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花的觉醒6
真是个可悲的女人,消失在茫茫人海,没有人惦记,没有人在乎,若不是遇上良人,不知道会是什么样!
没有她的照片,想想真是可笑,人活在世上却没有什么存在感,连张找人的照片都没有,真的没什么她存在的痕迹。.仿佛生命中就没有她这号人,她就是多余的。
说实话在法律上黄楔和黄楔的四个娃均是个死去的人,失联二十年,没有半点讯息,早在十年前就因依法起诉公告宣告死亡。
想起将她贱卖给高家的父母,想起当年她被打得遍体鳞伤,冒着倾盆大雨,求收留,父母冷冷呵斥的模样。
不知道她受罪,不知道她挨打,可以说是情有可原,可知道却闭门不见,任由她在滂沱大雨中无助地抱紧自己。
黄楔的心中就充满怨恨,就因为她是姑娘,不管她如何牺牲如何奉献,全是理所应当。
小小年纪就将好学的她,从学校拎回来,不给钱,不让读书,只让干活,若不是她有点小聪明,能教教大鹏,只怕不会叫她碰书本。
聪明程度有限,没有系统的学习,初中的知识一窍不通,知识学习自此与她无关,只有干不完的家务,做不完的活。
就因为她木讷,不够嘴甜,欺负她就是家常便饭,对她只有无尽的索取,没有半点的感激。付出被视作理所应当,据理力争被视作叛逆不像话。
如今咋闻她变富,马不停蹄赶过来,半点没变,商量的永远不是她一个弱女子孤身在外,怎么活下去,只是想着榨取她的钱。
贪婪的模样一如当初,当女工的时候,高强度的工作叫她吃不消,工资被攥在父母手中,她连白馒头都吃不饱,真是可悲。若不是偷偷干点儿手工活,只怕当年熬不过去。
当年她带娃流浪没多久就遇见杨韬,没有吃足苦头,可当时的战战兢兢,她半点没忘。怕就怕娃有个头疼脑热的,不能饱腹的人,如何能生病,哪里来的生病的资格。
警察来的时候,她没有阻止,即使那是生她养她的父母。有的时候亲人真不如邻人,在黄楔的记忆中,没有感受来自父母姐弟的关爱,有的只是永无休止的压榨。
大言不惭求报答求赡养,打砸酒店,说不是有威胁的心思,谁信!
真是叫人寒心,黄楔心麻麻的疼,若是将来父母没有钱吃饭度日,她会稍加救济,别的什么都不会给。.她是不缺钱,可她不乐意给。
求助的时候,置之不理,拿钱的时候,雁过拔毛。如果这就是所谓的家人,她宁愿选择不要。
一个人窝在床上,抱着抱枕,眼泪似断线的风筝,人缩成小小一团,可怜兮兮的。
杨韬冲进来,只有止不住的心疼,恨死叫黄楔泪流满面的罪魁祸首,若不是黄家人和高家人,她怎么会悲痛成这模样。
大步上前,拥住娇小的黄楔,没有说话,只有满满的心疼,她的眼泪敲在他的心头,真想狠狠撕碎叫媳妇痛心的人。
“没事,我只是,我只是……只是有点感慨!做人怎么就这么失败。”黄楔搂住杨韬的腰,借此汲取温暖,她有乖巧懂事的娃,她有温柔体贴的丈夫,她有多彩绚烂的人生,她不该难过,可到底是伤心的。
她的家人二十年来,没有半点改变,是的,有点没有预估错,她是个心软的人,对亲近的人尤其是。可在柔软的心,禁不起亲人千百次的蹂躏与践踏。
“想着报复来的,可,可我怎么就半点都不快乐!”依偎在丈夫的胸膛,她感到安心,这是她能依赖一生的人。有时候她会想,是不是他就是来拯救不幸的她,将她从苦痛的深渊解救出来。
“你说我是不是傻傻的。”轻轻叹气,黄楔握住杨韬的手,“等忙完工作交接的事,咱们出去走走,人生苦短可不能虚度,祖国的大好山河,若是不去瞧瞧,真是够可惜的。”
不年轻,若是执拗于过去的痛苦,不值当,没有全然释然,只是甜蜜与幸福逐渐治愈她的心,叫她没有耿耿于怀。前半生为痛苦所扰,后半生为自己而活。
注定悲惨的高家,不想去理会,黄家能活成什么样,全靠黄家人的双手,她只能保证黄家不会没饭吃。
“你去哪,我就去哪!”杨韬只有止不住的心疼,若不是他因为车祸颓废自卑,没有关注楔,人陷在痛苦中无可自拔,是不是楔可以少点苦痛少点悲伤。只是人生没有重来的机会。
他不认为高士成只是付出这点代价,就能被放过,整治人的手段多的是,他手脚利落点,小女人肯定瞧不出什么端倪来。
欺负人想跑,可没这么容易,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他会叫高士成知道为何花儿这么红。
高士成千辛万苦将老宅脱手,接过钱的时候,嘴角的苦涩压不住,从今以后他就是没房一族。.
