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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请皇上成全

    沈小型太子并不知道他们离开后,沈大勇就落入了吕公公之手,他们正沿街漫步:太子知道沈小小喜欢市井间的热闹,所以只要出宫他就让沈小小多玩一会儿。.

    “也没有和大哥说说他被刺杀的事情,说不定大哥这几天想起了什么来呢。”沈小泄是记挂着沈大勇:“二哥成亲了,过几天,我们能去看看吧?”

    太子点头:“当然。这两天人家新婚,让人家也热乎热乎;刺杀的大哥的人,我已经有点眉目了。”

    他看着沈小小,就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他忽然就有种踏实的感觉:比起在东宫中,看着一身盛装的沈小小,此时的她更让他有真实感。

    “我做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他说完捏了一下她的鼻子:“糖葫芦,要不要吃?”

    沈小小并不是特别喜欢糖葫芦,但是每次却总想吃,买完也不过吃上三四颗红果,便会把余下的给太子。

    “吃啊吃啊。”她笑着奔过去,向老板买了一枝来,一口咬上去就酸的皱起了眉头来。

    一大队人马冲过来,撞倒了卖糖葫芦的人,也险些把沈小小撞倒,但是她刚拿到手中的糖葫芦却掉在地上,被人踩踏成扁扁的。

    沈小型太子一起把卖糖葫芦的人扶起来,又叫过小银子把人送到旁边去,才看向了奔过来的秦公公。

    秦公公这次笑的很含蓄,至少没有让人看到他露风的几颗牙:“殿下,太子妃,皇上召你们入宫议事。”

    太子没有说话只是拿眼看着秦公公,而小银子已经火速过去扶起秦公公来:秦公公只是弯下了腰,又没有跪下实在是不必扶的。不过扶是个样子,小银子趁着这机会,一张银票就塞进了秦公公的衣袖。

    秦公公上前几步,请太子和沈小小移步:“车辇已经备好了,请殿下和太子妃移步。”他说完跟在太子身后:“我知道太子素来不喜欢人多,就由我来伺候太子和太子妃吧,免的他们笨手笨脚的惹太子生气。”

    太子这才嗯了一声,看了一眼被御林军冲的不成样子的街道:“小银子你留下吧,好好的安抚百姓;受伤的人送去医馆好好的医治,坏了的东西就要照两倍赔偿。”

    他说完才带着沈小小跟秦公公向前走去,自始至终没有看一眼御林军带队的小将。

    能入御林军的人,在京城中都是权贵家中的子弟,平日里自然没有把老百姓放在眼中。

    今天他们却被太子狠狠的扇了一记耳光,让他们想起了所谓的军纪:大梁的兵马是严禁滋扰百姓的。

    虽然太子没有斥责他们一句,但是御林军们还是面红耳赤,走的时候有些垂头丧气,再也不见来时的趾高气扬。

    太子扶沈小小坐好后,才笑顾秦公公:“太子妃身子不好,御医说要多走动走动,孤才带她出来散散,公公怎么就带人来捉拿我们夫妻?”

    秦公公闻言扑通一声跪下了,虽然并没有吓出凉汗来,但样子还是要做的,用衣袖抹了一把额头:“殿下,可真是吓煞老奴了,老奴只是奉旨来请太子与太子妃,何来捉拿一说?”

    “想是那御林军让殿下误会了——是皇上关心殿下,听说殿下和太子妃在宫外,才使了御林军来保护殿下的。”

    太子看着他微笑:“只是保护啊,倒真是吓了孤一跳。静想了这半晌,也没有想到孤做错了什么呢。”

    秦公公闻言也没有说话,只是拿眼睛看了看沈小小,又连叩了三个响头。

    “行了,起来吧,让外面的人听到了,还以为孤在责罚你呢。不过刚刚的阵势公公也看到了,真是好大的煞气啊。爱妃,你可有受到惊吓?”

    沈小小有点发愣,看着太子的眼睛半晌才明白过来——她可是有心疾的人,经不起吓的人。

    可是刚刚秦公公看她那一眼大有深意,好似今天这一出皇帝是针对她的;就此晕过去,好吗?她倒不是担心太子应付不过来,而是总这样置事身外有点对不住太子。

    她深吸一口气:“我的心跳的厉害,气也有点喘不匀。”先打个底儿,如果万一她帮不上忙,或是只能帮倒忙的话,倒不如直接来个晕过去更好。

    沈小小只是想帮太子分担一二,而不是要给太子添乱;她深知自己的本事,所以并没有想着强出头,也不是一定要陪着太子冲锋陷阵:尽她自己的力量罢了。

    太子闻言连忙放好软枕:“你先躺下,千万不要逞强,有什么不好就立时说话。来人,来人,让宫中的御医准备好!”

