还有“魅影之巅”的其他员工也来过几次,然而,望向天却从未来过。
寒清许那次来过之后也没有再来过,顾夕妍担心他又出了什么意外,不止一次的问过柳成仙,她只是摇头不语,仿佛有什么是瞒着她似的。
时光如梭。
六个月的监狱生活已然过去。
已经是来年初夏,海城里艳阳高照,遍地可见身材妖娆、着装大胆的美女。
穆婉约亲自开了车来接她回家。
途经寒清许家楼下,柳成仙教婉约停了车,抬头望着寒清许家的方位,“夕妍,不去清许家看看吗?”
说话间,一把钥匙向顾夕妍手里递过去。
顾夕妍恍惚的接过来,下了车,怀着复杂的心情走进寒清许家所在的居民楼里。
开了门,房间里依旧是那干净简约的布置,墙边花盆里的泥土已经干裂,可见寒清许应该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她在客厅里站了片刻,他的家她只来过一次,然而此时此刻站在这里,却陡然有种人去楼空、物是人非的荒凉感。
她随意的走进他的卧室。
第一眼就望见了那只抱抱熊,当初他因为她旧伤复发时她送给他的礼物,她没想到他竟然会喜欢,还把它放在了床头桌上靠近枕头的位置。
她走过去,顺手拿起这只抱抱熊来,下一秒,那只米黄色的信封便映入了她的视野。
这是信封原先是压在这只抱抱熊下面的,她把抱抱熊拿起来之后才看得见。
收信人栏里写着“顾夕妍”这个名字。
这信应该是写给她的!
她不知道怀着什么心情拿起了这封信,小心翼翼的打开了。
信封里面放着一张照片,她凝神去看,瞬间认出照片里的女人是她——
她的身下还压着一个他,她的双眼紧闭着,自然是睡着了,然而双手却不老实,一只用力的揪着他的耳朵,另一只则伸进他的衬衫里,用力抓着他健硕的胸肌,而她的嘴巴就结结实实的覆在他的鼻子上,仔细去看的话可以看到她的牙齿深陷进他鼻子上的肌肤里。
这应该是那晚她睡在他家里的情景。
那晚她睡得很死,到了第二天才发现他鼻子上的伤痕,她一直以为他当时也在熟睡,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他竟然一直醒着,不但任由她在他身上胡作非为,还拍下了那时候的照片。
她把这张照片放在桌上,又仔细把信封里翻了一遍,里面除去这张照片再无其他。
那么,他把这张照片放在信封到底是何用意呢?
她想不明白,在桌上拿起这照片来要重新装回去,这一翻手,望见照片背面的那几个字,心脏仿佛被狠狠揪了一把,整个人猝然像根钉子似的扎在了原地。
她不知道自己在他的卧室里站了多久,更不知道自己的泪水是何时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从前与寒清许在一起的一幕幕忽然变得无比清晰,她总是后知后觉,一如他所说,不是她看不到,而是眼神从来就没有在他身上停留,从来没有用心的看过他,或者说,不想看到……
如今,她终于全明白了。
因为那张照片的背后,他用醒目的大红字清晰的写着——
顾夕妍,我爱你。
~~
“他在六个月前就回了oisa。”
身后传来柳成仙清淡的声音。
她想起了那个叫oisa的国家,也想起了寒清许是oisa国的王子。
“清许的父亲是个残暴的君王,清许一出生就被定为oisa的王位继承人,他的父亲从小就对他灌输以暴制暴的思想,希望他上位之后能够延续他的风格,可是清许生性善良,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是懂事就越是看不惯他父亲的所作所为……”
柳成仙走到顾夕妍身后,双手轻搭在她颤抖的肩膀上,
“夕妍,你或许永远也想不到一个父亲会对自己的儿子如此残忍,清许越是表现出善良的一面,他的父亲就对他使用越加残酷的手段,试图泯灭他的天性,令他变得像他一样暴虐,我是他父亲安排到他身边教他武术的老师,他所经历的一切我时刻看在眼里。”
回想起那段灰色经历,女人暗暗叹了口气,
“清许10岁的时候他的母亲因为一件小事触怒了他的父亲,他的父亲当着他的面开枪杀死了他的母亲,自那之后,他的人生里更没有了一丝温暖,他像是犯人一样被他的父亲关押在不见天日的城堡里,日夜接受非人的洗练,我日夜陪伴着她,他一直把我当亲人看待,我不忍心看他那样受苦,总在找机会带他离开。”
“清许16岁那年,我们终于得到了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带他逃到了中国,他加入了中国的秘密特工组织,时常出生入死执行一些其特工不愿执行的高危险任务,别人问他为什么这样奋不顾身,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原因,只有我知道,他的父亲手上沾满了鲜血,他不顾自身安危惩奸除恶是在为他父亲积德行善呢。”
柳成仙的声音清晰的响在耳边。
这一刻,困扰了她三年的谜团终于一一解开。
难怪寒清许总是对自己的身份缄口不言,原来他不但是oisa国的王子,还是国家的秘密特工。
他应该做过许多关系到国家存亡的大事,就像是007电影上那般,做着常人连想也不敢想的事。
他经历过常人无法想象的血泪辛酸,见惯了大场面,看惯了世间百态、轮回生死,所以总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清冷模样,遇到再大的变故也能够波澜不惊。
寒清许。
他果然比她原本想象的还要神秘。
“他对我们中国有过许多突出贡献,国家早在10年前就给了他中国国籍,并且为了保护他始终把他的身份隐藏的很好,所以十年过去了,他的父亲一直没有找到他的踪迹,可是6个月前,也就是你入狱的头几天,他父亲的手下忽然就找到了他……”
柳成仙长长的叹了口气,
“夕妍,有人给清许的父亲报了信,我想你应该知道他是谁。”
望向天!
顾夕妍脑海里迅速浮现起这个名字。
知道寒清许身份的人寥寥无几,而除去那极个别的不可能出卖寒清许的人之外,会这样做的人也只有他望向天了。
“是他。”
仿佛猜到了顾夕妍在想什么,柳成仙淡淡的肯定道。
“清许毕竟是oisa的王子,他的父亲又派了上百人来‘请’他,他只能回去……”
“夕妍,他去监狱里看你的那天是他在中国的最后一天,和你见面之后他就走了,听说他的父亲已经给他衙了王妃,依着他父亲的性格,一定会逼他和他的王妃成婚、继承他的王位,他怕是这辈子再也回不来了!”
“啪!”
