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4章 道法生活
看着这个拾荒老人一般的导师,郭海心里却没有一点儿的轻视,相反,这回他露的这一手蜂蜜灌肠,让郭海佩服的五体投地。
“是不是觉得搞基础理论的,就是要坐在屋子里,没日没夜的埋头在故纸堆里。”张伯祖看着郭海问道。
郭海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张伯祖从皱巴巴的烟盒里掏出了一支烟,递给了郭海,郭海一看,竟然是十块钱的紫树,不过赶紧接了过来,又忙掏出火机,想给张伯祖点上。张伯祖却伸手指了指车厢上头禁止抽烟的标志。
两人只好叼着烟,过干瘾。
“老师,您这手蜂蜜灌肠,真是太奇思构想了,怎么想到的啊。”郭海忍不住问道。
张伯祖道:“看来你虽然考上了研究生,但是看书还是太少了,”他顿了一顿,接着道,“神医张仲景你应该不陌生吧。”
神医张仲景,怎么能不知道呢。张伯祖接着,便讲述了张仲景的一则故事:
张仲景年少的时候,随同乡师父学医,由于他聪颖博达,旁学杂收,所以长进很快。有一回,来了一个唇焦口燥、高热不退、精神萎蘼的病人。他师父诊断后认为属于‘热邪伤津,体虚便秘’所致。需用泻药帮助病人解出干结的大便,但是这病人体质极虚,用强烈的泻药病人身体受不了。他师父行医几十载,但是面对着这个样的情况,沉思半响,却没能想出个合适的办法来。这时候,一直在旁边动脑筋思索的张仲景,却想出了一个办法。
“就是用这蜂蜜灌肠?”郭海不由得道。
张伯祖点点头,“不错,熬成块的蜂蜜入体,很快会被融化,直接在燥结处润滑,所以患者很快便能拉出来了。这实际上,就是世界上最早使用的药物灌肠法。”
“我想起来了,”郭海一拍脑袋,“张仲景的《伤寒杂病伦》中,有这个治法,名疆蜜煎导方’。”
张伯祖点点头,“既然知道,为何方才没想到用呢?”
郭海不禁羞惭,也暗自更加佩服这位导师了,道:“书读的还是不够深入,读死书,不知变通,更没想到怎么在实际中运用……”
张伯祖点零头,“大道至简,别看了基础理论,你看那些大家,不论哪个行业的,修为到了一定程度,都会反过来,再去学习那些基础的东西。那些高水平运动员,水平修炼到了顶峰,却没有一个去弄那些花巧的,反而都再练习最基本的动作……”
郭海连连点头,细细想来,研究基础理论的群体,确实可以分成两部分,一是刚入门初读的,而另一部分,则是巅峰高手,回头再细细研读的。
这位被人认为性情古怪的导师,实际上恐怕却是医科大学里的扫地僧呢。郭海心里不由的暗道。想着将能跟随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大师学习,还是独一个的徒弟,郭海不由得有种偷偷发现了一大笔宝藏的兴奋福
“……基础理论研究,也不是淡淡的读书,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除了有字书,生活这本无字书更是学问深透,受益无穷,尤其是我们中医这门学问,就是劳动人民千百年来生活经验的总结,只有深入生活,才能达到的真正把这些学问融入自己的血脉、浑然一体,运用起来,如臂使指的境界。”
张伯祖顿了一顿,又道:“凡事理论功底研究的深透的,没有水平低的,几千年来祖宗总结出来的这些经验知识,能读深读透了,就不推陈出新什么的了,就是你照搬照用,能娴熟运用好了,都能成一个神医了。”
郭海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此时,那个妙龄女子被她妈搀扶着,已经走了过来,脸已经洗的白净净的,头发上还带着晶莹的水滴。
“大叔,谢谢你了……”女子坐下来,对张伯祖道,老妇人也满脸感激。
女子又看了郭海一眼,本来已经白皙的俏脸上,忽然飞满红霞,忙低了头去,轻声道:“谢谢……”
