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 天子一怒
独孤维唯和萧钧坐在大理寺自己的公廨中说话,昨日捉到所有参与谋害韦皇后的人后,萧铎兄妹便连夜开审。.虽然知道了是他们做下的,但还需了解事情的经过,是否还有人漏网。
“......魏天喜那时候年少,生的唇红齿白,被一个粗野的大兵撕了衣服强来,正好姜老太婆路过,听到林中似乎有动静,让人进去查看,救了魏天喜。姜老太婆年轻时生的极美貌,看陆长君就知道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独孤维唯问萧钧。
“新朝还没建立的时候,那时周末帝逃走,高祖带领麾下将领刚刚把胡人赶出京城,宫中无主,宫里的太监也没人管,随便在京中晃荡,魏天喜便在那时遇到了危险。后来大魏建立,魏天喜便依旧在宫里做他的太监。”
“原来两人还有这么一段过往,想不到这魏天喜一个阉人竟然还是个痴情种,为了姜太婆竟然族人和继子的性命都不要了。”独孤维唯感叹道。
“姜老太婆被儿媳、侄媳们打得体无完肤,我答应给她换个单独的牢房,她就什么都招了。你都想不到,石俊的续弦原来真是早产,真是碰巧了。新城候为了让石俊心甘情愿帮他办事,不惜把自己的侄女儿嫁他做续弦。.石俊原本是打算把淳于雁慢慢毒死的,那日夫妻二人因为石俊宠小妾生了口角,淳于雁拿母后的死因威胁石俊,石俊一怒之下就掐死了淳于雁,怕淳于家人发觉,就匆匆封棺下葬了。”
“哦,难怪淳于雁的甲状软骨是开裂的,原来是没有把握好力道!”独孤维唯点头若有所思道。
一般人如果存心杀一个人,把他掐死就行了,不必要下那样的狠手,如果是盛怒之下下手重了就好理解了。
萧铎兄妹在大牢中的行为只能称得上是私刑,这件事还需要过堂审判才能结案。
萧统恨不得立刻斩了这些人,所以命独孤维唯主审,刑部、御史台辅助,三司会审此案。
在牢中该说的早就说了,到了公堂一干人犯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顺顺利利将公堂上该走的程序走完,让人犯签字画押,就算结案了。
就是在宣判上有些分歧,独孤维唯主张只处死首恶,其余家眷判流刑,无果。这个时代就是这样,没有判诛九族,已经是算是三司仁慈了。
不仅如此,参与审案刑部侍郎和御史大夫认为淳于雁作为此案不可或缺的这人,她的亲人应当一并连坐斩首。.
而独孤维唯觉得淳于雁是出嫁女,而且罪不及娘家,且此案起因是源于淳于鹰和石秀出首,应当免其罪责。
而石秀更是已经被石家除族,不能再算石家人,所以应以免罪。
双方争执不下,报道萧统那里。独孤维唯据理力争,她是此案功臣,萧统不想驳了她的面子,便采取折中的办法。不斩淳于家人和石秀,但罚没为奴,终生不得脱奴籍。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在这个时代,若想法律公证是不可能的事。
其余陆家、新城候姜家、石家全部被判满门抄斩。
徐世立的确不曾参与其中,但毕竟曾经为新城候兑现石俊的升迁之路大开方便之门,经此一事,已经无法再立足于朝堂。萧统念在她曾经的功绩上只让交了兵权,贬为庶民,全家回祖籍去了。
姜薇、新城候、石俊、魏天喜四人作为首恶,被判凌迟,其余人等一律斩行。
行刑那天,萧钧和韦凤麟在刑场旁租了间小楼观看。
凌迟一般要在身上割上五百刀,用时一天,才能在第五百刀时杀死犯人,这过程中犯人所承受的心里及生理上的折磨简直无法想象。
对于独孤维唯这个从现代文明社会过去的人,这简直是不能接受的事情,但这时千年以来传承下来的积习,凭她之力根本无力改变,所以她也不去看。
蒋薇年龄大了,在监狱中受到亲人的摧残以及心理上的折磨,押到刑场时,已经油尽灯枯,将将绑到柱子上就已经被即将来临的刑罚下死过去。
萧钧气得在楼上拍桌子怒骂:“便宜这老太婆了!”
这还不算,魏天喜和新城候年纪更大些,魏天喜之前所受的刑罚比新城候更重,没刮几刀也蹬腿去了。新城候也幸运地步他后尘,免了凌迟之苦。
到后来也只有石俊身强力壮,撑到了最后才被最后一刀扎进心窝处死。
陆府上下,主子加上奴仆将近六百余口人、新城候姜家三百余口,还有石家的一百余口人,加起来千余人,十来个有经验的刽子手足足杀了十来日才杀完。
刽子手的刀卷了再磨,磨了再卷,直杀到手软,一颗心都麻木了。
京城百姓也从刚开始的兴奋到最后不忍观看。刑场血流成河,尸骨如山。传说很长一段时间内,人们从刑场路过还能闻到血腥气。
这是大魏朝建立后,第一次这么大规模的处死犯人,正应了那句话----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很多官员看后都胆寒不少,不法的事情谁都不敢轻易再做,朝纲风纪为之一肃。
独孤维唯后来去大理寺上差,再遇到同为大理寺丞的赵大人,对方对她的态度客气许多,远远看到她就会避到旁边等她先过。
赵大人也是想明白了,原当她上差不用心,整日东游西逛,哪里知道是为了先皇后的案子在奔波?
已经过去六年的事情,死人早已变成白骨,还能叫她查清真相,让上千口人因此成了孤魂野鬼。每每想到这些他就忍不住胆寒,所以再看到这个年方十几岁的小姑娘难免心生怯意,时时不忘自省己身,深怕自己做了什么不当的事被她抓住把柄。
不单是赵大人,打那之后许多人再见独孤维唯都有些莫名的怯意。就是家里的嫂子们对待她都毕恭毕敬,唯恐惹她不高兴。二婶秋氏在她面前都再也不敢放肆,更别提家里的下仆,只要是二小姐开口,没有不从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