顾夕妍手里的照片陡然掉在桌上,然而,那六个飘逸的手写大字依旧鲜红刺眼。
信封上的寄出日期是去年12月份,距离她入狱还早一个月的时间,也就是说,他早就写好了这封信,只是一直犹豫着没有交给她。
她记起他去监狱看她的那天对她说过如果这辈子再也不想见他会不会想他的话,她当时不以为然,知道此刻才明白,原来那竟是他的永别。
她记得那天他手里所拿的正是这封信,他大概是想在离别之前向她表白,然而,却在她给了他漫不经心的答复之后,默默的把它收回。
如果她今天没有来到他家,如果没有不经意的拿起这只抱抱熊,或者说没有把这封信打开的话,她这辈子也许永远不会得知他竟然一直默默爱着她的事实……
她错过了什么?
顾念雪和怀念一直住在顾夕妍家里,顾夕妍进了门,怀念一头扎进她怀里,犹如洋娃娃般的孩子仰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
“妈咪回来了,妈咪不用再坐监狱。”
顾夕妍抱起怀念,轻捏着她的脸蛋儿,“妈咪以后一直留在怀念身边,妈咪再也不进监狱。”
“嘿嘿。”怀念开心的笑了,下一秒又不悦的嘟起小嘴来,
“妈咪,爸爸去了哪里,念雪妈咪说爸爸永远不会回来了,念念想爸爸。”
乌黑的大眼睛里晶莹的泪水直打转儿。
“……”
顾夕妍心里说不上的滋味,强自笑了笑,“宝贝放心,爸爸一定会回来。”
在家里吃过了午饭,过午,顾夕妍和穆婉约去了一趟“魅影之巅”。
已经是炎炎夏日,办公大楼里的氛围却分外冷清寂寥,她走进总裁办公室的时候柳诗文正单手托着下巴蔫蔫的看着电脑屏幕出神,见了她才强打起精神,走过来拉住她的胳膊,
“夕妍,你总算是回归了,你要是再晚回来几天我们整个公司就要倒闭关门了。”
抬手,递上一份业绩汇总单。
顾夕妍一目十行浏览着,自从她入狱之后公司的财源收入每况日下,到了上个月已经严重入不敷出,这样下去,倒闭关门也是迟早的事了。
她清楚的记得,她入狱前夕公司的效益还是蛮好的,一方面有许多老合作伙伴支撑,一方面婉约的走红也给“魅影之巅”带来了广告效应,使得许多媒体愿意与他们合作。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只过了短短半年的时间,“魅影之巅”就沦落到了这境地。
“你入狱之后我们以前的合作伙伴们都知道你和望先生撕破了脸,纷纷终止了与我们的合作,他和安雪漫结婚之后,立刻开始大手笔的捧她,唉……
“夕妍,你也知道,别说是海城,就算是我们全国的娱乐圈子里,谁不是看望先生的脸色行事呢?婉约和安雪漫有过节,现在安雪漫是望先生的妻子,他又不惜代价的捧她,这样一来,整个娱乐圈里就要把婉约彻底排挤在外了。.”
柳诗文义愤填膺的声音清晰的在耳边响着。
过去的六个月里,穆婉约时常去看她,然而,却因为怕她担心,从没有对她说起过这些事。
是!
望向天曾经亲口承诺过不再封杀婉约,也不再为难“魅影之巅”的每一个员工。
他做到了。
他没有直接对婉约和“魅影之巅”痛下杀手,或者说,他也不屑这样,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再次捧红安雪漫,至于“魅影之巅”和婉约的生死,对他来说不过是可以忽略不计的附加代价罢了!
从前的时候,每逢类似的事她还可以去找望向天说理。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
如今望向天已经彻底背离她而去,就像当年的陆子陌,一旦变了心的时候,恐怕她就算跪在地上去求他他也非但不会心软,反而会嘲笑她没有骨气。
忽然觉得束手无策,空荡荡的,仿佛一只渺小的蚂蚁面对着汪洋大海,再也没有了游过去的勇气。
也是在这一刻才明白,从前的时候自己无论遇到什么都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原来是因为有寒清许一直在默默做自己坚实的后盾。
“夕妍,海城里和望先生对着干的公司没有一个有好下场,不如去和他讲和吧?如果你实在放不下这个面子,我可以去。”
柳诗文无奈的劝慰声在耳边不住响着。
“不会了……”她长长叹一口气,眼前仿佛浮现起望向天那张冷漠无情的脸,心里那片凄凉直蔓延到浑身去,
“诗文,你不必再劝我,我和望向天这辈子再也没有讲和的可能了。”
“可是,我们公司目前资金紧张,员工们这个月的工资都有可能发不下来……”
柳诗文越来越是无奈,她也是有骨气的女人,望向天不念旧情亲手把顾夕妍送进监狱弄得整个魅影之巅的员工都义愤填膺,如果不是真的被逼到了绝路她也不可能劝顾夕妍去讲和。
毕竟魅影之巅里有几百号员工呢,很多人都是要靠这份工作来养家糊口、还房贷、车贷的呢,魅影之巅一旦倒闭,对这些员工来说都算得上是灭顶之灾了。
“我的家里和画廊里还有几幅存画,卖掉它们,用这笔钱先维持一段时间吧。”
顾夕妍望着不知名的方向,神色有几分恍惚。
“不行!”
穆婉约立刻着了急,
“夕妍姐,那些画是你最喜欢的作品,以前有人出高出你的其他作品三倍的价钱你都不肯卖,我知道那都是你的心血之作,你想要自己留下来作纪念的,我不允许你卖。”
是。
那些都是她无比珍重的宝贝,是想要留一辈子的。
可是,她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魅影之巅”和这么多的员工不管呢?
她释怀的笑着,乐观的对穆婉约挤了挤眼,“此一时彼一时,婉约,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哈。”
自在画界名声在外之后她就在一家世界知名的画作论坛上开了账户。
在论坛中登上交易平台,狠了狠心,将这些年自己视若珍宝的画作挂到了拍卖出去。
~~
只在公司停留了片刻,顾夕妍便一个人去了墓地。
站在爸爸的碑前,想着自己也险些被安雪漫以同样的手段害死,然后,不自觉的又想起了寒清许……
“听说你在监狱里倒过得挺滋润的。”
身后忽然传来这温婉的女性声音。
安雪漫——
念及这个名字,眼里不由掠过一丝凉意,淡淡讽刺道,“安小姐果然是厚颜无耻,我想不到你竟然还有脸来见爸爸。”
“我不是来见他,而是来见你呢。”
眼前白影浮动,安雪漫已经站在了她面前。
顾夕妍漠然瞧着她,她仍旧穿着标志性的白色珍珠衫,身段妖娆、黑发飘逸,一眼望去犹如一朵皎洁无暇的白莲花一般。
还是这个美人儿,然而,时隔半年,她的脸色看上去更加莹润细腻了,神采也比那时好了许多。
也难怪。
嫁给望向天是她渴望已久的梦呢,如今梦想成真,自然是春光得意的很。
“穆婉约最近的情况应该糟的很吧?”
