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施救

    风烬赶到刘钰的房间时，青衣正在为他包扎伤口。手腕上暗沉的血迹与苍白的脸色相得印衬，无不昭示着什么。

    风烬脸色阴沉，“怎么回事？”

    青衣有些慌张，支支吾吾地，“公子他....”

    “刘公子想救那位姑娘的心有些急切，谷主闭关不出，刘公子便出此下策。”红衣打断青衣的话，抢答道。

    青衣感激地看着她，不想她却佯装凶狠地瞪了他一眼，青衣又默默地低下头。“谷主，青衣没有照顾好公子，请谷主责罚。”

    风烬带着审视的目光来回看了几眼，“下去吧。下不为例。”两人依言退下，走到门边时，风烬冷不丁地说，“红衣，下次再包庇他，你也与他一同受罚吧。”

    红衣顿了顿，揪着青衣的耳朵走了出去。“叫你乱说话，又闯祸了吧，下次这种烂摊子自己收拾。”

    话音渐行渐远，风烬看向床上之人，心生郁气。刘钰悠悠转醒，看见床边的他，一时无言。

    静默持续不久，刘钰率先开口，“阿烬，无忧等不了那么久，你不是已经打算救她了吗？为什么又反悔了？”

    “反悔？我何时反悔过？”刘钰闻言眼睛一亮，风烬忙解释，“我又不曾答应过。”

    “阿烬——，你，你是不是已经找到办法了？”

    见他眼中的急切，风烬也不拐弯抹角，“金针引血，是为她换上新鲜的血液，将其体内的美人醉排出体外。不过，常人若大量失血也会有危险，所以我会慢慢替她换血，所需时日会长一点。但是这方法的确需要另一个人的血。”

    “那——”

    “不过，需要的是亲人的血。”

    “亲人？”思及无忧的身份，刘钰眼中的光一点一点消散，“陆氏只剩她一人，还有其它办法吗？”

    “美人醉无解，唯有此法可试。”

    “可——”

    风烬望向窗外，幽幽说道，“用我的血。”一室静默，“我生下来便身带胎毒，老头子为了治好我，尝试了各种方法，以至于身试百药后，这身子反倒百毒不侵了。我的血应该不会与她相斥。”

    “阿烬。”看着他的侧影，刘钰的愧疚感愈深，“对不起。”

    “不必露出这副表情。救她，是你的要求，也是看在她师傅和父亲的份上。此事之后，我便不欠你什么了，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我去药洞。”

    白色身影转身离去，房内独留一人，刘钰低头看着手上的纱布，久久未动。

    走进药洞的风烬一眼就瞧见静静躺在寒玉床的无忧。移步慢慢靠近她，伸手替她把脉。

    呼吸尚在，脉搏平稳，想来药泉之水对她还是有用的。

    目光移至她的脸，不知怎么的，脑中突然闪过她巧笑嫣然的样子。“果真是妖女，鬼医谷大概是真欠了你们师徒二人。”

    说话之际，已拿出怀中的针包在床上展开，用银针封住她的心脉。拿出金针刺入她的血管当中，运功排血。只见鲜红的血液顺着金针里的细管一滴一滴落下，流入风烬事先准备的玉瓶中。

    玉瓶满，风烬随即停下，取出另一根金针接上，将金针另一端插入自己的血管中，运功将自己的血输给她。

    血液的流动让风烬有种异样的情绪，仿佛自己的生命力正慢慢流向她。片刻之后，他取出金针，进行止血包扎，又取来药泉之水喂她服下。将她安置好后，带着玉瓶离开药洞。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月。半月来，风烬日日为她引血，无忧的脸色慢慢恢复红润，与常人无异，而风烬却渐渐虚弱。失血过多，终是需要时日缓和。

    看着渐渐有了生气的无忧，刘钰心情愈发复杂，风烬见其神色，以为他心中仍在担忧，开口道，“她体内的美人醉已排出大半，这几日应该会醒过来，等她转醒，就不必引血了，接下来只需把我的血当成药引，给她服下即可。”

    “阿烬，谢谢你。”刘钰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转向无忧，无限眷恋。

    “鬼医的银针之技天下闻名，有枯木逢春之说。我听青衣说，银针还能封住人的记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青衣？”风烬念道，“银针的确有这种效用。世人只知道忘情药能让人忘却前尘，却不知何处寻。记忆本就是脑海中的一部分，就像流动的水流。如果将流水通道封锁，那么记忆便停留在脑海深处，若不解封，那永远都不会记起。只是，你问这个干嘛？”

    “阿烬，你说无忧这几日便会转醒，你可否在她醒来之前封住她的记忆？”

    “你想封住她的记忆？为什么？你做这么多，不就是想和她在一起？”风烬一脸不解。

    “陆家灭门后，无忧一直带着仇恨生活，不曾快乐过。我想让她忘却前尘，重新开始，做一个真正无忧之人。至于我，”

    “我终是欺骗了她。其实我早就知道她是皇叔的人，也知道她暗中做的事，只是我不曾说出来。我希望她能在我身边多留些时日，甚至怀有一丝侥幸，她会站在我这边，但终究是妄想。”

    刘钰轻笑，似自嘲，“她从金元寺回来后，我便隐约知道她离开的日子不远了。假死之事，我既是想让她借此事离开，何尝不也是利用她离开京都。皇叔的势力已渗入京都内部，他在暗，我在明，因而处处受制。他想利用无忧除掉我，我何尝不是利用无忧将计就计，置之死地而后生。唯有这样，才能让他放松警惕，我也可以看清他的目的。”

    “阿烬，我虽不喜朝堂，但我是天汉朝的太子，我有我的责任。我可以为无忧做任何事，但我不能放着天汉朝不管，我终究要回去的。”

    “所以，封住她的记忆吧，我不希望她醒来后更痛苦。”

    “你想好了吗？若是这么做，她便不会再记得你了。”

    刘钰深情看着她，“不记得也好，过去不过是相互欺骗罢了。只愿重来之后，她能快乐。”

    “你不要后悔就好。”

    “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