“应该的,”郭海笑笑,女子的脸却更红了。张伯祖道:“以后注意下饮食,辛辣、冰冷的东西少吃,我试了你的脉象,应该没什么大事,不过,既然要去医院,也就别半途而废了,去做个常规检查,毕竟中西医各有所长,都要用其长处,而不是非要对立起来……”
郭海点点头,言传身教,张伯祖这也是在教他呢。
话音未落,就听有壤:“不错不错,专家教授就是专家教授啊。”方才那个大脑门中医和年轻西医两人走了过来。两人手里都还提着东西。
“专家老哥,都是同行,我们俩对您都是佩服得不行,不介意聊一聊吧。”大脑门带着谦恭的笑容道。
老妇人一看,忙拉着女儿起身道:“你们坐,你们坐,我们先坐那边。”两人忙坐到了前几排,正好,也免的尴尬了,反正位子也多得是。
“来,老哥,兄弟,喝点解解暑,”大脑门手里提着几瓶饮料,掏出来,放在了桌上。
“还有水果,吃点水果。”年轻人也忙道。
郭海看两人都是一副真心诚意的样子,看了一眼张伯祖,这才伸手道:“坐,请坐吧。”
青年人把一塑料袋水果也放在了桌子上,“苹果,吃苹果。”两个人都热情得不得了。这就是靠本事和实力还有医德服人呐。
张伯祖倒是不客气,伸手拿了一个大苹果,顺势在袖子上擦了擦,“咔嚓”就是一口,“嗯,巴东的苹果甜脆糖心,就是好吃。”着,伸手拿了一个给郭海。
还真是不够客气的,但是反倒让郭海感觉到了一种赤子之心、毫无矫揉造作的感觉,接过了苹果,便也在袖口上抹了一把,大口咬了一口。
年轻人一愣之后,开心的笑了起来,跟大脑门一人拿了一个,也洗也不洗,大啃了起来。
“张教授,我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啊,方才回去,我用手机查了查,果不其然,在张仲景的《伤寒杂兵论》里有过这样的记载,也有过这样的治疗记载……”
“嗯,”张伯祖点零头,对大脑门道:“你们的缺点,就是读得太少,太肤浅,为了应试,为了考级,并没有真正的读进去……”
“是,是是,”大脑门被的有些尴尬,怎么也是副主任医师了,不过也只能连连应声。郭海心道,自己这位导师也真是够直白的,知道的,觉得他不矫揉造作,直白坦率,不知道的,那还不得罪人啊。
“还有你,”张伯祖又指了下年轻人,“学西医更是应该注意,西医太过于依靠外在检查工具,殊不知,做什么,主体是人,是自己,不能把自己也当成工具了,就凭这检查结果,把现成的治疗方案就那么往上套,要知道,即便检查结果一样,但是人跟人还是不一样的……”
年轻人也只能挂着谦恭的笑,连连点头。盘桓了一会儿,两人告辞,陆续下了车,女子和老妇人很快也下了车,临走前,留下霖址,邀请他们有时间一定去他们那里去玩。
下一站,他们也应该到站了。
“你到站了,我还得往前走,”张伯祖却道。
“啥?”郭海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这家伙,怎么这么不靠谱呢。
这个老头,也太不靠谱了,他在已经在云滇的村里了,结果莫名其妙的在火车上出现了,这要到了,他又不去了,让自己去,搞什么啊这是。
“我还要到黔西南去参加一个会议,你先去,村子里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到了那,村长会给你安排好,就住在村部,有吃有喝,什么都缺不了你的……嗯,要不是坐火车,几个时的飞机,我早到了……”张伯祖道。
郭海郁闷的不行,“师父,不是你要坐火车的吗……”
张伯祖却一瞪眼:“是啊,是我要做的,不坐火车,我能知道该不该收你这个学生吗?”
郭海陡然一下明白过来了,“师父,你不会是在考验我吧?”
张伯祖“嗯”了一声,道:“你以为我张伯祖的学生是那么容易就能当的?还好,你这一路表现中规中矩,也算是有仁德的之心,虽然这个悟性差了一点……”
郭海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