极其美丽的人儿明知故问道。
顾夕妍满眸的厌恶藏不住,
“婉约的现状你比我清楚,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专程来这里找我的目的,你但说无妨。”
“也没什么,就是单纯的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美人儿在手包里取出一支女士香烟来,慢条斯理的点燃了。
顾夕妍漠然望着这一幕,她清楚的记得安雪漫以前从来不吸烟,听说不吸烟的人只有在极度烦恼的情况下才会学抽烟,难道她嫁给了望向天之后反倒烦恼起来了么?
“我和你斗了这么久,最终想要的也不过是和望向天走在一起罢了,现在我终于如愿以偿,你和他也没有了修好的可能,顾夕妍,你走吧。”
深吸一口烟,掩饰着内心的颤抖,
“现在望向天一心捧我并没有刻意针对穆婉约,即便这样她在娱乐圈里的命运还是岌岌可危,如果这样继续下去,她注定了只是昙花一现,以后再也不可能有出头之日,顾夕妍,你说呢?”
是。
这就是婉约的现状了。
也是顾夕妍最为痛心、最为之感到束手无策的地方。
“呵呵,所以啊顾夕妍,只要你答应离开海城,从今以后永远不再回来,我承诺自此以后永远退出娱乐圈,这样穆婉约就会重新走红,‘魅影之巅’也会起死回生,这应该也是你所希望的吧。”
银装素裹的美人儿趾高气扬的望着她,表面上这么自信、这么坚定。
可是,顾夕妍还是察觉到了她眼底那丝不易被发现的情绪——
那是失落、那是心虚,那是一种内心无比恐惧却表面故作镇定时才有的颤抖和不真实……
漠然望着这个美若天仙的女人,顾夕妍嘴角不由挽起讽刺的弧线来,
“这么说你和望向天结婚以后的生活也不太乐观吧?他一直没有碰过你?”
“……”
女人美好的娇躯蓦地一颤,手里的香烟“噗”的掉落在地。
这样的表现,更加验证了顾夕妍的猜测。
“呵呵。”
她笑出声来,
“安雪漫,不知道有句话你有没有听说过,男人对女人的嗅觉都很灵敏,很容易就能嗅出一个女人纯还是不纯,你这样的女人,一双玉臂千人枕、一对朱唇万人尝,望向天虽然瞎,却能够闻出你不洁的气息,就算你嫁了他,怕也是要守一辈子活寡了。”
“顾夕妍,你不知道我们之间的生活,凭什么信口雌黄!”
美人儿瞬间失了态,右脚恨恨的跺在地上,原本柔美的脸上开始现出狰狞的线条来。
顾夕妍这番话就像一把无情的海盐般精准的洒在她心里最疼的伤口上。
“如果我真的是信口雌黄你有必要这么激动么?”
顾夕妍讽刺的一笑,懒得多看她一眼,转身就要走。
“顾夕妍,我就知道你对向天念念不忘,你不肯离开海城难道是还对他心存妄想吗?”
女人气急败坏的呼喊声不棕荡在凄冷的墓地里。
对望向天心存妄想么?
若是放在三年之前,她还真的对望向天心存妄想了呢。
不过,妄想就是妄想,是绝不应该当真的。
而今,她清醒了,也看透了,想起了望向天,心里再也不会掀起一丝波澜,只会觉得他望向天像个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傻子一般……
“安雪漫,你错了,我不肯离开海城不是因为望向天,而是因为你啊。”
她转回身去,抬手指着安雪漫身边那一处墓碑,
“你提出的条件听起来诱惑,但是不但我不答应,婉约不会答应、诗文不会答应,死去的爸爸也不会答应,安雪漫,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给一点利益就没有了骨气。”
“安雪漫,我看得出你现在很害怕,你心虚了,所以找我谈条件来了,你想要我离开海城,这样你就可以高枕无忧,曾经做过的所有坏事都可以一笔勾销,可是你错了,安雪漫,我也许会离开海城,不过那也是在你得到报应之后!”
“还有,你所爱的那个望向天,我真的不屑了!”
转身,坚定的步子迈出去。
“……”
美人儿咬牙切齿的站在冰冷的石碑前,这一刻,陡然失了控,稚嫩的粉拳重重的向石碑上捶下去。
顾夕妍,你别逼人太甚,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叫顾怀念的小屁孩儿正是你和向天的孽种!
~~
那些画本就是顾夕妍的心血之作,一经挂出,几天的时间就被一抢而光,她把卖来的钱全部转到了公司账户,也算是解了“魅影之巅”的燃眉之急。
转眼已经过了三天。
这天她没有去公司,而是在画廊里泡了整整一天。
“顾小姐。”
这声音在门外传来的时候她坐在落地窗前专心画画。
抬起头,望见那张颇为英俊的脸,她的心骤然一紧,整个人“刷”的在椅子上站了起来,“是你?!”
满脸的惊慌和愤恨,抬手就向墙上的警报器摁下去。
“顾小姐!”
“我真的没有恶意,请你相信我好不好?”
男人高举起双手,一副友好而又无害的模样,看上去真的没有什么恶意。
想想也是,她的画廊外面就是人来人往的街道,而且街对面就是公安局,这个男人就算再丧心病狂也不至于在这里做出伤害她的事吧……
她定了定神,
“你不是逃出海城了么?据我所知望向天直到现在还在抓你,这个时候回来就不怕被他抓到?”
“顾小姐,我也已经付出了应得的代价,你就别挖苦我了吧……”
男人深深叹了口气,缓步走到顾夕妍面前来,
“你应该还不知道吧,我的名字叫肖子夜,你可以叫我子夜。”
子夜——
顾夕妍记起那晚安雪漫在山庄的空中花园里便一直这样称呼他的。
“这里面放着那晚我和安雪漫在空中花园里录下的视频,后来唐满月出现后的画面也录了一些,这足够令望向天看清真相了。”
“啪!”
一只黑色U盘被肖子夜放在桌子上。
“……”
顾夕妍微微一怔,这变故来的如此突然,她有些回不过神。
“还有这些……”
肖子夜自他的手包里取出一只黑色文档夹,
“这里面全都是我和安雪漫在一起的时候所保存下来的证据,她要我帮她做过多少坏事、背着望向天偷过多少男人我都有记录,顾小姐,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顾夕妍恍惚望着这只文档夹,足足有两只巴掌那么厚,可以想象里面放了多少证据,也可以想象安雪漫做过多少见不得人的事。
从前她一次次的想要令安雪漫原形毕露,一来是因为安雪漫狡猾善变,二来也是因为她所找到的那些证据不够坚实有力才屡屡失败。
而今肖子夜所给她这些证据却是铁证如山,可以断定就算望向天把她想象的再好,看到这些之后也必然会认清事实。
这一次安雪漫真的是劫数难逃了。
只是,顾夕妍无论如何也不曾料到,最终帮助她给了安雪漫这致命一击的会是这个从前为了安雪漫连命都不要的男人!
“为什么要这样做?”
