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变脸
一个身处局外的人,是否依然会被既定的命运所吸引。.紫you阁om裴宥就是这样的人。他或许是这场噩梦里最清醒的旁观者,却依然无力去改变这所谓的结局。如果此刻的他能早点意识到这点,大概悲剧也不会演变得如此鲜血淋漓。“顾队!”正当两人陷入谜样的沉默,陈亦匆匆推了门进来。他身上有着大片的水渍,整个人狼狈得很。顾远然皱眉看他:“你去哪了?”听闻这话,陈亦一愣,说道:“顾队你回来的时候,不是让我去追白思思的跟踪报告么?”顾远然有些迷糊了。他恍恍惚惚中好似的确对陈亦说过这话,这会儿却记得不太清楚了。莫非这人年纪开始变大,连记忆都接着这么迅速地消退了?裴宥打量了他一会儿,突然摸上他的额头。顾远然下意识一躲,却被裴宥不知哪生出的力气给死死按住了。“果然不止感冒,还开始发烧了。”裴宥叹息一声,“顾队,看来你不得不休个假了。”“休这么假啊!”陈亦在一边着急,也顾不上体谅上司的身体状况:“顾队,去调查白思思的人回来了!”顾远然一凛。“走,过去看看!”恐惧么。裴瑟凝望着床头的琉璃罩灯陷入了沉思。睡在他身边的人好似非常不安,紧紧地搂着他的腰,把自己圈进他的怀里。窗外雨势渐长,天色只是近黄昏,却好似早已被无边的黑雾所侵透,看不清云际。就如同神智再如何清明,绞尽脑汁也看不透这凡间。唯有身侧的这个人,是温热柔软,真实可碰的。电话突然响起,怀里就未深眠的人也跟着嘤咛了一声。似是怕他会抽身离去,裴泠拽进他的衣角不肯放。裴瑟倒也不介意,反而将她楼的更紧,类似于某种抚慰。.他单手摸索到了手机,看见了上面的来电显示,意味不明的嗤笑一声。只是按通了电话时,他的声调又变成了一种精明的谄媚。“宋叔?”打电话的人正是宋连城。第一次见这个男人时的场景,裴瑟已经记不太清了。那应该是个春和日丽的午后,空气里是浓厚的倦意,和极淡的柚子醇香。哪知多年后的他们,即便隔着手机也无法视而不见那些血海深仇。宋连城的腔调虚伪得让人厌恶。“阿瑟啊,”他如同过往呼唤天真的幼子那般叫着他,“上次顾市长想拜托你的事儿,已经过了好几天了,你考虑好什么时候动手了么?”裴瑟微微一笑道:“宋叔着什么急呢?这么大的事,我当然是得好好地慎重考虑考虑了。”他不急,宋连城可是急的很。眼见期限便快到了,路哥也已经被保释了出来,可裴瑟这还是没个准信。他眼里划过一丝阴鹫,口气随即也变开始变冷:“阿瑟,这可是市长托你办事,风险低,又互利共赢,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裴瑟不动声色地冷笑了一声,也只有顾宋这等胆大妄为之辈,才会觉得违法进口毒品是一件所谓的小事。这倒也是不奇怪,毕竟关天人命,在他们眼中同样不值一提。“宋叔,你也知道,我回国确实还没多久,公司的许多实权还并未拿到。”裴瑟故作无奈地很,“尤其是海外运输的特批权,现在正握在我姑姑手里呢,我也是毫无办法呀。”不出裴瑟所料,宋连城闻此果然噤言。过了一会儿,他干巴巴地开口道:“那现在怎么办?那批货,可是再也等不了了。”“我出马可能不好办,但宋叔你出马也许就能解决了。.”裴瑟一本正经地理所当然道:“姑姑她很多年前就已经不再偏爱我,更何况上次和裴鸥争夺代理权的事儿一出,我和她之间更是添了几分尴尬。若这时我贸然去要她批准什么进口,她保不准要和我发一通难。我受些责备不可怕,关键要是她对那些货物起疑心,那以她的性子,要把这事儿压下去可就难了。可宋叔你就不一样了,这么多年对我姑姑的深情十年如同一日,明里暗里对我们家的事业多有帮扶,要是你亲自去向她开口,这事保不准就成了。除开这么些年,哪怕是看在旧情的份上,姑姑也不好拒绝你的。”他这话说的别有深意,宋连城恍惚中竟也未曾发觉。他心中恐怕还在认为,多年前他与裴沛的情断义绝在裴瑟心里还只是一场说不清的误会。宋连城不好多言,只是讪笑道:“你看你这话说的,我与她过去再如何,只有你始终是她的亲人不是?这批准运输的事儿阿瑟啊,你就通过公司走一笔内务账都不成?”裴瑟一脸为难道:“宋叔,要是我自个儿能解决这问题,也劳烦不了您今日来催了。这进口货物的账上,只认我姑姑一个人的签名。”“签名?”宋连城眼珠一转,顿时心生一计:“阿瑟,我这有个法子,你看可行不?”裴瑟恭恭敬敬道:“您说。”