在高士成卖房的时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被扒拉出来,高明德是个惯偷,偷鸡摸狗的事没少干,不知道是因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还是因为幕后有人在抛证据。
偷鸡摸狗的事没少干,只是因为实施盗窃时未满十六周岁,依法追究刑事责任时,他的盗窃行为不计入多次,可若说是社会危害性小,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哪怕高士成筹到五十万积极赔偿,得到失主的谅解,在律师的指导下认认罪态度好,有真诚的悔罪表现,如实供述全部盗窃事实并积极退赃。
哪怕律师舌灿莲花,高明德依旧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法律是公平公正的,它不会叫犯罪的人逃脱责罚。
痛哭流涕又如何,捶胸顿足又如何,事实不会改变,天天宝贝儿宝贝儿的念叨着却没能发现不对劲,穿名牌娃说打工挣来的就相信。
小小年纪的少年,心思能缜密到哪去,高士成李百合半点没有即时察觉,叫高明德慢慢坠入深渊,夫妻俩难逃其究。
不管怎么挽救,不管怎么懊丧,五年的刑期,足已叫高明德的人生惨淡无光。
痛哭流涕被强制压走的高明德,叫高士成和李百合夫妻俩失声痛哭,此起彼伏的哭泣,叫闻着伤心,见者同情,只是想想少年郎干的事,又觉着便宜他。
搀扶着,颤颤巍巍的夫妻俩,不知怎的回到灰暗的地下室,没钱交房租被赶出来,现在就只能租住在地下室,像只老鼠似的活着。
夫妻俩苍老得不成样,背微微佝偻着,说不出的颓然,人到中年一无所有,没钱没房没车,女儿在读书,儿子在坐牢,人生真的灰暗无光。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角落中苟延残喘,高明德被关押在这,高士成和李百合夫妻俩为能时常探望探望宝贝儿,选择在这陌生的城市扎根。
年近半百,没有特殊技能,在陌生的城市没有人脉没有钱。
李百合全然没有以前的丰润和年轻,整张脸松弛下来,脸蛋上的胶原蛋白飞快消失,生活的困苦催人老。
没办法只有找兄长弟弟帮忙,拉扯拉扯她,肯定会记恩的。
悲叹生活困苦,兄长弟弟对她惯是掏心掏肺,事到临头躲得比谁都麻利,生怕被她拖累的模样,叫她差点昏过去。
撑腰可以,要钱没有,现在的她是妥妥的拖累,家徒四壁没有钱没有人脉,声名狼藉儿子坐牢。只有远远躲着的份,断然没有凑上来的意思,说是嫂子弟媳妇厉害,可她又不是傻大的,怎么会相信这等鬼话。
招人嫌,是的,招人嫌,根本就懒得找什么借口拒绝她,干脆就不找借口,直接拒绝。
是,她是没钱又落魄,她是招人说闲话。
难道就因为这样,她就不是兄长的好妹妹,难道就因为这样,她就不是弟弟的好姐姐,难道就因为这样,她就活该被抛弃。
眼皮就是这么浅,只是单纯盯着她口袋中的钱,有钱是亲戚,没钱是陌生人,走在路上不带搭理的。
这个社会的感情怎么就这么淡漠,亲情什么的敌不过金钱的魅力。
懒得和兄长弟弟走动,走过去不过是招人嫌被人翻白眼,何必呢。不想牵扯上关系,转身就走。
没什么谁欠谁的,当初兄长弟弟是没少搭把手,可嫂嫂弟媳妇手不软,好处什么的没客气。
转身就走,没必要自讨没趣。