思绪拉回现实,这个问题脱口而出。
“就当是为了我自己吧。”说话间,男人缓缓撸起了袖口,
“顾小姐,这就是她对我做的事。.”
顾夕妍凝神望过去,只见他那只修长的左臂上布满一道道青红交织的伤疤,如此的触目惊心,可以想象他受过多么重的伤。
“唐满月出事之后我就连夜逃到了东城,她如愿以偿的嫁给了望向天,四个月前她开着车到东城找我,我高兴的不得了,见面之后,她执意要去山区玩,我像个傻子似的一切都由着她,却不知道她早已对我起了杀心……”
说道伤心处,男人的声音依稀有几分颤抖,
“那晚我们爬上山顶,我喝了她喂的饮料之后就不省人事了,醒来的时候是在山下,我的身上到处是刀子割开的伤口,我后来一处处的数过,总共369处!”
“嗤!”
颤抖的右手激动的撕开胸口的衣裳,明亮的光线里,只见那本该光洁的胸膛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痕,已经找不见一处完整的肌肤。
“后来我才明白,原来她去东城找我不是因为想我,而是要杀我灭口,她在饮料里下了药,在我昏迷不醒时在我身上狠狠的刺下369刀,然后把我从山顶推下,她料定了我必死无疑,却怎么也没想到我竟然侥幸活了下来。”
“可是我的左臂失去了知觉,我的左耳听不见声音,我的右眼再也看不见东西,我的下身那里……彻底粉碎……我不再是一个健全的男人了。”
男人双眼渐渐潮湿,悔恨的泪水掉下来,
“从前的我瞎了眼,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她,恨不得为了她连命也不要,想不到最终她竟然这样对我,我得到这下场,也算是老天爷给我的报应吧。”
“顾小姐,我曾经伤害过你,我不求你原谅,反正我现在就算活着也没有了意义,如果你觉得我的下彻不够解气,你现在就可以报警或者打电话给望向天来抓我,我绝不阻止。”
肖子夜说完这些话就转身走了。
顾夕妍只是默默望着他的身影,没有报警,更没有打望向天的电话,因为觉得这样的下场对他来说已经足够。
哀莫大于心死。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被自己最爱的人亲手伤得体无完肤更加残忍的报复么?
除去身体上那些伤害不提,从今以后,这个男人就算活着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他的余生都会活在悲痛的阴影里,幸福和快乐再也与他无缘了。
深汲一口气,她仔细的收起肖子夜留下的这两样证据,小心翼翼的放进手包里。
锁了门,还没有转身,颈部忽然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就这么瘫倒在地。
~~
睁开沉重的眼帘,视线里当先映入一缕璀璨的白影。
“顾夕妍,你可醒了,我等你等得好辛苦呢。”
女人张扬的声音犹如毒针般扎进耳朵里。
她一瞬间全醒了,“安雪漫,又是你?”
“呵呵,对,是我,又是我!不过这次可不止我一个人,我还另外找了两个人一起陪你……”
抬起手来,纤细的手指向她身后指去。
顾夕妍的视线追过去,望见她身后的两个人,顿时犹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嗓子里像是塞进一团棉花,张着憔悴的唇瓣一个字也说不出。
是唐满月和怀念。
她们的双手和双脚都被人用绳子结结实实的绑住了,另外有一根小指那么粗的麻绳从她们身上环绕过去,使一大一小两个人背靠背坐着在地上,并被牢牢的绑缚在一起。
见顾夕妍回过头来,唐满月无神的瞧了她一眼。
怀念则瞪着双无辜的大眼睛,糯糯的念叨着,“妈咪,他们打伤了念雪妈咪,他们还吓念念,不要念念讲话,念念好怕怕。”
“……”
顾夕妍的心都要碎了,唯有压抑着所有情绪,轻声劝慰道,“念念不要怕,妈咪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
“呵呵呵,好感人的母女情深啊,顾夕妍,说来真是讽刺的很,如果不是四个月前子夜告诉我的话,恐怕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和向天还有这么一个呆萌可爱的孩子呢。”
安雪漫仰着精致的鹅蛋脸,笑的这么张扬、这么狂放。
顾夕妍的唇瓣动了动,正要开口,却听背后传来唐满月震惊而又失措的声音,“安雪漫,你刚刚说什么?”
“额,你应该还不知道吧?”
美人儿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唐满月面前,妖娆的身子俯下去,手指轻抚着念念柔嫩的脸蛋儿,
“唐满月,你可真够可悲的呵,就连你自己的亲孙女儿你也不认得呢。”
“……”
身子陡然一阵剧颤,唐满月复杂的目光向顾夕妍脸上投过去。
没有回应,顾夕妍只是淡淡的避开她的视线。
然而,此情此景之下,不否定,已然就是默认了的意思。
“糊涂!”
“我真是糊涂啊!我唐满月聪明一世,想不到到头来却糊涂一时,竟然落得这样的下场,糊涂,我糊涂啊!”
女人悔恨的厉害,垂头丧气的低下头去,眼泪不住的在一双老眼里奔涌而出。
今天下午她一个人在院外的花园里散心时被人强行拉上了车,被带到这里,见到安雪漫之后她才知道幕后黑手竟然是她安雪漫。
也是在那一刻起她清醒的认识到自己今天怕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活着离开了。
一切都与顾夕妍在她栽赃陷害她的那天所说的一样,她包庇安雪漫换来的不会是安雪漫的感激和宽容,只会是安雪漫对她更加残忍和丧心病狂。
“你当然是个老糊涂,若不然我安雪漫又怎么能像今天这样凌然得志呢?哈哈,哈哈哈哈……”
美人儿放荡的笑着,抬起手来“啪”的一记耳光重重甩在了唐满月脸上,
“唐满月,我早在顾夕妍入狱当天就想过要除掉你了,我之所以让你多活了6个月不是对你开恩,而是想要让你死的更有意义一些罢了。”
说话间,趾高气扬的走到顾夕妍面前去,
“顾夕妍啊,三天前我在顾庭恩的墓地里给过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没有答应,今天我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不知道你会不会答应呢?”
“……”
顾夕妍冷冷看着这个犹如蛇蝎般的美人儿,“你说。”
“他们都是我花大价钱请来的职业杀手,你应该知道你今天是别妄想硬逃出去了。”
极其美丽的人儿抬手向她身后一指。
这是一间阴暗潮湿的木房子,房门敞开着,放眼望去,外面黑漆漆的一片,应该是荒郊野岭之地,而6个身高超过180cm的魁梧大汉分别站在门的两边,每个人脸上都戴着黑色面具,只露出阴鸷的眼睛。
顾夕妍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就已经辨明了形式,别说她现在正被绑在墙边的木桩上,就算她双手自由也是绝不可能逃出去的。
况且,就算她不管唐满月的死活,身后还有一个她的心头肉。
“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选择,顾夕妍,我这里有一把刀……”美人儿将右手里那把明晃晃的匕首在顾夕妍面前晃了晃,锋利的刀刃散发着刺眼的光芒,
“你身后所绑着的一个是你的仇人,一个是你的女儿,你拿着这把刀,你只要杀死她们之中的任意一个,我就放你和没有被你杀死的那一个离开,这就是我给你的机会。当然,你也可以像上一次一样冷漠的拒绝我,不过拒绝我的结果就是你们三个人今天全部死在这把刀下,顾夕妍,你说呢?”
