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了
晨玥看着然幽濯拐进离集市遥远的小巷里,最后上了一辆马车,她才从暗处走出来,不甘的看着那辆马车走远。
决不能这样跟丢!
晨玥用轻功一跃,轻松站到房檐之上,紧紧的跟随那辆马车。
车内的然幽濯微微将帘子掀开,望见车外风景渐渐宽阔,便将帘子放下,对对面的人冷声汇报:“出了巷子了。”顿了一会儿,又道:“她跟来了。”
对面闭目养神的人轻轻“嗯”了一声,弯了嘴角,声音里带着慵懒:“是时候了。”说罢,他缓缓睁开眼,晶蓝色的眼瞳里蕴藏深意,汇成一道冷光,带着轻蔑。说出的话很轻柔,给人温柔的错觉,“是时候收网了。”
“若不然……”低沉的声音在车内回响,不紧不慢的语序像是某种好听的吟唱,带着些玩味,“捻都那些老家伙会等不及的。”
这一字一句都有力敲打在然幽濯心口上,他不由得攥紧衣袖,眼中的冷意更深了一层。
他怎会忘呢……捻都,才是他该待在的地方。
然夕言对然幽濯的变化视若无睹,向车窗方向望去,寒风将帘子微微吹开些,看见窗外的雪白,展颜笑开,“新春了。”
“九哥。”然幽濯蓦然开口,望着然夕言,眼里有自己的思量,“你为了什么,来到宜都?”
若是为了竹昔琴,那未免太兴师动众了。
然夕言静默了会,随后无所谓笑笑,“忘了。”
然幽濯:“……”
然夕言撑着脑袋,认真思量,一开始,他来到这里,到底是为了找回自己,还是为了何尛?似乎都不是很重要了。现在,他只为了何尛,原来的自己,已经被现在的自己嫌弃,然后抛弃。
尔后便是一路的寂静。
晨玥跟得小心翼翼,一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或者说,她即使发出声响,也被车轮滚动的声音掩盖。随着时间的递进,天色由苍白变得阴暗,看样子应是到了太阳下山的时候。追了许久的晨玥暗暗落下了冷汗,然幽濯到底是要去哪?
然夕言又到底在哪?
在晨玥想得出神的时候,突然发现了这里的不对劲。
他们已经远离成都,到了郊外。
……这里,不是通往烨鸢的路吗。
难不成,然夕言去了烨鸢!?晨玥的心有一瞬间是停滞的,像是被人猛地抓起,又在快死了的时候放开,心中百感交集。而同时,她又在不断提醒自己,一定不是那样。一定不是。
这次晨玥的自我安慰明显达到了效果,然幽濯所乘坐的马车在距离烨鸢还有一大段距离的山脚停了下来,里面的人伸出手来,将铜钱放入车夫手中,指骨修长白皙,不知那手的主人说了什么,车夫感激点头,将马与马车分离开来,马车不稳的晃了两下,“咚”的一声倒在地上,车夫却骑着马往回赶。
晨玥见到那双手的时候,几乎没有犹豫的,认定了那便是然夕言。
晨玥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一来是怕然夕言察觉她的存在,二来,是不自觉的怕会惊扰到他,那样出尘的他。
半晌,马车中终于有了动静,然幽濯先走出来,一手扶着脑袋,揉了揉太阳穴,向来沉稳的他不自觉露出了苦恼的神情。看来是被马车刚才那一震震得不轻。
然夕言也随后走出来,头发难得有些凌乱,那份专属他的优雅气质却不减半分。他拢了拢长发,抬眼望向那浓雾缭绕的山,低笑一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