心底恨死黄家人,若不是黄家人吵吵嚷嚷,一路走来,怎会遭受这么多的白眼。就短短的时间,十里八村就知道明德犯事被抓,她和高士成倾家荡产救娃,没能救成。
“别嘀嘀咕咕,若是这下去,怕是没饭吃……”高士成抓着白面馒头,没滋没味地啃着,忧心起出路,吃完上顿没下顿,这生活可咋整。
漂泊流浪在这城市中,蚂蚁似的没有半点存在感,不知道会不会在某个清晨,被房东发现,死在阴冷的地下室。
搬砖吃不消,只有做个扫大街的,又苦又累,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若不是娃在这,他真想回去种田。
诉苦的目的简单,媳妇有嫁妆,金手链金手镯金戒指全在,金值钱,当掉没准能做个小本买卖,只要比扫马路扫大街清洁厕所来的强,他就没有什么埋怨的。
李百合径直离开,没接话,匆匆去上班,只是没想到得到的是被解雇的消息。
“你瞅瞅你干出来的事,心不在焉就别出来祸祸人,你瞅瞅你打破的碗,你别难为我,赶紧走,回家吃你的去,我可这不是啥救济站。”领班恼怒地指责李百合,笨手笨脚,做事慢一拍,真是没得救,赶紧的,滚蛋,回家吃自个儿,这念头,谁乐意养闲人。
李百合不靠谱,她没干的活,大伙得帮忙,她干出的蠢事,连累大伙挨骂,人是自私,自然对她有不小的意见,直接叫她卷铺盖走人,没有半点挽留的意思。
身心俱疲,回家,面对丈夫的臭脸,恨恨咬牙不说话,板着脸阴沉沉的。
高士成顿时将饭碗朝李百合砸去,什么态度,本是爱理不理的现在干脆就漠视,这是啥态度。
李百合被砸中腿,忍不住痛呼,没有兄长弟弟的庇护,她如同待宰的羊羔,被打到只能无助地呻吟。
不敢造次,惹恼高士成,肯定会被揍,以前被揍有兄长弟弟揍回来,现在是分道扬镳,没人为她出头。
“心不在焉,心不在焉啥啊!若不是你个干事不专心,怎么会被辞退,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高士成说罢狠狠揍人,发泄他的不满,郁气什么的全对着李百合发泄,说她慈母多败儿,说她藐视丈夫,说她,说不出来的时候,干脆就不说话,只是揍人。
拳头落在身上的疼痛,叫李百合百般求饶,可越是叫得凄惨,越叫高士成两眼发光,半点不手软,当年黄楔的苦痛,李百合可以说是尝到五分。
高士成没有年轻时候来得暴力,揍人有分寸起来,当年不顾时间不顾地点不顾诚揍人,没个轻重,若不是黄楔命硬,只怕是会被打残甚至打死。虽说运道不赖,可满身的病痛常伴,是被虐打的后遗症。
揍着揍着,见李百合痛哭流涕,干脆就停手,谁知道李家两男夺不会将来替媳妇出头,现在交恶,可不代表将来不会修复关系。
嚣张跋扈的高士成不是没有克星,克星就是李百合的兄长和弟弟,揍起人来半点没手软,不知道是不是被当成人形沙包来练。
现在趁他翻身做主,他得振振夫纲,娶媳妇不是娶一个祖宗回来,忤逆他可是要不得的,干点小买卖肯定比死打工来得挣钱。
只是吃不得苦,不想风吹日晒雨淋就想大把大把挣钱,若是有这待遇,肯定有人会争破头去抢名额。
推小车卖早饭,大热天的怕热又懒惰,干脆就不当街叫卖,在凉亭中打扑克,从白天到黑夜,大热的天闷着馒头肉包,早就变质变馊,差点没将李百合气昏倒,没挣个辛苦钱不说,倒是倒贴原料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