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敬你是条汉子
眼看着这壮汉的脸上变了好几个样子，桃夭夭便知道自己的主意是有用了。
她也在赌，赌这个大哥是个有情有义的人，然后她赌赢了。
桃夭夭用了两天的功夫，借着没人见过她的样子，混在人群中探着消息。至于她怎么出的屋子，实在是简单，一包迷药足矣让看守的人忘记。而她自然是吃了饭的，不仅如此她还得知这伙人想要出逃。出逃的方法却很荒谬，他们打算让一部分人先走，引开其他队伍的视线，然后剩下的人再从另外的方向离开，不得不说这招声东击西还是不错的。
只是，他们忘了之前的逃跑已经引起了各方的重视，这次可是盯得牢牢的，就桃夭夭所知，只要他们一跑可就会没命，那些人另可错杀不会放过一个。
况且，桃夭夭还做了两手准备，万一没震到他们，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了，她准备用这个晚上将那些日子找到的东西做好成品，好吓吓他们，可谁知道这阿虎竟然来了，还差点没了小命。
“你……”这壮汉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睁圆了眼睛看着桃夭夭。
桃夭夭虽不知道这锦华是长着三头六臂，还是什么人物，西莫的百姓特别是这种底层的人特别敬佩和爱戴他，而那个总兵倒是受着官场上阶人的喜爱，想来也是能猜到一些，所以呢，她这么说也不失一个办法，反正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将军异姓王也不会有机会认识她的吧。
桃夭夭的话确实起到了作用，这个壮汉正因为有情有义才没有滥杀无辜，也正因为如此才会一直犹豫那个无可奈何的逃跑计划，所以心中的偶像自然是那个锦将军了。
“嘘——”桃夭夭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放心吧，那些人不会死，只是晕了过去。不过，我可不知道，若是再有人心存不轨，我会不会拿错毒，万一是个烂骨头烂皮的毒……”桃夭夭这话摆明着威胁恐吓，可是地上那几十个人躺着呢，任谁也不敢不信。
“属下秋葵，参加营目长！”那壮汉就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直直跪了下去，大声地喊道。
那些人互相对视，一直为这个秋葵马首是瞻的人也随之跪了下去，而另一些人还在张望着。
“信我，你们还有一线生机。不信我者，必死无疑！”桃夭夭冷冷看着剩下的人，身上一股气势随后而去。
这股气势曾经被擎夜灼和顾之其都见过，这样的气势从一个女人身上踱出，不知是好还是坏，而他们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被这样一个人而深深吸引。
“参见营目长！”
“参见营目长！”
“参见营目长！”
随后，阵阵喝声传来，所有人都跪在地上，仰望着这个瘦弱的男人，他们不知为何现在看着这个男人，觉得他似乎拥有无穷的力量。
“起来吧，从今日起，你们必须无条件服从我的话，这是你们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我的军规只有两条，一服从！二，叛者死！”桃夭夭摆了摆手，让所有人起来。
“营目长，明日我们就要动身，我们是不是应该商议如何出逃呢？”那个一直对怂的人站出来问道，虽然大家表面服了她，多少是因为秋葵的原因，心里却还是不服的。
“我说了，外面有百来号人举着弓箭对着我们，所以我们不能逃！”桃夭夭撇了他一眼，冷语道。
“不逃？那还不是死？”那人继续说道，语气里还是不满。
“哼！我们是什么？死人营？是谁说的，是谁说我们是死人营？我们叫头拨营！我们是先遣军！我们不是注定要死的人！我们是军人！是战士！无论你们从何处来，是铁匠，是长工，是奴隶，还是乞丐！今日，我们站在这里，我们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战士！我们要用自己的手而胜利！我们的鲜血应该洒在战场而不是这里！”桃夭夭大声地说道。