“你告诉我,顾夕妍,这一次你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
极其美丽的人儿骄傲的、讽刺的笑着,这么妖娆、这么毒,如一朵盛放的罂粟花。
这一刻,顾夕妍全懂了。
唐满月不但三番两次的刁难她,而且还曾陷害她入狱,与她也算得上是有深仇大恨了,而怀念则是她的亲手骨肉,任谁都能想到,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拿起刀来把唐满月杀死在刀下。
而这,也便是她安雪漫的终极目的了。
待她杀死唐满月之后,她安雪漫一定会言出必行放她和怀念离开。
因为这样她就彻底抓住了顾夕妍的把柄,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挑起望向天对她的仇恨,到时候根本不需要她出手,望向天就会对她顾夕妍动用残忍的私刑了……
到时候,她顾夕妍的下场就会像林姿雅和何辰筱那样,甚至会更惨!
她明明看透了安雪漫的用心。
然而,为了怀念,她也是别无选择了吧……
“……”顾夕妍深汲一口气,终于是重重点下头去,
“安雪漫,既然你想看我杀人,这一次,我如你所愿。”
“好!”
“很好!”
因为身后有6名杀手,安雪漫也是肆无忌惮了,这刀子如此锋利,她手起刀落,一下就斩断了绑着顾夕妍手上的绳子。
顾夕妍冷冷瞧了她一眼,接过刀子,一步步向唐满月身边走过去。
根本就没有活着出去的打算,唐满月抬着泪眼瞧着她,不同于以往的针锋相对,此时此刻目光倒是平静下来,
“顾夕妍,我这辈子看错过很多人,做错过很多事,但是到现在我才明白,我最不该看错的人就是你,最不应该错的事就是把你当仇人对待。”
眨眸间,悔恨的泪水再度流下来。
她用力吸了口气,
“顾夕妍,我知道自己不可能活过今天了,临死之前我只想对你说,我对不起你,我后悔自己老眼昏花,后悔自己不肯听你善言相劝,你动手吧,能死在你手里、能用我这条老命换我孙女儿的命我也算是值了。”
闭上眼之前,最后看了怀念一眼。
难怪当初第一次见到怀念就由衷的觉得亲切,原来她竟是自己的亲孙女儿呢。
“当了一辈子的刁钻恶妇,临死之前倒是发起慈悲来了,顾夕妍,你到底动不动手啊?”
银装素裹的美人儿揶揄的催促着。
“我动手。”
顾夕妍缓缓蹲下身子,手里的刀子一寸一寸的向唐满月后心凑过去。
唐满月紧闭着双眼,绝望的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这时,只听到顾夕妍在她耳边低低的说了一句什么,她冰冷的心里瞬间一暖,紧闭的双眼也瞬间睁到最大。
身后传来一阵凉意,顾夕妍已经手起刀落。
“嗤!”
细微的声音过后,她手里的刀子没有刺在唐满月身上,而是利落的割开了绑在唐满月手脚和身上的绳子。
“顾夕妍,你干什么?!”
安雪漫双眉一蹙,脸上的笑容登时僵住。
门口的六个男人察觉到不对,大步向顾夕妍围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顾夕妍搬起墙边的木凳,卯足了力气向后墙处砸下去。
“轰!”
陈旧不堪的老房子,后墙一大块坍塌之处是用木栅栏补起来的,这一声巨响之后,木栅栏就被砸开一个巨大的窟窿。
那六个杀手连同安雪漫还没有从这变故中回过神,得了自由的唐满月已经抱起怀念和顾夕妍一起在那窟窿里钻了出去。
外面正停着几辆黑色摩托跑车,是其中几名杀手骑来的,因为认定了顾夕妍没有逃离的可能,竟然连钥匙也没有拔。
顾夕妍一跃上了就近的那辆摩托车去,唐满月抱着怀念随后坐了上去。
她娴熟的发动起车子,油门加到最大,深黑色的摩托跑车发出剧烈的咆哮,划破夜色,飞一般的向前疾驰而去。
“怎么会这样?”
安雪漫站在剧烈的寒风里,望着那越去越远的车影,满脸的诧异和迷茫。
她不知道的是,顾夕妍在答应下她的条件之前就已经看好了房间里的布置,她在心里默默筹划好了一切,斩断唐满月身上的绳子之前,她低声在她耳边说,“一会儿抱好怀念跟我跑。”
“安小姐,要追吗?”
站在安雪漫身边的杀手淡淡问道。
“你是傻了吗,追,快给我追啊!”
美人儿恨恨跺着脚,气急败坏的嘶喊着。
~~
陌生的山区,月黑风高,顾夕妍开着摩托车在崎岖的山路上极速狂奔着。
身后3辆摩托车和一辆越野在死死追赶,她从后视镜里能看得到。
蓦地察觉到前方的异样,她陡然踩下了刹车,漆黑色的摩托车就这么停了下来。
这可是上天的玩笑么,她竟然走到了悬崖尽头,崖下黑洞洞的一片,殊不知有多深。
“怎么办?怎么办啊?!”
唐满月紧抱着怀念,原本看到了一线生机,这时有被断绝了去路,心里说不上的失落滋味。
“……”
顾夕妍长长叹了口气,眼看着那些人越追越近,也是焦急万分,几乎连跳下崖去的想法都有了。
不安的在原地踱着步,双手无助的放进口袋里。
右手触到了一块冰冷的物体,是她的手机。
也是在这一刻,脑海里陡然灵光一闪,忽然想起寒清许曾经不止一次的叮嘱过她在情况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可以打一个电话。
因为寒清许曾不止一次的提醒过她,所以,她清楚的记得那个号码。
匆匆将手机取出来,那串号码拨出去。
甚至没有接通提示音,仅仅是在她拨出这号码的一瞬间那边就传来了一道温婉的女人声音,
“请随便说一句话,系统会根据您的语音辨别您的身份和权限。”
她抱着怀疑的态度说道,“是我。”
“寒队长已经录入过您的语音,顾夕妍,您有使用国家秘密武器的权限,高精度导弹将在30秒钟内到达,请把您的手机投放在导弹需要到达的位置。”
“29。”
“28。”
“27。”
那边已经开始了倒计时。
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顾夕妍也是懵了,以至于拿着手机都无法判断电话里所说的是她的幻听还是现实。
“16。”
“15。”
“14。”
倒计时越来越近,眼看着那三辆摩托车和那辆轿车也已经到了百米之内,她终于卯足了力气,远远的把自己的手机向前扔出去。
“啪!”
