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刘心武去了一趟小镇，置办了锅碗瓢盆，回到了家，就开始生火做饭，小院的上空马上升起了袅袅炊烟。他心里多少有了一点安宁，终于有地方吃饭了。有地方吃饭，就解决了大问题，就能把生活延续下去。他很感激王益民那一百元钱。这几天，村里人的异样的目光，使他真正感到了人心的相悖，关系的冷暖。关键时刻，王益民拉了自己一把，他怎么能不感激呢？他的眼角有一丝的湿润，还落下了几滴热热的泪花。

    五天前，一百元钱对刘心武来说算不得什么。他的口袋里有的是钞票，掏出来成沓的崭新的百元大钞。他从不把钱放在眼里，钱是什么？就是让人享乐的好东西，是男人的胆，是男人的面子，是让女人放浪的好东西。他去找红柳，把一沓钱塞进她胸前那藕粉色的乳罩里时，红柳的骨头都酥了，在他的身下，快乐的就像一只小母狗，他得到了在荷花身上得不到的满足。

    他拿着张皱巴巴的百元钞票来到了小镇上，想到了红柳，想去找她。刘心武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了，他现在是一个老百姓，还怕什么呢？他就去找红柳。经过乡政府大门往东，再一折向南，穿过菜市场，就是一条很深的小巷，小巷的尽头就是红柳发廊。刘心武看见红柳发廊的时候，犹豫了，自己的口袋里只有皱巴巴的一百元钱。想起以前塞给红柳的是一沓红钱，这一百元能博得红柳的一笑吗？他想，不可能，红柳那白亮的身子给你，为的就是钱，这一百元别说把她压在身下，恐怕让他笑一笑都难。刘心武停下了脚步，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巷里来来往往的很多人，有许多人瞅他，那眼光很诡秘，带着嬉戏，带着戏谑。

    他的肚子里咕咕地叫了两声，接着，就是叽里咕噜的肠鸣，马上感到的是五脏六腑被掏空了一样的空洞。刘心武饿了，这几天他领教了饥饿的滋味，比没有女人难受得多。他可以使你眼冒金星，头晕目眩，四肢无力，五脏翻滚。女人算什么，是一个念想，是一个让你忘乎所以的怪物。他才真正地觉得没有女人可以忍受，但没有饭吃绝对不行。他扭转了身子往巷子外走，决定去吃饭。

    菜市场的边缘有一个羊双肠汤锅，刘心武离老远就闻到了浓烈的肉汤的香气。老板脖子有点歪，身子就像一口咸菜缸子那样的饱满。他认识刘心武，见面打了招呼，让他坐下喝汤。铁皮桶糊的炉灶上坐着一口朝天大锅，大锅里汤汁在上下翻腾。滚锅的四周是一层厚厚的油脂，大锅的上空笼罩着烟雾，散发着一种混合的味道，里面还包含了肠子里特有的臭气。

    刘心武坐了下来，要了一碗羊双肠鲜汤，一块锅盔。碗是特有的黑釉大海碗，桌子是吃饭的小方桌。刘心武端端正正地坐了下来，把锅盔掰碎泡在汤汁里，撒些芫荽，调进一些辣椒油，一碗美食展现在了刘心武的面前。他喝一口汤，肚子里稍微地好受了一点，喝两口，肚子里停止了叫唤，喝三口，肚子里舒服了许多，喝四口，刘心武身上变了暖，浑身的力气吱溜溜地往外钻。鲜汤锅盔进了肚，刘心武头上是明晃晃的汗。以前他从这汤锅跟前过了无数次，露天的小方桌前坐的都是邋里邋遢的人，那汤里透出的羊屎一样的味道让他难以忍受，他说什么也不会在这个破地方吃饭的。而今天，他感到太舒服了，从没有享受过这美味佳。他打了一个饱嗝，从喉咙里钻出的是好闻的汤馍以及和芫荽揉合在一起的味道。这味道是舒服的，是一种身体里的满足和快乐。他的脸红润起来了，就像抹了一脸的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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