    他说完背对着秦公公对沈小小眨了一下眼睛,示意她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在呢。

    沈小小微笑,伸手握住了太子的手,没有说话只是合上了眼睛;因为她现在可是病人呢,在秦公公面前自然要有个病人的模样。

    所以,不管皇帝有多么着急,车辇只能不急不缓的行走着,因为万一再颠坏了太子妃,这罪名儿可不好担。

    不管如何,太子妃可是救过太子的:这么一顶大功劳扣在头顶上,真就是万试万灵啊。

    车辇一进宫门,御医就上了车辇,认真的请过脉后认为太子妃应该马上静养:受惊了,心脉又受损。

    沈小小却摆手看向秦公公:“皇上是要召太子与本宫,对吧?”皇帝相召她岂能不去?打死也要去,只是去了她不能保证一定会清醒罢了。

    秦公公这次头上冒出了冷汗,看一眼太子有点发青的脸,他真的是用尽了力气才点下了头:他知道太子待太子妃没有什么真心实意,可是太子妃救太子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少。

    太子岂能不做表面文章?如果万一太子妃死了,太子心中多高兴,表面上也会发作一番,到时候非要追究耽搁太子妃病情的人——当然不可能是皇帝,便只能是他了。

    他虽然在皇帝面前很有脸,可相比起一个死掉的太子妃,他的小命还真算不上金贵。

    太子黑着脸到了御书房外才下车辇,又命人抬了软榻来,亲自把太子妃抱到软榻上,还给太子妃盖上了薄被,才让人把太子妃抬起来一起进入御书房。

    皇帝和皇后都在。他们本来是一肚子的火气,皇后连甩手出去砸人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太子和太子妃回来了。

    却不想得到消息,太子妃被御林军的兵马给吓到了,如今心疾犯了,御医已经请过脉要让她静养。

    虽然太子妃自己坚持来了,可是不论是皇帝和皇后,看着榻上脸色红润的太子妃,那一腔的怒火都硬生生的憋住了。

    不管怎么说,这个女子救过太子啊——这是帝后二人心中闪过的念头。

    谁救太子都是应该的,但是救完太子后,皇家的人定要让所有人明白,他们不但会记得救命之恩,而且还会善待救了他们性命的人。

    如此,再有危险的话,才会有人不要性命的去救他们;反过来,寒了天下人的心,他们死到临头之时,怕是没有人肯舍命相救了。

    所以在大义面前,帝后再大的怒火也只能压下去,不得不开口先问太子妃的病情。

    虽然不是真关心,但样子却要做到十足,所以一番问答下来也就过去了盏茶功夫;有什么大火气,经过这么一耽搁、心思一转开,再想起自然就消了不少的火气。

    没有要太子开口,也不需要沈小小费心:她只要做好一个病人的本份,好好的、乖乖的在榻上起不了身,再轻言细语的答上两句就可以了。

    太子看着沈小小服下药后,才终于想起了正事来:“不知父皇和母后相召儿臣何事?”他说完看一眼沈小小,那意思就是没有什么大事,就让我们回东宫歇着吧。.

    万一太子妃真挂了,他这个太子就会落个忘恩负义的名声。

    皇后咳了两声:“嗯,有件事情要问问你们——沈大勇,你可知道此人?他是你们东宫的侍卫,你还给了他一个虚衔?”

    太子闻言点头:“对,东宫有这么一人;前些日子他受伤了,今日出宫儿臣还顺便去看了看他——父皇和母后的教导,儿臣一直记在心中,去探望一番以表儿臣的看重。”

    能鼓舞东宫侍卫们的士气,让他们知道他们的性命,在太子的心中很重要。

    皇后点点头:“嗯,你做的不错。不过,你为什么会赏沈大勇一个虚衔?还是你向你父皇开的口?”

    “是不是太子妃相求,你才到你你父皇面前开的口?”她说到这里看一眼沈小小,眼中全是冷漠与厌恶。

    沈小小知道皇后不喜欢自己,但也不曾像今天这样看过自己:难道,皇后已经确定了她的身份?!

