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4)
玉裳情窦初开,这也正常不过,不过,这件事情却没能像她想的一般顺利。.
凤帝眼见女儿一日日的大了,也曾寻思着给她找个婆家,玉裳这时便向凤帝明确表示,她此生是非卿珏不嫁的。
神界的女神仙,大多都以矜持为美德。
而自太古以来,神族中各人的婚姻大事,皆是由族中的长辈操持,这千万年间,也未曾听说过,哪个女神仙说要嫁给谁便能嫁给谁的。
毕竟是女儿家,传出去于自个的声誉有损,也损了一族长辈的颜面。
是以,一把年纪的凤帝,虽不想看着自己最疼爱的的女儿嫁不出去,又不好拉了老脸,找人来頵羝山上说和。
玉裳坚持己见,一直在那僵着,凤帝拗不过,便也再没说什么,只能婉拒了前来丹穴山上求亲的一众神仙,玉裳的婚事便搁到了现在。
然而,圣尊急于为卿珏找一个媳妇,又正好看上了玉裳,这个巧合算是给了凤帝搭了一个体面的台阶。
这一桩婚事,算是解了两家的燃眉之急。
这门亲事在双方长辈们两厢情愿的情况下,正式敲定了下来。
圣尊先前是打算将婚事谈妥了,就回頵羝山,凤帝夫妇却执意让她在这待上几日再回去,说要好好的招待她,凤帝夫妇盛情相邀,圣尊拗不过,只好依言在丹穴山上多逗留了几日。
这几日里,她可是没少费心,时时留意着她那未过门的孙媳妇,而当她发觉玉裳年纪与卿珩一般大,修为却是比她高了许多,且谦逊有礼,落落大方时,圣尊是越看越喜欢,遂对于自己刚刚结下的这门亲事十分的满意,对这个即将要成为自己孙媳妇的玉裳更是说不出的喜欢。
几日之后,圣尊推说頵羝山有事,凤帝夫妇自知再不好挽留,便将圣尊送出了丹穴山。.2yt.la
一回頵羝山,圣尊便将手头所有的事情放下,早早的准备起了卿珏的婚事。
卿珏将要成亲的消息,也自然在这个时候,从頵羝山传了出去,不消半日,便在整个神界之中炸开了锅。
神界一众神仙近来都在谈论这桩门当户对的婚事,还有些人为这桩婚事惋惜:还未成婚的男神仙们,皆是哀叹如此倾国倾城的女神仙要嫁人了,却不是嫁给自己;也有一众早就对卿珏芳心暗许的女神仙,得知卿珏将要与他人成亲,一颗芳心碎成了渣。
而在神界中消失了数万年的頵羝山金乌一族,又借着与丹穴山上的凤帝一族的婚事,重新出现在了神界众人的视线中。
众神仙从各处听来这一消息,但基于多数是道听途说,众人无法确定此事真假,顿时有些措手不及。
是以,自那日之后,一应前来頵羝山求证的神仙,几乎踩断了頵羝山的门槛。
頵羝山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平日看着不甚熟络的神仙们,三个一团,五个一堆,窃窃私语,说到激动之处,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修养,就在别人家门前吵吵起来,神仙们各执己见,各自说着各自的道理,却非要在言语上争个高下。
他们讨论的如此热切的,无非是不久前才定下的卿珏与玉裳的婚事,卿珩却不知道,如今神界的神仙竟然都闲成这个样子,即便是无关于自己的事情,也乐得上来掺和一二。
这些人中,瞧热闹的有之,趁机前来结交頵羝山的有之,专门来送礼的亦有之。
但卿珩觉得,大多数的神仙都是来瞧热闹的,因圣尊一家在頵羝山隐居了三万多年,在神界相熟的神仙不多,如今来頵羝山的这些人,大都是卿珩以前从未见过的,说不上认识,自然更是谈不上什么交情。.
