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你想要什么结果
刚入车厢，便有着一股陌生的香味儿窜在鼻尖，虽不是夏侯羡平时用的，却也闻得舒心。.
蔚儿靠在右边车厢上，忍不住开了口：“王爷又换了什么香。”虽则问的是香，却也是想找个什么话题与他说话，不至于闷在这马车中。
“新调的香，还没有名字，怎么，不好闻么？”夏侯羡淡淡说道，眸色清冽。
“不不。”蔚儿忙摇首，“这香好闻，什么调的？”
夏侯羡望着她道：“野山泽。”
“哪里来的野山泽？”
蔚儿才不信这是前日去沅城他采摘的呢，且不说没看见他采，就算他偷偷儿背着自己弄了些，这么短的时日也不够调出这样好闻的香。
“往年里弄来的，五两晒干了的山泽，二两佛手柑，半两木犀花，再加入檀香和少许的龙涎香。”夏侯羡语气清浅，缓缓道来，如清泉敲石。
蔚儿也不懂这些调香的法子，只是暗暗点了点头，顿了许久又道：“王爷此番进宫要如何做？”
因这夏侯策还未册封为王爷，故没有自己的府邸，只还以皇子的身份住在合阳宫内。
夏侯羡转眸望向她：“你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蔚儿往他那边瞟了瞟，双手搭在腿上，一本正经道：“我倒不在乎你那弟弟，他是皇子，纵然犯了错却也不过禁足，只是可怜了那无辜的小宫女。.”悠悠地叹了口气又继续道：“我一则怕那小宫女还羞恼不过要寻什么短见，二则怕宜妃娘娘或皇上不饶过她。”
“你想保住她的命？”他突然转头挑眉看她，虽则是问话，却一点也没有惊讶的意思。
“嗯。”她坚定地点了点头：“皇上不是有意让夏侯策娶大理寺卿家的女儿吗？只要夏侯策答应迎娶大理寺卿的女儿做正妃，父皇与宜妃自然也应允那宫女为妾。”
“依老十的脾气，恐怕一直想着要让那小宫女做正妃。”夏侯羡淡然垂头，仔细拨弄腿边皱起的衣袍。
“正妃？”蔚儿表面上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其实心里头也不奇怪，那夏侯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外人也都看得出他对那小宫女是动了真心。
正在踟蹰间，只听夏侯羡又徐徐说道：“进宫去，让夏侯策娶大理寺卿的女儿，只有正妻先过门，才有纳妾的道理。”
现下，也只能用这个法子了，既保住那小宫女的命，又让皇上宜妃欢喜。
两人入宫后，直接去了夏侯坤的寝殿。
这是夏侯羡自去年回北燕后第一次主动前来请夏侯坤的安，让这个高高在上的天子也惊讶不已。
一番请安后，夏侯羡先谈起了夏侯策的事，蔚儿可以看得出来，皇上这次是真动了气，谈及此事时，都忍不纂身打颤。
“父皇，其实您大可顺了十弟，答应让十弟纳那宫女为妾，再以正妻先过门的规矩让他娶了大理寺卿的女儿，这样既可达到自己的目的，又不伤及父子情意。.”夏侯羡坐在一旁的黑檀木椅上，几上放着一盏清茶，正热乎乎的冒着白气。
夏侯坤先是因为这主意眼神发亮，自然遂自己的心意，后听见夏侯羡谈到父子情意时又暗暗在心中叹了口气。
他拿起一盏清茶，用茶盖轻轻拨了几次茶杯才开口应道：“羡儿，你能为朕和你十弟这样着想已是难得了，朕便依你说的这样做。”
夏侯羡不改声色，淡淡起身作揖告辞，竟一点多余话也不曾说。
蔚儿自然紧跟着他，刚走至门口，便听得夏侯坤在后唤了声“羡儿”。
蔚儿停住脚步，见夏侯羡没有停留的意思，便在后偷偷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袍。
夏侯羡感受到了她的力度，终是停住了脚步，回头对夏侯坤道：“父皇还有什么吩咐？”
夏侯坤见他回头，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欣慰：“无事，只是这你也别忘了去请你母妃的安。”
夏侯羡却不怎么领情，只是弯腰拱手，虽是恭敬，却也生分：“儿臣每月初都依例去请安，从不少一次，今日本是为了十弟的事而进宫，也不用在乎这些虚礼。”
蔚儿听了他这话，心唬了一跳，她只知夏侯坤待他宽宥，竟不想纵容至此，能让他如此淡定的说出这番话。
夏侯坤眉头轻皱，不过很快放松下来，满脸皆是无奈，最终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去。
两人出了夏侯坤的寝殿后，蔚儿快速走到了夏侯羡前头：“你干嘛如此不待见你的父皇？”
“我本不想过问此事，你可知道，若夏侯策娶了大理寺卿的女儿，我就又多了分威胁。”夏侯羡根本就不理会蔚儿的问题，而是自己捡了个***说道：“只是这一切不过因为你的心思，我便百般去做。”
蔚儿听了心里发热，却不知怎么去回应他，也不再纠结他与皇上的恩怨，只是一路无声的跟着，直到了合阳宫门口。
刚到门口，蔚儿就能清清楚楚地听见夏侯策在室内骂人的声音，连带着各种打砸声：“你们好大的胆子，敢把我关在这里，等我解了这禁足之令后定将你们千刀万剐。”
侍卫们守在门口，见来的是夏侯羡，不敢阻拦，便开门让他们进去了。
夏侯策刚砸碎一个绘着白雪红梅的珐琅花瓶，背抵着桌子，双腿微屈地站在那儿，双眼发红，血丝多的有些可怕，脸色已憔悴许多，顶着两个厚重的黑眼圈，明显几日不曾休息好。
他刚看见蔚儿，就大步上前，紧紧抓住她宽大的袖子：“九哥九嫂，你们怎么来了？是来告诉我关于兰沁的消息吗？”
眼神里，饱含着热切的希望。
蔚儿心知他口中的兰沁便是那小丫头，便摇头叹息：“兰沁现在危险的很，多少人长着眼盯着她呢！”
夏侯策往后踉跄了几步，目光空无呆滞，口中不停呢喃：“到底是我害了她。”
蔚儿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免有些心疼，走上前扶住他，好声劝慰：“也不是没有法子，你若纳她为妾，便一切好说了，一来你可与她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二来她跟了你，也没有皇宫里的其他人再敢来害她。”
“纳她为妾？”夏侯策的声音渐渐微弱：“可是我答应她要娶她做正妃的。”
蔚儿不知如何回答，转头望了夏侯羡一眼，像是在求助，又像是在惋惜。
夏侯羡没有回应她，只是走上前一步，盯着他这个颓废的弟弟，毫不留情道：“你不仅只能纳兰沁为妾，还必须要娶大理寺卿的女儿为正妃！”
夏侯策听了这话，睁圆了那双本就疲惫不堪的眼睛：“我不要！我为何要委屈她！我为何要娶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
“你若不这样，那与你私通的小丫头必死无疑！”夏侯羡丝毫没有些许犹豫，也不顾及他此时崩溃的心境。
夏侯策先是顿在原地，愣愣地望着夏侯羡几秒，而后又仰天大笑了几声，满脸狰狞，指着他嘶吼道：“九哥，你如何能这样来要求我！当初为了九嫂，你不是在朝堂之上与父皇据理力争保住西岐吗，你不是为了九嫂不顾皇子身份在朝堂之上威胁父皇吗？为什么你可以依着自己的性子，我就得万事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