    她的手心里有了微汗,看一眼太子的侧脸,琢磨着如果事情真的无法挽回,她要如何说与如何做,才能不连累到太子呢。

    假的终究是假的啊,想不到连日里已经第二次面对这种危险了。沈小小在心里感概了一句。

    太子沉静的很:“皇后是听何人所说?太子妃识得沈大勇还是因为儿臣,之所以给沈大勇弄个虚衔,是因为他的弟弟是雅郡主的郡马——郡主那人母后清楚,好脸面嘛,就是想让她的郡马能体面些。”

    “左右不过五品吧?儿臣都忘了给其请的什么虚衔了,雅郡主很能缠人,这点小事儿臣立时就答应下来。”

    皇后闻言愣了一下:“原来如此,倒是……”她没有再说下去,抬眼看了一眼沈小小,但是目光依然冰冷又带着厌恶。

    “这些东西,是你们东宫之物吧?”皇帝开口了,并没有问沈大勇,但是却让人把面前的一块锦帕揭开,露出珠花宝器的一堆。

    沈小小看到后脸色微微一变,因为这些东西还是今天她和太子去瞧沈大勇时,送给沈大勇的东西。

    都是得自于其它女子之手,却又不是金银,所以沈小小想让沈大勇去当掉:银子嘛,自然是留给沈大勇自己花用。

    太子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他背在身后的手指动了动:就算是落在旁人的眼中,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谁的手指都会动几下,尤其是在生气着恼的时候。

    可是沈小小明白,这是太子让她不要开口。

    “这些东西,都是儿臣让太子妃准备好赏给沈大勇的。说是刺杀他,其实谁都知道他是代儿臣受过。”

    他淡淡的交待了一句后便直接道:“可是父皇派人在暗中保护儿臣和太子妃?”言外之意就是,皇帝有没有派人跟踪他和太子妃。

    皇帝有些不快但还是摇头:“你又不是孝子,朕早就赏了你人,岂会再派人暗中保护?!”

    太子却没有放过此事,无视皇帝的不快直接道:“那儿臣想知道,倒底是谁在暗中跟踪我们夫妻,居然我们前脚赏出去的东西,后脚就有人送到了父皇面前。”

    “还有,沈大勇是代儿臣受过——他受袭那天,原本儿臣应该是由他在内的几个人护卫着出宫的;但是儿臣临时改了主意,只让他们出宫儿臣没有一起。”

    “现如今死的那些人儿臣已经无法可想,但是活着的沈大勇身上还有重伤,儿臣却不想他再有个闪失,寒了东宫侍卫们的心。”

    他没有问沈大勇在哪里,直接就点明沈大勇的伤势:他已经断定,沈大勇如今只怕已经被人关入大牢了。

    皇帝的脸色微微一沉,但还是招手叫人:“带着御医去给沈大勇看一看,朕,还要问他话呢。”

    沈小小心头一片焦急,不过她很清楚,此时开口只会给太子添麻烦:太子应对此事,远比她出头要强太多。

    何况太子不会看着她被皇帝刁难而不管,所以现在对太子最大的帮助就是默不作声:帮不了忙的时候,她力保自己不会添乱。

    她的大哥,被她连累了。自她开始想报仇,从来没有想过会连累人,还是在一事无成的情形下,连累了太子和她的大哥。

    是她太过无能,还是对方太过高明了?她在此时真的很想冲到林家,把林夫人拖出来好好的问个清楚:当年,林府里走了那么多人,她这个主母就算不管事,也没有生出过疑问吗?

    倒底是谁,在暗中算计着她和她身边的人?

    太子看向身侧:“小金子,你跟着秦公公去瞧瞧,看看沈大勇可还有什么需要,比如被褥之类的,你给送过去。”

    小金子看一眼皇帝,见皇帝没有阻止,他便恭谨的答应着出去了:如果皇帝要阻止,他的殿下说不定能直接把沈大勇弄到他们东宫去照顾。

    皇帝冷哼一声:“他,死不了。”然后指着桌上的一堆东西:“这些不是全部吧?所有的这些东西,都是太子妃打理的?”

    “儿臣曾过目。”太子把一切都揽到自己身上,不给皇帝任何可以向沈小小发难的机会。

    皇后再也忍不住了:“你就是过了目,难不成你还盯着她收拾了东西?你能清楚她在其中夹带了什么?!”

    她说完把手边的帕子揭开,拿起东西掷到了太子的脚下:“这东西,你也过了目?!”、

    太子脚下的是一个男用的肚兜,大红的颜色,上面的绣着五福。

    他把肚兜拣起来看了一眼:“这不是太子妃的绣工。”他知道沈小小的绣工差的不能见人。

    因为沈小小的哥哥再为妹妹着想,也不可能请到绣娘教一个小乞儿绣艺;所以沈小小的女红,勉强能缝缝补补罢了。

    像太子手中拿着的肚兜,一看就极为精美,绝不是沈小小能做得出来;而且就算是沈小小做出来的,太子也不会生气——妹妹给没有成亲的哥哥做衣服,哪怕是贴身的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沈小型沈大勇不是大家户出身,他们相依为命,沈大勇的衣服沈小小不给准备,还能指着谁去准备?