“旧识我与你姑姑还在一块时,就常常以模仿对方的签名为乐。”宋连城长息一声,似是缅怀过去。“所以我倒是可以假冒她的名义,在批准单上签几个字。至于她印章的副本,我不相信连这你都弄不到吧?”裴瑟眉头一挑,心知对方已然中计,却还是欲拒还迎道:“宋叔,这恐怕行不通吧?要是哪天底下的人一个不长眼,把这事捅到了我姑姑的面前,那我可是百口莫辩啊。”“你姑姑要是无意知道这事,哪也得等到好几日之后了。”宋连城越是细想,越是得意这是个妙招。“到时候真正的货物早已被我们转移,我再给你准备一船的进口原料,偷梁换柱。倒时你只消说,你只是对这些原料的市场感兴趣,只是弄来做一些调研,却又碍于和她的冷战不好开口才出此下策。不过是一船不痛不痒的原料而已,她还能把你怎么样?”目的已达到,裴瑟见好就收。他故意犹疑了几秒,才慢悠悠地道:“这个那便试一试吧。毕竟我们也没有其他法子了。”宋连城的心终于安定了一些,路哥那里总算是先有了交代。他满意地颔首道:“那便这样说定了。你大概多久能全部搞定?”裴瑟略显激动地道:“签字,盖章,批审,最多不超过一个星期吧。那宋叔,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宋连城听着他迫不及待,又全然一副麻烦事儿已解决的的口气,心里很是别捏和怪异,脑中满是从前他清俊傲然的样子。终究是不一样了。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挂了电话,裴瑟终于忍不住冷笑出声。裴泠还是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在他怀里,眼睛睁得大大,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裴瑟温柔地捏捏她的脸:“吵到你了?”裴泠哼哼唧唧地应着。她不是第一次见到裴瑟这样与平日截然不同的神色了。为了金钱和利益,浑身都是无限制的讨好。她曾经就对这种隐忍心疼地要命。不能以最真实的自己活着,那算个什么活法?当时的裴泠没有意识到,她只是被裴瑟一心一意灌输给她的想法给惯坏了。而后来裴瑟却轻笑着告诉她,这个世上,又有谁是真正能随心所欲地妄为的?恐怕有,但下场又怎么可能好。老天给了人一张能变脸的皮,本就是用来伪装的。裴泠又想到了面对某个警官时的自己,一下子又释然了。总归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已。只要本质不变,裴瑟对谁阿谀奉承于她又有什么关系?而裴泠心里也很清楚,哪怕他真的变了,这辈子她也绝不舍得离开他。她脸上的变幻莫测都被裴瑟看在了眼里,一眼就被看穿。他忍不住去亲吻她的鼻尖:“又在瞎想什么?”裴泠不满地撇撇嘴,“我没有在瞎想。”“过几天,我可能就要去帮顾意涟办事儿了。”裴瑟说,“为了防止我临时变卦或者背叛,你他们可能会想办法来控制你。”裴泠的表情淡淡的,她早就料到了有这么一天。“没关系,”她笑着说,“现在在他们的心里,你是为了得到我身上的继承权才对我这么好的。就算他们不知道我和你的关系,看在姑姑的份上,宋连城也不会对我怎么样。为了稳住你,他们也不敢下赌注在我的身上。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到时候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裴瑟可没她这么豁达。他担忧地摸了摸她耳垂的黑色耳钉,“到时候千万别摘下来。”裴泠懂事地点点头,转瞬间她又想到了什么,歪着脑袋低声道:“只是去进个货而已你没必要亲自去吧。”“我在场,恐怕他们更放心些。”裴瑟说,“已经和黄警官打通好关系了,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放那批货进来,还利于他们掌握那批货的行踪,到时候再装作不经意地一一扣下,也不至于祸害到别人了。”“快结束了,是么?”裴泠在他怀里说道。裴瑟闭上了眼,喃喃道。“嗯,就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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