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所有人都被感染了，每个人都情不自禁捏紧了拳头，每个人都抬头看着这个男人，每个人的心中似乎都燃起了一把火。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们要建功立业！我们要为战！”桃夭夭嘶吼着，她自己也被此时此刻的场景所渲染，骨子里的热血开始沸腾。
“战！”
“战！”
“战！”
所有人举起了手臂，大声地呼喊起来，一个“战”字如锣鼓划破黑夜，在天空中彻夜嘶鸣，他们的眼睛冲着血，身体里冒着即将冲破牢笼的灵魂，是桃夭夭让他们不知为何想要将自己跪着的膝盖挪起，想要顶天立地地站在这片星空之下！
“从今日起，秋葵为总队长直接向我汇报负责，统计头拨营的人数，然后百人为一队，每一个队设分队长。十人为一组，每一组分组长，直接向每一队的分队长负责！每次集合，要按最快的速度集合，无论你们当时在做什么都要放下，若是超时未集合者，组长和分队长都要受到和迟到者一样的惩罚！今晚，大家好好睡一觉，把他们抬走，明日午时集合，散！”桃夭夭大声令道。
“秋葵，你留下。”桃夭夭看了一眼那个壮汉，随后说道。
“是。”秋葵依言，其他人带着一身的热血也纷纷散去。
“营目长？”秋葵随着桃夭夭重新回到刚刚他们一伙人议事的帐子，跟在后头的还有一直惊呆的阿虎。
“我找你来，是因为有些事要问你。”桃夭夭温顺地说道，似乎刚刚那个意气风发的跋扈之人是另一个人一般。
“营目长请吩咐。”秋葵顺应道。
“这营地里还有什么人吗？”桃夭夭知道能到这儿的都是些无依无靠没钱没地位的所谓下等人，但是这样的人往往也会有一身的才华。
秋葵的眼睛淡淡扫了一眼桃夭夭，顿了顿算是犹豫吧，随后才开了口：“这个营地里，有一百来号老人和孝，他们是被那些无良的官差凑人数混了进来，剩下的还有不少是偷、是抢、顶撞过富贵被官府关押送了过来的，市井之徒甚至是乞丐，都有。”秋葵轻轻说道，却掩饰不在眼底的愤慨。
“我知道，这些人既然来了这儿，既然遇到了我，我就不会不管。不管是谁，都要让他在这里找到自己的位置，找到归属感。”桃夭夭点了点头，出奇的平静让秋葵有些意外。
“秋葵，去看看上了岁数的人里有没有识字或者是会什么生活技能的，挑出来，我们要定时将这些东西教给其他人。剩下的分组让他们管理后勤，就是将士们的伙食饷银包括心情不好了等等这些杂事。”桃夭夭思索了片刻，两人也没有打扰。
“是！”秋葵点头。
“阿虎，那些孩子就交给你。之前我带你找的东西在我屋子里，你分成分找营地那些但是腿脚便利聪慧的孩子去附近林子里找，只要有一样的都给我带回来。”桃夭夭说道。
“嗯！”阿虎应道。
阿虎此时此刻还有些懵，原来自己不是要被挨打吗？怎么一瞬间自己就好像不会被打了？而且，还做了一个头头？不管是管孩子还是管什么，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感觉自己的使命感这么强烈的。眼前的这个男子到底有什么魔力，让他觉得好像没什么事情办不到的，也许这次他们真的有机会赢？
“大人，属下还有一事相求。”秋葵忍着说道。
“说吧。”桃夭夭看向他。
“吕叶的爹娘都是被那些官差害死的，从小就无依无靠，我们当时都是街边的混混，他跟了我许多年，不是对大人故意不敬……”秋葵求情道。
“你说的是跟在你身边的那个人吧？”桃夭夭打断了他，对他的话不予置否。
那个男人叫吕叶？这古人的名字起得也太随意了吧，一个叫秋葵一个叫绿叶，会不会后面还有白菜西蓝花什么的？不过，那个男人和秋葵说的给她的感觉不同，那个人咄咄逼人，眼中虽满是不服输，却不如秋葵吼道，至少情义方面是远不如的。
这些话桃夭夭没有和秋葵说，想来以后他自己也会明白的。
“我不会和这样的人计较，你也不用为他开脱。秋葵，我敬你是条汉子，但是一样，你太容易心软。善良是好的，但是善良用在不恰当的时候和不恰当的人身上，可能会伤害到你重视的人。希望，你能记住今日我说的话。”桃夭夭幽幽叹了一口气，这番话对着秋葵，却更是向对着她自己说的。
秋葵有些不明白，他只是看着面前这个人，这个人的身上好像有着无尽的秘密，他也不过十几岁的年级吧，为何眼神竟如此哀伤？
“行了，都退了吧。”桃夭夭摆了摆手。
“是。”秋葵和阿虎都退了出去。
秋葵看了看外面的月亮，心里隐隐绰绰的感觉。许多年以后，秋葵回想起桃夭夭今日的这番话，总是会叹着气，不由自主地看向天空的月亮，犹如今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