    哪怕现在可能不需要了,沈大勇有银子可以让人去给自己买了,但是他们兄妹多年的感情,沈小小肯定还会想着为沈大勇准备衣物的。

    没有弄这样的肚兜不是沈小小没有那个心,而是她没有那个力。

    皇后气的瞪向沈小小:“你堂堂太子妃,却送侍卫这种、这种东西,你、你……”她气的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皇帝却有些奇怪的看着太子——太子没有生气,完全没有生气;哪怕就算沈小小入不了太子的眼,遇到这种事情太子也会生气的。

    “不是太子妃所做,但也是太子妃送出去。哪怕是买来的,或是让丫头们代做的,这种东西岂能私相授受!”皇帝有些生气了,因为不明白太子是怎么了。

    做为一个男人,岂能允许自己的女人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情来。

    日头已经要完全落下去了,余晖把御书房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也把东宫的影子拉的极长。

    孙侧妃坐在窗边回过头来:“妹妹担心些什么?我们原意也不是一次奏功,你我都说过,一次奏功是不可能的。.”

    “不过是一点一点消磨掉她在皇上、太子心目中的好感,然后她才能死定了。何况,这次的事情有着不少的漏洞,她真要反驳还是很有余地的。”

    “可是越这样越好啊,皇上和太子这次相信她,下次相信她,下下次会不会生出一点疑虑来?等到生出疑问来,就算之前相信她的那些事情,也会有这样或是那样的疑点出现。”

    “她就是长了全身的嘴巴,也说不清楚了。”孙幼芳被夕阳涂上了一层金光,配上她温柔的笑意,就仿佛她是个神佛般。

    云容点了点头:“一时间有些急切了,听到皇上和皇后如此着恼,就忍不住生出希望来。不说它了,什么样的结果都是我们乐见的,倒是眼下,有我们姐妹头疼的。”

    “真就让上官丹得意下去?就算她有个皇贵妃姑母,嘿,应该说正因为她有个皇贵妃姑母,才不能让其真正得意,否则这东宫里还有你我姐妹什么事儿?”

    孙幼芳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嗯,容我想一想——妹妹可有好主意了?现在可不是省心省力的时候,妹妹有主意尽管说出来吧。”

    这个时候的太子把肚兜丢到了地上:“父皇,这样的东西只是不能私相授受?!”他拍了一下手:“那些东西是东宫之物,但是我们东宫内没有这样的肚兜。”

    “此物虽然做的精致,但是看用料及用线都是宫外之物;不说太子妃清清白白,就算太子妃有什么心思,让自己的丫头做一个比去宫外买了弄进宫中,然后再夹带了送出去更安全些?”

    他看着皇帝无比确定的道:“这是栽赃嫁祸。谁看到这东西是太子妃给沈大勇的?不过是在沈大勇的住处发现的这些东西,就因为肚兜在其中,就一定是太子妃送给他的?”

    “那这封信又该如何解释?”皇后又丢出东西来:“这字迹,本宫已经让找人辩认过,就是太子妃所写。”

    沈小小怯怯的开口:“禀皇后知晓,儿臣回京时在城外跌了一跤,手臂虽然无事却是伤到了手腕,自那以后写的字都有些丑了。因此,儿臣是能不写字便不写字了。”

    “上次的菊花诗,就是儿臣的笔迹,相信一比较就能知道那字不是儿臣所写——是有人仿着儿臣从前的笔迹所书。”

    她是学过林素君的字,但是两个月能学个什么样?所以她和林素君原本就商量,找个机会就说手腕受伤,所以字写不好了。

    只一眼,她就看到那纸上的字很娟秀,和林素君的字迹倒真的很相像。可惜的是,她如今写的字和林素君是无法相比的。

    有名师指点,又是在纸上练出来的字,岂能是沈小小一个在地上独自练出来的字相比的?

    皇帝一听马上让人去取菊花诗,还真是让人用了翻功夫才找到:不用找什么懂行的人来,帝后一眼就能看出字迹的不同来。

    沈小小当众写过的东西,也唯有第一次入宫时写的菊花诗;而设计她的人却弄来了林素君之前写的东西:不知道内情啊,难免会有错失。

    “倒还能看出来,菊花诗的字还是有三分意思相像的。”皇后说完后,看一眼沈小小,目光里已经没有了责难,更加不再是冷冰冰的。

    事情到现在,帝后如果还不知道沈小小是被人算计了,那他们就是在装傻了。

    如果字一点都不像,那还真的会让帝后再生出其它的疑心来,但是沈小小仿了林素君两个月的字,所以还是有那么三分林素君的字意。

    事情不用再往下问了,而现在帝后要做的就是,要把宗人府的人弄来好好的问一问:诬陷太子妃,真是好大的胆子!