而此时,对此事一无所知的卿珏,虽不知喜从何来,却只能持着礼数,与众人附和,回着同喜同喜,将这不明所以的祝贺尽数收下。
圣尊回来之后,特意查了一遍日子,发现适宜嫁娶的时日,除了七月初九,这两百年里,都没有什么合适的日子了。
凤帝夫妇也知道圣尊擅卜,原先在丹穴山上时,凤帝夫妇便将卿珏与玉裳婚期的事情全权交予圣尊处理,可眼下的情形,却让圣尊犯了难。
她当下便差人去丹穴山上,请来了凤帝夫妇,几人聚在一起商酌了一番,都觉得此事还是早些办为好,两家也都同意将婚期定在三月后的初九。
凤帝与夫人商议完婚事,便回去丹穴山忙活去了,而圣尊这才记起,两家订了亲也有些日子了,凌晖殿却连个像样的聘礼都没给人家送去,这若让神界其他的神仙知道了,怕是要笑她失礼了。
圣尊连忙在凌晖殿中搜罗了好些个仙草仙药,连同一堆压箱底的奇珍异宝,珍奇法器,装了满满一大车,作为聘礼,差鲤赦送到丹穴山去了。
虽说将自个府库里的好东西送出去了一半,可这回,圣尊却半点也没心疼。
鲤赦是卿珩的坐骑,是一条赤色的龙,他年岁与卿珩差不多,只因卿珩幼年时在旸谷玩耍,曾无意救过鲤赦一命,鲤赦又无父无母,也无处可去,便认了卿珩做主人,留在了凌晖殿。
如今,鲤赦跟着卿珩,少说也有两万多年了。
鲤赦性格活泼好动,生的也颇为俊俏,是这頵羝山上最受女神仙们欢迎的男神仙。
且无论什么诚,只要鲤赦出现,随随便便就能引的一众女神仙瞩目。
他与卿珩两个,幼时一起长大,虽然术法都是半斤八两,却在一件事情上,不仅有着很高的造诣,日积月累了些丰富的经验,并通过此事建立了深厚的情谊,这便是打架。
卿珩自小到大从来不曾承认过自己与谁打过架,她管这个叫做切磋。
卿珩幼时性子十分的顽皮,时常在外面跟旁人打架,这頵羝山上的许多年龄与他们差不多的神仙,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大半都被卿珩教训过。
少时,卿珩不喜修习术法,也没兴趣听别人讲论仙法,于是便时常不务正业,整日在外面游荡,打架可以算作她的一个重要的兴趣,说她是与别人打着架长大的,一点都不为过。
卿珩每次出去跟别人打架,只要鲤赦在身边,便从来没输过。
鲤赦自成年之后,术法精进很快,许多重要的事情,圣尊也只会叫他去办,在圣尊眼中,鲤赦或许要比她这个孙女靠谱。
但在卿珩眼中,一直只当他是个除了会吸引女神仙瞩目,却没什么其他本事的小白脸。
凌晖殿中这几万年来都不曾办过什么喜事,圣尊每年的寿宴,也只是叫几个小辈过来聚一聚。
圣尊对即将到来的卿珏的婚事却颇为上心,虽然距定好的成亲的日子,已不足三月,时间上略微紧迫了些,圣尊却打算将这抽事办的足够排场,她打算在神界中广撒喜函,邀大半个神界的神仙来頵羝山同乐。
原本没什么事的卿珩与辛夷,也是莫名其妙的忙了起来。
发喜函的这件差事,原本圣尊是安排了其他人去做的。
只因凌晖殿中就那么几个仙娥,临近婚期,众人都在帮忙筹办卿珏的喜宴,手头上也都有要紧的事情,自然顾不上发喜函这等小事。
但在这抽宴中,不起任何作用的卿珩与辛夷,虽对婚宴上诸多繁琐的事情不甚了解,但总归是凌晖殿中的一员,众人都忙的如火如荼,他们也不能心安理得的袖手旁观。
这往各处送喜函的差事,只能落到他们的头山,两人不得已,便在圣尊面前应承下了这件差事。
但跑腿送喜函,对鲤赦不在身边的卿珩来说,虽然算不上什么大事,却实在不是个好干的差事。
卿珩稍加思索之后,便觉得这样繁琐无聊又没有什么难度的事情,于她来说,无论如何都是干不来也没有任何的兴趣去干的,便毅然决然的打算将此事交给别人去办。
适合做这件事的人,刨开她不算,凌晖殿中其实有很多,比如过几天从丹穴山回来的鲤赦。
頵羝山是仙乡福地,各处的花草木枝,汲天地灵气,沐日月精华,长势都很好。
但唯独少主卿珩在枕霞居的庭前种下的几株花草,虽一直活着,却是没什么生气,且看起来蔫蔫的,无论是什么天气,都垂头丧气的,没一点的精神。
这也算是頵羝山上各处都难见的一处风景了。
一日,卿珩提了些水,走到庭前,准备为它们浇些水。
她将手伸进桶中,握住了水瓢,却不知想起了什么事情,愣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出神了好一阵子。
回过神时,见自己的一只袖子大半都已经泡在了水里,忙放下了水桶,将袖子拎出来拧干,胡乱挽了起来。
转身时,无意瞥见了枢阳阁三个大字,她低头想了想,还是上前叩了叩枢阳阁的门。
凌晖殿中统共就住着十几人,因圣尊喜好清静,便去了东边最大的映月殿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