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卖国狗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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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鸢被杖责一事在梁宫中传开,不少人震惊。.不是说此天女梁皇势必求之吗?不是说将来定要把她封为梁国皇后吗?
怎么一来就给她一个下马威?难道是因为功高震主的人?……
子归殿外一双双闪烁的眼睛看着,但是看来看去,殿门深深看不出什么来。
殿中,血味浓郁,中人欲呕。桃香看着榻上奄奄一息的青鸢急得额上汗都出来。
“怎么办啊?”一个胆小的宫女捧着一大盆血水欲哭无泪,“奴婢不敢再给公主擦伤口了。血流不尽。”
桃香六神无主。梁皇杖责完一走了之,太医院没人敢上门医治,生怕触怒龙威。而青鸢公主则是一国废姬,根本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
“哭什么?”一道沙哑的声音从床榻上传来。
桃香一惊急忙匆匆上前:“公主,你怎么样了?”
“没有太医来吗?”青鸢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一双眼却黑得吓人。
桃香不敢说,但是那神色已说明了一切。
青鸢吃吃一笑。果然,她是不受欢迎的人,只是没想到梁皇如此狠辣。他要的是她的名声,根本不是要她的人。
“去拿青盐来。”她的声音没有半点温度。
桃香吓了一跳:“什么?”
“拿青盐来,蘸水擦身。.”青鸢说完就闭上眼。
这下桃香忍不住发抖起来。没有药就要用青盐擦身?这是……这盐水浸上伤口该是有多疼?用千刀万剐来形容都不为过。
“快去!”青鸢猛地睁开眼,眸色如刀:“他们要本宫死,本宫偏不能死!”
桃香一抖赶紧下去拿青盐。
粗粗的盐水化在滚水中,一遍遍擦上她伤痕斑驳的美背。血水渐渐变淡,肌肉也渐渐因为剧痛抽搐变得麻木。
。若不是手下偶尔传来的灼热温度,她几乎以为她已经死了。
终于,擦完,没有药膏就用香灰一层层覆上。直到看不到半点血痕。
桃香松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殿外传来脚步声。桃香看去,不由一愣。一道白影翩翩而至,日光照在他的面上说不出的端雅。
桃香大喜过望,扑过去跪下:“东方先生,您来了。”
,随即便没声息。
东方卿看向床边的一干事物,眉头一跳。竟然用青盐治伤?
桃香见到了他犹如见到了救星,泣道:“东方先生,救救公主吧。听闻东方先生无所不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有一手好医术。.求求你,救救公主吧。”
东方卿轻叹一声,上前撩起了纱帘。,横陈,只是那背上丑陋的痕迹在香灰遮掩下狰狞无比。
一双冷眸就这样毫无预兆地睁开,直直插入他的眼中。
“你滚吧。”她冷笑如刀:“本宫不用东方先生可怜。”
东方卿垂下眼帘:“阿瑶,我知道你恨我。”
“恨?”青鸢一笑,苍白的面上写满了嘲弄:“本宫不认识东方先生,何来恨?”
东方卿垂眸,再也看不见眼底的神色。
寝殿中一片死寂。宫女早就走得一干二净。只有那铜鼎中香雾袅绕,冲淡了血腥味。
良久,他缓缓开口:“阿瑶,我当年走是有隐情。我不得不走。”
青鸢只是冷笑:“好一个不得不走。”
“是是非非此时说起来你定是不信的。”他眸色平静地看着她,“阿瑶,让我看看你的伤。”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柔和,手已搭在了她的手腕脉门上。
青鸢垂下眼帘,愣愣看着这一只修长的手。他的手很干净很秀美,带着微凉沁入肌肤。
身上的剧痛灼痛仿佛随着这一只手褪去不少。
她眼前渐渐恍惚。
……
“阿瑶……”翩翩少年站在一株修竹下,笑容温暖:“我带你去看风筝。”
“卿大哥!”少女蹦蹦跳跳走过去。她头上的双环髻上的珠花一摇一晃,映着天光,端丽明媚。
“你看你,玩得满脸都是汗。父王看见了定会觉得我没有照顾好你。”少年拿起帕子嗔怪着一点点擦去她脸上的汗珠。
少女呆呆看着他,忽然开口:“卿大哥,我一辈子在这里好不好?”
擦拭的动作停下,少年看着她认真的神气,良久才一笑:“好。”
“哦!太好了!”少女高兴跳起来,抱着他的胳膊转圈:“我要永远和卿大哥在一起!……”
“永远在一起……”
……
“永远在一起……”她喃喃自语。
东方卿长袖下手一顿。
青鸢淡淡看着他:“当年一句戏言卿大哥忘记了吧?”
“没有。”东方卿垂下眼帘,遮掩了眼底所有神色:“当年所有的事我都没有忘记。”
天光一般明媚的少女,懵懂的青涩情意,一切都如烙印一样铭刻在那无忧无虑的岁月中。怎么会忘记?怎么敢忘记?
青鸢吃吃一笑:“忘了吧。如今我已是废国公主,而你是梁国第一谋臣,太子身边近臣。世易时移,你不必可怜我。”
“阿瑶……”东方卿轻叹:“你不要如此自轻自贱。”
他拿出一瓶药放在她的手心:“阿瑶,好好养伤。我会保你安全无忧。”
冰凉的玉瓶落入她的手心,一如当年他握住她的手一样,带着丝丝凉气,令她着迷不已。
十岁的懵懂年纪不懂什么是男女之情。她只知道自己喜欢和这样一位温柔的大哥哥在一起。在他身边,她快乐得像是一只放出笼的小鸟。
人人都道她是天女,只有他待她如普通少女。只是懵懂的情意还未萌芽,就被生生连根拔起。而后她被带回皇宫,一别数年。而后听说皇叔湘宸王过世,那翩翩少年一走了之,连一个字都没有留下。
他就这样走进她的生命中,然后毫不留恋地离去。而她也从大哭大闹中渐渐变得沉默懂事。再然后她长大,遇上了谢玉明。
同样是翩翩公子,同样是温柔如水。同样的她动了心。如今想来,原来这一切的劫难源头原来就出在这男人身上。
玉瓶捏在手中,她笑了,抬起头来,眸光如雪:“卿大哥,不管你是东方卿还是李洛卿,在我心中都是一样。”
东方卿面色缓和,正要说什么。
她忽然扬起手,瓷瓶狠狠地砸了出去,玉瓶炸裂,药粉喷溅一地。
她声音冷如冰霜:“一个卖国的狗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