    沈小小却支撑着坐起来,爬下软榻跪在地上叩头:“请皇上和皇后下旨废了儿臣吧,让儿臣去冷宫或是出家都可以。这太子妃,儿臣不做也罢。”

    她说完叩头不止。皇帝皱起了眉头,看着地上的沈小熊是不满。

    皇后直接开了口:“废了你?你这是在表达对皇上和本宫的不满吗?”她和皇帝当然不高兴,因为从来没有人敢当面顶撞他们。

    她也罢皇帝也好,只要他们开了口,说无事自然应该是谢恩,如果真要问罪,那人也只能谢恩。

    雷霆雨露都为君恩,做为臣民的人岂能对皇帝有不满?有不满那就是大大的不敬,就是一个不小的罪名儿。

    沈小小抬头迎着皇后愤怒的目光:“我不敢。”她不再自称儿臣,也没有谦称为妾:“只是皇上和皇后不把我当作是太子妃,又何必非要让我应这个名儿?”

    “你,大胆!”皇后扫一眼皇帝,对沈小小是动了真怒;因为沈小小如此的口无遮拦,最终倒霉的人自然是太子:“你这是在指责本宫吗?!”

    沈小小依然直视着皇后:“我不敢。只不过今天的事情让我明白过来而已——原本就不是什么复杂事情,细细的一查或是深入想想,哪怕是对我有三分的信任,岂会有刚刚的责问?”

    “我自入宫以来,也不是没有做错事情,但是自问在大事大非上绝没有半点的错处。可是,事关我的名声,事关太子的名声,事头皇家的名声,皇上和皇后却先入为主认为我做了对不起太子的事情。”

    “我冤枉,我也担不起。今天能辩的清楚,可是他日再无辜被冤,一时间说不清楚时呢?还不如现在就去冷宫或是庵堂,还能落一个清白名声,也算是全了我同太子的夫妻缘份。”

    她说到这里再次叩了一个头:“请皇上和皇后成全。”

    皇帝淡淡的道:“你,是在怪朕了?”

    “是。”沈小小看着皇帝:“我没有做错却被责难,只要有人要谋算我——在这后宫之中,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一次又一次,我都要被责难一番,为什么?”

    “想来想去,也唯有求去了。”她没有半点的惧意,反正都已经豁出去了,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现在就算是皇帝和皇后大怒之下发落她,也不过是废了她的太子妃之位罢了:她求得,可不就是如此。

    皇帝看着沈小小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看向太子:“你说呢?”

    太子欠了欠身子:“儿臣认为太子妃所说,嗯,太子妃也没有什么错——其实求去的人不应该是她,应该是儿臣才对。”

    他说到这里撩衣跪倒在地上:“算计她一个妇道人家有什么用?不就是有人想要算计儿臣嘛,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的波及到太子妃。”

    “太子妃说的也有道理,与其次次无奈的被动应对,次次都提心吊胆的辩白,还不如求去。真要自根本上解决此事,儿臣认为还是废了儿臣的太子吧。”

    “自去之后,再也不会有人如此的算计太子妃,嗯,她也就不是太子妃了。儿臣情愿带着她远走边关。”

    皇后的脸色一变,不过看一眼太子最终还是跪倒在地上:“说错他们小两口谁都无错。”她虽然不想为太子妃开脱,但是太子妃和儿子是一体的。

    何况她现在明白过来,太子妃并不是在拖太子的后腿,相反,太子妃这是在为太子出头。

    她身为母后岂能坐视?

    “算计来算计去,说到头来还不是因为妾?只要妾不是皇后,只要妾远走回到故土,再有算计也不会算计到他们小两口的头上。”

    “真要再无这些恼人的事情,自根儿上来说,应该是妾求去。妾,请皇上成全,准了妾的请求,让妾回故乡去看看,为皇上守那一片国土……”

    皇帝大怒:“都闭上嘴巴!你们这哪里是求去,你们这是在责怪朕!是在逼朕!你们、你们也和朕用上了心机?!”

    “在这皇宫里,你们都如此,朕还可以信谁,还可以倚重谁?!”他想不到事情居然一发不可收拾了。

    太子妃求去,太子也求去,最终连皇后都求去:他真准了,他这个皇帝也不用做了——会让后人如何评说他这个皇帝?!