手机落在干冷的地面上。
紧随着,她便看到天空中一道耀眼的红光划过,精准的坠落在了她的手机所在的位置。
“轰!”
震耳欲聋的声音,几乎是地动山摇。
眼前绽开极其明亮的光芒,强烈的冲击波向她涌来,她的身子腾空而起,如一片暴风中的雪花般向深不见底的山崖里坠落下去。
~~
“……”
前方火光冲天,彻底阻挡住了杀手们的去路,待这片烈火熄灭之时已经是一刻钟之后。
安雪漫疯了似的跑到崖边,怔怔望着下方那黑洞洞的一片,脑海里一片空白。
“她们三个人都掉了下去,安小姐,放心好了,这个世界上从今以后不会再有这三个人存在了。”
一名杀手十足肯定的说道。
“我知道!”
安雪漫冷冷一笑,
“就是有点不甘心,这样死真的太便宜了她们!”
~~
睁开沉重的眼帘,眼前的一切都是陌生。
下意识的动了动全身,一切都好,她竟然没有受伤么?
“念念,念念呢?”
像根弹簧似的弹坐而起,四处找寻着怀念的身影。
“你女儿和唐满月都在隔壁房间,和你一样安然无恙。”
说话的是个中年男人,应该是在听到顾夕妍呼喊之后走进来的。
顾夕妍松了口气,这才发现男人有几分面熟,努力牵起回忆,记起了寒清许身受重伤在郊外别墅里气息奄奄的时候这个男人就守在寒清许床边,而且他还对她说过一番耐人寻味的话。
所以,他应该是寒清许的朋友?
或者是战友?
“严格来说我其实是寒队长手下的兵。”男人走过来,高大的身影站在床沿,一脸庄严肃穆的模样,
“顾小姐,你应该还不知道你们三个人的命是怎么捡回来的吧?”
顾夕妍迷茫的耸了耸肩,“是吧,这正是我想要问的问题。”
“你打的那个电话启动了我们国家目前最先进的制导和救生系统,那场爆炸的冲击波把你们三个人卷到空中,一并赶到的无人救生系统把你们拉进了救生舱,这就是你们现在还活着的原因。”
面相死板的男人耐心解释着。
他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顾夕妍更是懵了,想到这里面有太多自己不知道的专业知识,注定是越问越迷茫,也不再追问,只是礼貌的笑道,
“那么实在是谢谢你了。”
“说到底救你们的人是寒队长,你应该谢他才对,不过你恐怕没有这机会了,唉!”
男人深沉的叹了口气,
“他回国之后依然不肯继任王位,更不肯和他父亲选的王妃为妻,铁了心的一定要回来,他的父亲雷霆大怒之下给他设下了120道历练,发下狠话说只要他敢接受这120道历练,如果最终能够活下来的话就放他回来,以后再也不强迫他做任何事,想不到他竟然一口接下了这些历练,顾小姐,爱情的力量还真是伟大呵。”
“这是我们在oisa国的特工拍下的视频,你自己看吧。”
腿上传来微微的疼,是男人的手机砸在了她坐腿上。
屏幕上是一段视频,她点下播放键。
“啪!”
“啪!”
“啪!”
耳边即刻想起接二连三的鞭打声。
阴暗的画面里三个肌肉发达的男人呈“品”字形站着,不住的用沾了水的皮鞭轮番抽打着正中央那个被用铁链锁住手脚的男子。
纵然光线不够明朗,然而顾夕妍还是一眼就认出这个挨打的男子正是寒清许。
甩皮鞭的人应该是经过了特别挑选,每一鞭都结结实实的打在他身上,留下清晰的血痕。
场景异常的残暴,令人无法直视。
然而,寒清许始终自然的微低着头,从头到尾只有残忍的鞭打声和打得累了的挥鞭手们疲倦的呼和声,他竟没有叫过一声痛。
顾夕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完这段视频的,只觉得每一鞭子都仿佛是打在自己身上一般,看到最后自己整颗心仿佛都停止了跳动。
“这样的鞭打要持续三天三夜,而且只是120道历练里的一道,真不知道他能不能熬过来。”
男人暗暗叹息着。
顾夕妍陡然觉得呼吸紧张,整个人都不好了。
寒清许,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不过你也别过于担心,这毕竟是3个月前的视频了。”男人意味深长的望着她,
“oisa那边信息封闭,寒队长现在的情况我们谁也摸不清,按时间来算的话那120道历练现在早该结束了,他既然没有回来,也许是真的死了呢?”
“……”
不听这话还好,听了这话,顾夕妍险些背过气去。
尼玛!
你们特工们还真是冷血无情啊,有这么劝人的吗?
~~
时间已经是早晨6点半,外面艳阳高照。
顾夕妍赶着要走,男人执意亲自开车送她,用他的话说就是“虽然寒队长生死未卜,但我必须对他负责”。
顾夕妍先把怀念送回了家,万幸昨晚杀手们只是把念雪姐打昏在了沙发上,顾夕妍回到家时她早已醒了,正在为怀念被绑架的事而烦恼。
放下了怀念,又去画廊里取了昨天肖子夜留下的证据,这才和唐满月一同向海边别墅赶去。
男人在别墅大门外停了车,放下顾夕妍和唐满月就走了。
顾夕妍和唐满月下了车时,望向天正开着他的豪华劳斯莱斯开出院门来。
安雪漫坐在副驾驶座上,见了两个人,脸色瞬间变得一片苍白。
“咔!”
望向天推开车门,凝着漆黑如夜的眸子看着唐满月和顾夕妍向他越走越近,
“妈,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发生了什么?”
“只是脸色看起来不好,倒是还没有死!”唐满月没好气的向车里望了一眼,刻意将声音提的很高,
“你还不让车里那个女人给我滚下来!”
“……”
没料到唐满月大清早就有这么大的火气,望向天又是诧异又是无奈,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车窗上轻敲一下,不冷不热道,
“小漫,还不下车?”
“咔!”
副驾驶座的门应声打开,银装素裹的美人儿慢吞吞的下了车来。
微低着头,再也不似昨晚那般飞扬跋扈和无法无天了,而是像霜打的茄子般,眸里满满的恐惧和绝望早已藏不住,明显的流露在外。
她知道是大难将至了。
她做梦也想不到,昨晚她明明亲眼看到顾夕妍和唐满月掉下悬崖去,今早她们竟然又活生生的出现在了她面前。
“怎么,这下知道怕了,不再嚣张了?”唐满月恨恨咬着牙,
“贱人,站到我面前来!”
“……”
美人儿局促不安的挪动步子,万不得已的站到唐满月面前来,
“妈……”
“啧,你还叫我妈,你还有脸叫我妈,那个骂我老不死不是你,那个把我推下台阶想要把我摔死,那个找人把我绑到山上逼迫夕妍拿刀把我杀死的人不是你了是不是?!”
