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同回许宅
汽车在高速公路上行驶了一个多小时。
这一个多小时里，驾驶座上的男人一直在开电话会议，副座上的女人一直在装睡。
当车下了高速，绕过一段高树林立的安静公路，缓缓驶向许家大宅时，颜清睁开眼睛打了一个哈欠，伸着懒腰做出惊喜的样子。
“呀，这么快就到了？”
实际上这两个小时她尼玛简直是度秒如年好吗？
而且再不到，她真的就要被车里的暖气热死了……
她都怀疑许慕寒这家伙就是故意折磨她，明明看见她围着这么厚的围巾，还把空调打得这么高。
汽车还没进大门，整齐排在卵石长道两边的男仆女佣便远远相迎。
两人刚一下车，就眼疾手快的凑上前来，簇拥着将他们迎进门内。
帮停车的停车，接外套的接外套，送热茶的送热茶，就差没有帮他们提鞋了。
这阵仗颜清不是第一次见，但被七手八脚的这么伺候着，还是相当的受宠若惊。
“慕寒，你们可算来啦！”
颜清的屁股刚沾到沙发， 听到这道充满喜悦的声音，赶紧把手中的茶杯放到茶几上，恭恭敬敬的站在沙发边。
只见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妇人笑意盈盈的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荷叶边粉色围裙下是一身泼墨荷塘莹墨绿色旗袍，虽然身材因上了年纪稍显丰腴，但正因为上了年纪，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头发像是精心打理过，整齐的盘在脑后形成一个精致的发苞，与身上的旗袍十分相衬。
带着笑意的五官中看得出几分年轻时的非凡风姿，整一个气质高雅的精致妇人
虽然她身上的围裙，手里的菜刀，和手足无措跟在后面三四个表情惶恐的女佣确实有点影响这种气质。
加上今天，颜清也就跟着许慕寒来过总共四次许家大宅，除了老爷子之外，实在不清楚他都有些什么亲戚。
所以对于眼前这个陌生的妇人也不晓得该怎么称呼，只有等着许慕寒先开口叫人，她再随他叫。
许慕寒只是看了妇人一眼，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手指一边在手机上快速点按，语气也一往如常的淡漠。
“你怎么回国了？”
“臭小子，你这话问得倒奇怪，你爷爷七十大寿，我能不回来吗？而且这两年你也不知道来法国看我一眼，我要是再不回来找找存在感，你都要忘记还有我这么一个人了。”
“爷爷呢？”
“还不是一直在前厅招呼客人，年纪一大把了，过个生日还要应付那些个生意人。”
“我去看看。”
然后完全忽视掉颜清投来的询问的目光，收起手机就迈腿转身跨出门往前厅走去。
颜清站在原地，跟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相当尴尬。
好在那妇人态度和善，许慕寒走掉以后，她立马笑呵呵招呼颜清坐下，自己又坐到她身边，一脸怜爱。
“你一定就是小清了吧？”
这无比亲热的一声呼唤和她手里握着的菜刀让颜清冷汗涔涔，忙不迭点头：“是的是的。”
妇人空着的另一只手立刻像见到久违的亲人一般覆在她的手上。
“太好了，我总算是见到你了，慕寒那小子是我一手带大的，他结婚的事我却直到两个月前才知道。不过啊也来得及，趁着你爷爷生日，我特意回国看看我这个媳妇儿。”
颜清一边诚惶诚恐的应和一边猜想这应该是许慕寒的母亲没错了。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
“好孩子，你先休息着，我今天亲自下厨做一桌正宗的法国菜，趁我们一家人都在好好聚聚。”
“好的好的。”
颜清本来想说帮忙，但想到自己惊天地泣鬼神的厨房技能，万一暴露属性让对方鄙视那就丢人了。
所以很有自知之明的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
等午饭间隙，颜清上洗手间出来，正好撞见许慕寒。
他看都没看颜清一眼，便双手揣在兜里面无表情的与她擦肩而过。
颜清低低咒骂了两句，便快步跟上去：“诶你等等。”
许慕寒像没听见她的呼喊，继续往前走。
颜清愤怒，但也不敢发火，只得一边小碎步跟在他身侧一边问：“刚刚那个是你妈妈吗？”
他侧头看他一眼，冷冷的回她三个字：“你说呢？”
然后转身上楼，往书房走去。
颜清站在原地，看着离去的背影，恨不得用眼神把对方射成渣渣。
午饭时间，以欧式古典风格为主调，装修奢华却不庸俗的宽敞餐厅内，女佣举着红酒恭敬的站在一旁，四个人围着摆满了丰盛法国菜的餐桌坐下。
坐在主位上的老爷子腰板笔直，神情肃穆，皓首苍颜中自有一股让人忍不住退避三舍的正气。
中途，老爷子看一眼两米长的欧式雕花大理石台面餐桌旁，中间隔了足足半个餐桌远的两人。
一个眉目冷淡一手拿着最新的财经报纸凝目、一手握着叉子漫不经心的用餐，一个几乎把头埋进盘子里默默的扒拉着里面的沙丁鱼沙拉。
写满沧桑的双目上，眉头有些犯愁的皱了皱。
“慕寒。”
许慕寒放下报纸，“什么事，爷爷？”
老爷子严肃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开与小清的关系？”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及，颜清差点被沙拉卡住嗓子，又将自己的头往盘子里埋了埋。
她竖起耳朵，听到许慕寒淡道：“爷爷，今天是你的寿辰，这件事我们以后再商量。”
“这有什么好商量的？”老爷子有些愠怒。
“当初你是不顾我的反对非要和小清结婚，现在都两年了，既没有见你们办婚礼，你又一直不公开你们的关系，我要不趁你这次回家把事情问清楚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你们正正经经的把婚事办了。”
“爷爷，你知道的，公司这两年才慢慢步入正轨，我抽不出时间。”
“你这完全是借口！”
老爷子音调突然提高，手里的拐杖在地板上敲了敲，整个餐桌上的气氛瞬间变得严肃。
埋头的颜清被老爷子突如其来的发火吓得差点被刚放进嘴里的鱼肉噎住，急忙仓促的嚼几口吞下去然后用餐巾擦擦嘴巴，立刻正襟危坐。
一副唯恐战火殃及到自己的样子。
“小清。”
听到老爷子喊自己，颜清赶紧乖巧回应：“是，爷爷。”
脑门上冷汗直冒。
“你也该好好催催他，不要因为自己年轻就觉得名分不重要，都在一起两年了，你看看你们哪里有半点夫妻的样子？”
被点名批评的颜清在心里大呼无辜。
她瞥一眼身侧的男人，赶紧转移焦点：“爷爷，这世上有哪个女人真的不重视名分的，但……但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察觉到瞥过来的寒凉目光，颜清声音越说越低。
最后直接老实闭嘴，继续埋头狂吃沙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