    沈小小偏就不是一个怕死的人,或者说,她深知皇帝此时再怒,也不可能真的拿她如何,所以接了一句:“这宫里皇上可信任的人很多,二皇子、三皇子甚至是谨王;还有皇贵妃、贤妃、淑妃等各位娘娘。”

    皇帝瞪着沈小小,很想很想大吼几句,但又看一眼皇后怎么也吼不出来:人是不能废掉的,而有些话也是不能说的。

    真说出来,那就真的伤了他和皇后的夫妻之情,也会伤了他和太子的父子之情。

    “朕不准,不准!都给朕滚回去思过!”他不知道如何说,最终只能把人骂了出去。

    皇后知道事情差不多了,便想叩头告退,但是不想沈小小却叩头后来了一句:“皇上如果不能相信我,还请皇上给我另安排住处思过。”

    “不是太子妃,不敢也不好居于东宫。”她说的慢条期理的,淡定的看着皇帝,把皇帝那涛天的愤怒视若不见。

    皇帝盯着沈小小,第一次发现他的这个儿媳妃胆子大的惊人:“你说什么?!”每个字都如雷炸响在人的耳边。

    沈小小面不改色——反正皇帝不会真的把她如何,就连让人打她一顿也不会,她有什么可怕的?

    比嗓门大吗?她虽然不敢和皇帝真的对比,但她的嗓门儿真得不小,所以被吼上几嗓子她是真的不怕。

    “请皇上下旨给我安排思过的住处,或者请皇上给我一个承诺——我可不想时不时就被人指责一番,不是假的就是不贞。”

    “我的心真的挺小,且如今心脉还受损,万一被人如此的冤枉来冤枉去,不知道哪天就可能活生生的气死。”

    她还真是没有什么不敢说的:“请皇上成全。”

    皇帝气的都哆嗦了,盯着沈小小半晌也没有让沈小小低下头;他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匹夫不可以夺其志了——就是一个小女子,他身为帝皇也不能改变其志向。

    虽然沈小小的确是被冤枉的,也的确不是一次了,而每次事发的时候他也没有认为沈小小是无辜的:可是,他是皇帝,是皇帝啊!

    “好。以后再有敢指责你与太子的不是,朕先打上所有牵扯的人三十大板再说。你,现在可满意了?”

    皇帝最终妥协了,因为他堂堂一国之君,总不能和一个小女子生气对峙起来没有完吧?

    如果他可以把这个小女子推出去斩了,那他早就这么做了;但是他能杀了太子妃?当然不可以。

    能打一顿太子妃吗?当然不可以——真打了,那他就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打儿媳妇的皇帝了!

    打不得骂也不怕,他还能如何?也只有答应了她,然后让她赶快滚出去,不要再在这里惹他生气。

    皇后的心终于落了回来,连忙叩头想要告退:太子妃的胆子真不小,不过倒也为太子做了一件实在事情。

    “父皇,那今天这事儿找到主谋后,”沈小小却并没有就此就算了:“还有上次的事情,查清楚后不会就这样不了了之吧?”

    皇家的事情因为太过复杂,或者因为牵扯到皇帝心头上的人,时不时就会不了了之:不管之前事情闹的多大,皇帝说不问此事也就算了结。

    沈小小却不想这样算了,如果她不让整个六宫的人知道,她这个太子妃是个不要命的,只怕今天这样的事情会层出不穷。

    东宫里的人不安份,那也只是小打小闹,有她和太子来应对就当是餐后娱乐了;可是六宫之中的人不安份,时不时的闹到皇帝面前,那才真是要命呢。

    只不过这次沈小小料错了,万万没有想到今天的事情是出自于东宫,只不过是借助了六宫人的手而已。

    皇帝瞪着沈小小:“朕自然会让人查个水落石出!”

    “儿臣请父皇重责主谋之人,绝不能姑息任何一人。”沈小泄是跪的挺直,看着皇帝是半步也不相让。

    皇后也为她捏了一把汗,但也知道她如此拼命是为了太子,所以也及时拜了一下:“请皇上给皇儿一个公道,也是皇上对皇儿的爱护。”

    皇帝咬牙:“朕,会把主谋之人送到东宫,任太子和太子妃发落——如此,你可满意了?!”他问的人是太子妃。

    沈小小叩了三个响头,心甘情愿、老老实实的三个响头:“儿臣谢父皇。”这就表示她满意了,还是没有遮掩的直接。

    皇帝一挥袖子:“那,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太子犹豫的看着皇帝:“父皇,我们思过几天?”他问的很是认真,可是却换来皇帝的大怒:“你们思什么过,应该是朕思过!滚——!”