想起那一幕幕,唐满月瞪着双圆溜溜的眼睛,整个人像只充满气的气球,几乎会当场爆炸一般。
安雪漫低着头站在望向天身边,浑身剧烈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
望向天诧异的望着这一幕,英俊的脸上隐隐流露出几分惊讶。
“向天,6个月前妈在‘空中花园’无意间撞见了她和一个男人的奸情,她气急败坏之下就把妈从花园里推了下去,妈是老糊涂了,在医院里醒过来后竟然没有指认她,而是不识好歹的冤枉夕妍,妈糊涂啊!”
想起了伤心事,唐满月的泪水再次掉了下来。
望向天诧异的看着她,又看向她身边的顾夕妍,眼神有这么一瞬间的恍惚。
只听唐满月继续道,
“谁知道安雪漫这个贱妇不知道见好就收,反而一直把妈视为眼中钉,无时无刻不想着害死妈,就在昨晚她雇佣杀手绑架了我和夕妍,逼迫夕妍拿刀把妈杀死,向天,你说说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该用怎样的手段对待她才好?”
颤抖的手指指着安雪漫,神情这么愤慨、这么激动,怎么可能有掺假的成分呢?
望向天的脸色不由冷了下来,寒凉的目光向安雪漫脸上投落过去,
“小漫,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沉冷的语气比寒冬腊月里的冰雪还要刺骨。
美人儿的身子狠狠一颤,心里像是有什么陡然破碎了,她抬起惶恐的双眼,极力委屈的视着望向天,
“向天,你不要相信她的话,她一定是和顾夕妍串通好了一起来诬陷我,向天,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做,你不要相信她,不要……”
想要像是往常一般演的镇静而真切,然而,她太过惶恐了,以至于声音禁不住颤抖的厉害,以至于如此的想要掉下惹人疼怜的泪水来,却一滴也挤不出。
“妈。”
望向天的目光又向唐满月脸上投过去。
这一切转变的如此突然,况且安雪漫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一直那么美好、那么根深蒂固,即便到了现在,他还是不敢相信安雪漫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我知道她姓安的会不见棺材不掉泪,所以我把证据也带了来,你自己看!”
唐满月打开她的手机,找到顾夕妍预先传到她手机上的那份视频文件,点了开始播放。
“嗯!”
“嗯!”
空气里即刻响起女人忘情的申吟,安雪漫望过去,只看了一眼就认出这正是那晚她用嘴讨好肖子夜的画面,顿时像是疯了似的尖叫一声,
“贱人,不准给向天看!”
蓦地向唐满月扑过去,双手重重的推在了唐满月身上。
“哎呦!”
唐满月惊叫一声,身子一个趔趄,头部重重撞在了望向天的车上,痛叫着喘着粗气,看样子是撞的不轻。
然而,安雪漫早已被恐惧冲昏了头脑,哪里还顾得上唐满月的死活呢,再度扑上去,
“贱人,把手机给我,给我!”
“给我啊!”
一手死死抓住唐满月的头发,一手抓住她的手,拼了命的抢着她手里的手机。
“够了!”
耳边忽然传来男人愤怒的呵斥。
这一声犹如晴天霹雳,又犹如一盆冷水向她当头浇下来,她一瞬间全醒了,瞪着双惶恐的美眸瞧着这个面色沉冷的男人,
“向天,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你把我望向天当做了什么,以为到了现在我还看不清事实么?”
望向天面色阴沉,心情说不上的沉重。
此景此景之下,仅仅是安雪漫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表现就已经说明了事实,更何况唐满月的手机里此刻仍然还在播放这她为那个男人“服务”的画面。
她讨好男人的手段如此的专业和娴熟,这应该是经历过多少次的实战和磨练才能练就的技术?
以往的安雪漫在他面前表现出的形象总是那么清纯美好,直到此刻他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一切都是她刻意表演出的假象。
明明是这样一个肮脏卑贱的女人,而他竟然像个傻子似的把她奉为女神,天真的被她一骗就是10年!
而画面里的那个男人,不正是他如今正在找的,那个不止一次的的在暗中对他开枪的肖子夜么?
在他面前口口声声说着爱他,背地里却又和试图害死他的男人纠缠不清,真实的安雪漫和他曾经奉为女神的那个美人儿到底是多么天差地别的两个存在啊?
“我们相识十年,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欺骗我的人都是什么下场。”
心如死灰的男人寒凉的唇齿间溢出冰冷的音节。
“向天……呜!呜!”
无力的唤着他的名字,美人儿伤心到了极致,求情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唯有痛苦的呜咽着。
这些年她因为望向天丧心病狂,最怕的、最不想面对的就是望向天发现她那些肮脏的事实,而今这一天真的到来,仅仅是他看透了她的原形这一个事实就足够她生不如死了……
眼前黑影浮动,望向天俯身夺过她手里的手机,冷冰冰的望着屏幕上那段精彩至极的画面,
“你是海城里人们公认的‘女神’,我会把这段视频发到网上让大家都看看,也好让大家都见识一下他们的女神有多清纯。”
什么?!
女人耳朵里“嗡”的一声。
“向天,我们毕竟相爱过,你不要对我这么绝情,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好不好?”
双手紧抱住望向天的双腿,歇斯底里的嘶喊着、求饶着,
“向天,你知道我把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你把这段视频发出去就等于毁掉了我的一切,向天,我是你的妻子啊,我知道你心里还是爱我的,你不会这样做,你不会的,不会的,你告诉我,你只是吓我而已,你不会的是不是?”
“我的妻子……”
淡淡呢喃着这个词,望向天只觉得无比讽刺,深埋住眼底那丝疼痛,目光缓缓向顾夕妍身上投过去,
“你最需要求的人应该是她,如果她想要饶过你,我倒也没有意见。”
“夕妍!”
安雪漫眼前一亮,哪里还顾得上尊严呢,就这么双漆跪地爬到顾夕妍面前去,仰着张泪眼模糊的鹅蛋脸可怜楚楚的瞧着她,
“夕妍姐,我知道你最善良了,小时候你什么都让着我,无论我做错了什么你都会原谅我,你帮我向向天求情好不好,我求了。”
“夕妍姐,向天最听你的话了,你就念在我们曾经姐妹情深的份儿上帮我求求情好不好,夕妍姐,我求你了,夕妍姐!”
口口声声叫着夕妍姐,仿佛她们真的是情同手足的好姐妹儿一般。
望着这个失魂落魄的可怜女人,顾夕妍唯有冷漠的笑着,“安雪漫,不知道你是被吓破了胆子还是被吓得傻了,看你遭到报应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帮你求情呢?”
“……”
美人儿怔了怔,经顾夕妍这么一点,似乎有几分清醒了。
她真的是被吓得魂飞魄散了么?