    皇帝的最后几句话,御书房外的人听的很清楚,所以也就很快传遍了六宫:先开始有人暗喜,以为皇后和太子要倒大霉了。

    可是事实证明,皇后和太子什么事情也没有,他们母子离开御书房时很平静,之后也没有任何皇上要问罪的旨意。

    更让六宫所有人吃惊的是皇帝的旨意,以后再有人到御前言说太子或是太子妃不是者,先打三十板子才允其说话。

    虽然没有说不准人们再说东宫的是非,但是三十板子啊,能挺下来的人有几个?

    皇帝怎么会下这样的旨意?J贵妃是百思不得其解。

    皇后看沈小小,现在就和在御书房不同了,那真是越看越满意了:“你,就不怕皇帝厌了你?”

    沈小小闻言看一眼太子才看向皇后:“母后是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她虽然在问皇后,但是没有等皇后回答:“真话就是我不怕父皇厌了我,我又不是六宫的妃嫔,我只是太子妃。”

    “假话嘛,就是我怕父皇厌了我,但当时只是一时气急欠考虑,还请母后不要生儿臣的气,多在父皇面前为儿臣开脱一二。”

    皇后笑了起来,看向太子道:“你的运气不错,居然能娶到如此有能有谋的太子妃。你,不要只把心思用在那些莺莺燕燕身上,太子妃才是真会为你着想的。”

    “因为东宫那么多人,唯有太子妃和你是真正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其它女子,都还有各种各样的机会,可是太子妃没有。”

    她这次是真的劝诫太子,出自于真心,被沈小小所感动;她的真心,当然还是建立在疼爱太子上,因为沈小小是真的很好,所以她为太子好才会劝太子。

    如果沈小熊贤良,但是对太子没有帮助,她也不会说出这番话来;好人,不管是在东宫还是在六宫之中,都是不需要的。

    皇宫里需要的永远都是有用的人。

    太子微一点头:“我有分寸的,母后。”他没有答应皇后,因为他有他的考量。

    他要给沈小小不是多一点疼爱,而是独一份的疼爱:除了沈小小,他不需要其它的女子。

    不过现在他还没有这样的能力,所以不说这样的话;他不惧什么,但是不能让人误会了沈小小。

    皇后听到太子的话,明白他没有听进去,不过并没有再劝说下去;有些话点到为止,再说了儿子倒底比媳妇亲,她也不过是说给沈小小听的。

    还有一点就是,她要教儿子也不会当着媳妇的面儿来教。

    太子抬头:“母后,还有一件事情儿臣要知会母后一声——魏国的使臣这两日便会入宫,魏国公主的事情,总要有个结果。”

    “你把人家的脚弄断了,要如何有结果?依母后来说,还是娶了她吧,反正东宫也不少她一个。”皇后说完看了一眼沈小小:“你不要介意,你待太子的好太子都知道的。”

    沈小小摇头:“儿臣不介意。”她说的再真没有了,就算东宫里再多几个女人,她也不会介意的。

    说实话,如果不是魏国的公主太过咄咄逼人,一样的话换个说法,太子和她真不介意她到东宫里来。

    反正进了东宫后就是东宫的人,就只能在沈小小的手下讨饭吃;至于太子,在他的眼中他在意的只有一个人,其它的女人他只是在等一个时机罢了。

    所以现在有多少女人不算什么,他也不会碰她们一根汗毛,重要的是以后他的家里只有一个沈小小。

    太子淡淡的道:“我让她进东宫倒没有什么,只是怕父皇到时候不会同意的。”他也没有再多说,只是对皇后说前些日子就是他阻了魏国的使臣进宫,如果皇帝问起来,就让皇后照实说。

    皇后倒是有几分担心,可是再问太子也不肯多说什么:太子信得过皇后,可是信不过皇后宫中的人。

    看着太子和沈小小离开,皇后叹口气:“这孩子,自小到大都是个有主意的,什么话要说、什么话不说,你硬是拿他半点法子。”

    郑宫正笑了:“那还不是皇后的福气?娘娘您养的是人君,可不是一个没有主见的乖乖娃儿。”

    皇后闻言回头:“你呀,就是会逗本宫开心。”

    太子给沈小小捏肩膀:“只怕还是静不下来,刚刚对母后说的事情,今儿不会发作,明天也就是肯定的,左右不出这三天。”

    “哦。”沈小小不担心,因为太子都知道了,他肯定是有了对策:“需要我做什么?”

    太子抱她入怀:“给我一点时间。”

    “嗯?”沈小小听不懂了:“是人家要发动吧,我要给你什么时间?”

    太子叹口气:“给我一个足够让你能留下的时间。”

    他知道。

    沈小小垂下了眼皮,他永远都能知道她心底说不出来的那些犹豫,可是她现在依然没有答案,所以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对太子说什么才好。

    太子微笑:“我不是逼你,只是让你考虑。如果你最后依然要离开,”他扳过来沈小小的肩膀来:“要对我说,不要偷偷的离开——答应我好不好?”

    沈小小看着太子的眼睛脱口而出:“我就是说出来,又能如何呢?”

    太子看着她没有作声,只是紧了紧双臂;他也不知道他会如何,他是太子,他背负着整个天下:他如果不能留下她来,就只能放她走吗?

    他的心一痛,把沈小小的头轻轻按在他的胸上,他心头生出一个念头来:我,可不可以和她一起走?!

    不可能的!他可是太子。他放得下大梁,可惜的是他的那些兄弟们却不会放下他。

    因为他在太子之位上呆了多年,在很多大梁人的眼中就代表着正统,不论是他的哪个兄弟取而代之了,都不能让他活下去:他活着,就意味着永远有人忠于太子,就意味着无数可能与变数。

    但,他的心还是一拱一拱的,那个不可能的想法在他的心里拱来拱去,就是不能安安份份的消失。

    魏国的公主殿下凰,现在的一张小脸上不管妆容如何的精致,都难掩她的病容:虽然只断了一只脚,可是那份屈辱却让她几乎想死。

    如果不是因为挂念着远在魏国母妃和皇弟,她真的会和大梁太子同归于尽。

    煎熬使人老。

    从前凰是不懂这句经常挂在母妃嘴边的话,现在她才真的懂了。

    “今天还是没能入宫?”凰看着冯大人,嘴边浮现的不是无奈也不是对冯大人的安抚,而是冰冷的讥笑:“人们不是说你是大魏最会说话的人,也有你做不到的事情吗?”

    “现在,你身为大魏使臣,在自家公主被伤后,连进宫面见他楚国的皇帝也做不到?我大魏养你多年有什么用,还不如养条狗此时还能为本宫咬几口楚国人出气呢。”

    冯大人已经木然了。

    他开始的时候也悲愤,也同情凰公主,甚至是有着怜惜的:花样年华被人断了一足,以后就成为一个残缺之人。

    那个大楚皇后的宝座,和凰公主根本无缘了;因为,皇后首先要是一个全德全福之人,岂能让一个有残缺的人母仪天下?

    不要说是楚国,就是魏国也不可能册封这样一个女子为后的。

    可是后来,在凰公主整日的谩骂与刻薄中,他所有的悲愤都化成乌有,更不要说什么同情了。

    他现在甚至认为所有一切都是上天对凰公主的责罚,是凰公主罪有应得;如果不是肩负着使命,他根本就不会多看一眼凰公主:他能把凰公主丢下独自回国的。

    如今,他也只想着让楚国皇帝信守承诺,让凰公主和梁国太子尽快完婚;然后再出兵去相助十一皇子:他也就可以离开梁国回去魏国,这一辈子也不会再见到凰公主了。

    至于以后凰公主的日子——和他有关吗?梁国太子有多厌恶凰公主,甚至不惜一刀斩下公主的一足来,也不让其有为后的可能,还能会给公主一个舒心的日子?

    不过冯大人关心是,梁国太子能有多少法子折磨凰公主;做为臣子他不能对凰公主如何,所以只能寄希望梁国太子可以为他出口气了。

    “今天就能入宫。”冯大人并没有对凰公主说是何人带他们入宫,更没有提他为这一次的入宫,在大梁经历了什么,又是如何求到二皇子的门下,又是如何说动二皇子的。

    “只是,二皇子说要先要得到我们冶铁的秘术抄本一份,才能带我们入宫去面见他们的皇帝。”

    凰公主闻言拿起茶杯来就掷了过去:“你、你居然做的出来如此有辱大魏的事情来!一个皇子就能拿捏的你抬不起头来,就能要胁我们交出秘术?!”

    “殿下,不如此我们入不了宫。因为您是将来的右太子妃,我们能和梁国皇子们谈的条件并不多,总不能答应转而支持二皇子他们吧?”冯大人眼皮也不抬,至于被弄的一身湿,他也完全不介意。

    凰公主没有选择,除了答应外她还有其它法子?!

    冯大人知道凰公主只是心里不痛快,所以就把他当作了出气筒:不管他是如何说动二皇子的,凰公主都会发作他一通的。

    “还请殿下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就出发。”他说完叩头转身离开,因为要入宫面见梁国的皇帝,他总要好好的收拾一番,不能丢了魏国的脸面。

    凰公主又抓起东西来掷过去,斥责冯大人不分尊卑,居然敢指点她如何做事:凰公主却不知道,就在她发作冯大人的时候,太子身边的暗一在京城的东门迎了一队人马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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