“望先生,这里面全都是她所做过的坏事,你留着慢慢欣赏吧。”
顾夕妍把那份厚厚的文档夹递出去。
望向天接在手中,凝神注视着她。
如今看清了安雪漫的面目,也明白了从前顾夕妍每次与安雪漫针锋相对的时候都应该是安雪漫的不是,而他竟然屡屡被安雪漫纯真的表象所迷惑,每一次都是宁肯相信安雪漫伪造的花言巧语也不肯相信她……
念及自己对她的委屈和亏欠那么多,他心里百转千回,恨不得她当齿狠甩自己几个耳光。
然而,她若是肯甩他耳光还好,那样起码说明她还是恨他的。
事实却是,她是如此的平静似水,或者说早已经对他心灰意冷,莫说是爱,她就连恨他都已经不屑了。
望向天心情冰火两重天,“这个女人给了你太多的伤害,如果你想要我用什么手段对她,只要我能做到,我定然会顺从你。”
“古代有一种刑法叫凌迟。”
她淡淡开了口。
听到这两个字,安雪漫整张脸都黄了,难以置信的望着这个弱女人,仿佛在看一个吃人的妖怪一般。
不!
这个叫顾夕妍的女人分明比妖怪还要腹黑。
只听顾夕妍继续说道,
“那天安雪漫撞掉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她反过来说我故意以此冤枉她,那天我亲口对她说过,有一天我会要你望向天亲手把她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来,让她尝尽被所爱的人亲手凌迟处死的滋味,望向天,我希望你用这样的手段对付她,你会顺着我吗?”
话音还没落下,跪在地上的那美人儿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这样的手段,她仅仅是想一想就仿佛感到浑身每一块皮肉都在滴血。
“好!”
望向天竟然真的应了下来,声音这么坚定、这么冷漠,
“我就如了你的愿,把她的肉一片片的割下来,直到她咽下最后一口气为之!”
“不!我不要!”
“我不要!”
“我不要!”
美人儿瞬间失了控,凄厉的尖叫着,匆匆在地上爬起来,快步跑到院门口的石狮子旁,卯足了浑身的力气一头像狮身处撞去。
“站住!”
门口的保安匆忙拉住她的胳膊。
纵然如此,安雪漫的额头还是重重撞在了石狮上。
“啊!”
伴着一声惊叫,妖娆的血液汩汩在她额头上流了下来,然而刚刚保安那一拉消减了她大部分的力气,她这一撞只是受了皮外伤,并不足以致命。
两名保安各拉着她一直胳膊,她隔着血泪模糊的眼帘望着不远处的望向天和顾夕妍,下一秒,忽然仰天狂笑起来。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保安们拉着那癫狂的女人渐渐远去。
安雪漫疯了——
顾夕妍淡淡望着她的身影,忽然想到,其实安雪漫在三年前就已经疯了,只是那时候的她是丧心病狂,而今却是真的病入骨髓,真的应该被关进精神病院里去了。
视线自安雪漫身上抽回,她竟没有再看望向天一眼,转身就自顾自的向回走。
“妍妍。”
身后传来男人轻柔的呼唤。
这呼唤太过温和、太过关切了,她甚至都记不起从前在哪里听过了。
“从前我误会了你太多,如今一切都已经水落石出了,你是不是也应该回到我身边继续做我的妻子了?”
男人的声音这么磁性,这么好听,令她恍惚回想起与他初见时的场景。
然而,望向天早已经不是初见时的那个望向天。
而她,亦不再是初见时的那个她。
一切都变了。
一切,都无法再回到最初了。
她停下脚步,回眸笑了,
“望向天,我不是你的玩具,你有你所爱的女人的时候,你处处维护她,不惜把我丢出去,失去她的时候又把我召回来。我也不是你的妻子,你好像忘了你半年前才刚刚和安雪漫结婚,你的妻子在那里。”
抬手,远远向安雪漫的背影指去。
望向天顺着她所指的方位看过去,想起他已经娶了安雪漫的事实,眼底一片受伤。
“很早之前就对你说过,对于你我永远不会再回头了,望向天,也许是因为你从来都强势习惯了,从不把别人的话当回事,所以一直置若罔闻,但是那些话对我我来说是我给自己立下的誓言,这辈子也不会变了。”
坦然笑着,扬手把手包里的日记本向他丢过去,
“这本日记里记载了我和安雪漫之间的一切,还有你,看过之后你就会知道安雪漫都做了些什么。”
“望先生,真的要对你说再见了,祝你幸福。”
转身,迈着轻松的步子向来路而去。
望向天像尊雕塑伫在原地,手里拿着她留下的笔记本,视线里,她的声音渐渐远了、淡了,他的心里仿佛也有什么渐渐融化了,空出一个无底洞来,空荡荡的,怎么也填不满。
“向天,你就这么要她走了吗?”
唐满月走到他身边,没好气的瞧着他失落的侧脸。
“……”
没有回音,极其英俊的男人只是定定望着她身影消失的方向,漆黑的美眸里一片苍凉。
“唉,你就是这么不争气,向天,你竟然不知道怀念是你和夕妍的亲生女儿吗?”
唐满月的声音清晰的在耳边响着。
这一刻,望向天的心脏仿佛被狠狠刺了一刀,口中陡然一大口鲜血喷出来,眼前一黑,高大的身子就这么直挺挺的趴在了湿冷的地面上。
~~
海边别墅距离最近的公交站点也有几公里的路程,顾夕妍闲庭信步向前走着。
“吱!”
刺耳的刹车声,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就这么停在了她的左手边。
“正巧路过,顺便带你一程。”
耳边响起清泉流水的声音,如此清澈好听,仿佛魅惑人心的天籁一般。
是他?
这可是梦境么?
她恍惚的抬起头来,入了眼的果然是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真的是他——
他穿着笔挺如新的黑色西装,修长的身影笼罩在温和的晨光里,整整6个月没有见面,他瘦了许多,露在外面的手背和脖颈里印着一道道还没有痊愈的伤痕,她知道这是他为了重新回到她身边而“历练”出的痕迹。
“寒清许。”
她轻唤着他的名字。
“嗯,是我。”他轻笑着走到她面前,轻手帮她拉开副驾驶座的门,
“上车了,送你回家。”
“……”
她的唇瓣颤了颤,没有回话,而是与他相视一笑,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扑进他怀里去。
泪水忽然就失了控,她用柔软的手臂紧抱住他的腰身,孱弱的身子不住颤抖着,低低的呜咽,怎么也停不下来。
耳边传来丝丝暖意。
她感觉到他的唇凑到了她的耳边,这一刻,她清楚的听到他柔声对她说,
“我是个不值得任何一个女人托付终身的人,每一个今天对于我都可能成为生命里的最后一天,可是我还是好想对你说,妍,你愿意嫁给我么?”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