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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相见欢

    珵仪是皇上最年幼的公主,也最得皇上宠爱——除了珵仪本就讨人喜爱这层原因之外,她还和皇上深爱的女人同一天的生辰。

    她是皇后嫡出的女儿,也是皇后唯一活下来的孩子。她的父皇宠她,她的母后将她看作命根。

    她会说话起,就为围在她身边的宫女内监们打抱不平;她会走路起,就撒着脚丫满皇宫地闲逛。那时她人小腿短,总觉得皇宫那么大,一辈子住在这里也不能走遍宫中的每一个地方。但有个男子闯入她波澜无奇的生命后,她的心乱了。皇宫不再是她的安乐窝,被指婚的命运也不再是她认为的理所当然。

    她不喜爱读书。自从父皇让她每日都去鸿儒院请教夫子后,她要么装病要么耍赖。反正她是公主,她习惯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父皇宠着她,最多说她几句而已。

    后来,沈云梨进宫成为她的伴读,也算是她半个师傅。沈云梨长得温婉娴静,骨子里的那点小倔强、心里头的那点小计谋很合珵仪的胃口。她也不只是怎么了,平生头一次对一个陌生人千万个顺眼和满意。

    沈云梨陪着她读书,她便拖着沈云梨在宫中大祸少闯婿不断,两人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

    一天,沈云梨在她午睡时说要独自出去走走。那天她实在是困极了,便指了个宫女给沈云梨带路,自己则小憩一会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元清将珵仪叫醒,说鸿儒院来的内监求见。

    珵仪登时被惊的困意全无,以为夫子要将她叫过去训斥呢——前两日夫子要她抄写的诗,有部分是她让元清代笔的。

    谁知那内监不是找她,而是找沈云梨,说是沈云梨的弟弟在鸿儒院被欺负了。

    这怎么好!沈云梨还没回来!

    不过珵仪最喜欢路遇不平拔刀相助。她寻思着自己跟沈云梨那般要好,有人欺负她的弟弟可不是欺负到她堂堂公主的头上了么!

    于是珵仪二话不说,让元清找了几个看起来还算强壮的内监,一群人风风火火地向鸿儒院杀了过去。

    一路上珵仪还在想,沈云梨的弟弟指不定还是个比她还小的小屁孩呢,要不然怎么那么容易被人欺负。

    隔得老远,她就看见了那个总是纠缠于她的恶霸,周宏沅,正和其他几个公子哥一起为难一位唇红齿白的翩翩少年。

    看见沈云梨的弟弟时,珵仪被自己的口水噎了一下。沈云梨的个头比寻常女子要高挑些,她的弟弟——那个正在被为难的少年站在那群气势汹汹的人中间也那么鹤立鸡群,个子不但高,且他的气质和样貌比那些鸿儒院的学生显然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他隐忍着,双手握紧了拳头垂在身侧,面对他们的戏弄和嘲笑努力地装作充耳未闻。

    这样的羞辱要搁在珵仪身上,只怕那些人早就被黑白无常收了去并被灌了孟婆汤投到下一世成了牲畜。

    他怎么不反抗呢?

    珵仪很纳闷但随即想起来——他是沈相的庶子!

    鸿儒院的学生个个都是锦都城高门府第的嫡出,只有他是例外。

    他不还嘴也不动手,任由周宏沅等人笑他、推他。

    元清见状,在珵仪耳边啧了一句:“这沈相的公子倒真是好被欺负。”

    好欺负,直白地说就是懦弱。

    可珵仪不认为他懦弱。

    沈云梨跟她说起他时提过两句,他知道自己可以进到鸿儒院求学时,高兴的彻夜未眠。

    他当时那副模样,像极了沈云梨曾教她念的那两句:有鸟不鸣,一鸣惊人;有鸟不飞,一飞冲天。

    她觉得,沈云箫便是这样的人。

    她将他被羞辱的话变本加厉地还给了周宏沅,不但为他解了气也为自己出口恶气。省的周宏沅仗着自己的父兄深的父皇倚重便少将人放到眼里,她不好好借此机会奚落奚落他,他还真以为他够得上资格同她说话!

    她虽有些不学无术,但她讨厌那些不学无术还仗势欺人的人!

    珵仪替沈云箫赶走了欺负他的人。她得意洋洋地回身看他,等着他的千恩万谢。结果等来的却是沈云箫冷淡的一句:“不劳公主费心。”

    嘿!这人真是不识好歹!

    她被父皇训斥、被母后责罚时心里头也没有这般气恼,他这一句话倒好,实打实让她无处撒火,这火气将她心口堵了个结实!

    此后,就算是父皇清晨派人来浣莲阁传都不会早起的珵仪,如今为了好好跟沈云箫一较高下好让他知道知道她的厉害,她每天早上用不着元清叫,自己就早早地起来,然后去鸿儒院名为给夫子交课业实则堵沈云箫去了!

    他们二人,当真不是冤家不聚头。

    “冤家”做着做着,珵仪那小女儿心思便有了些变化——她喜欢看沈云箫在她面前强装镇定,她喜欢沈云箫默默为她挡去周宏沅的搭讪。

    可是,最是无情帝王家。珵仪和沈云箫身份太过悬殊了。

    珵仪虽贵为公主,但笄礼之后也难逃和她皇姐们一样的命运。她自小就知道。

    若没有尝过甜,便不会知道苦是什么滋味。

    沈云箫,就是珵仪意外尝到的甜。

    珵仪迂回着从沈云梨口中打探更多关于沈云箫的事情。沈云梨虽然也长在暗流汹涌的深宅,可她到底不如自己从小长在这杀人不见血的深宫。

    她套着沈云梨的话,沈云梨却从未察觉。

    珵仪从沈云梨那里得知,沈云箫的母亲做得一手好点心,沈云箫很喜欢吃。于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从来没给父皇和母后亲手做过东西的她,破天荒地找了厨娘嚷嚷着要学做糕点。

    她尝试了很多次,手都被烫了好几个伤口,终于勉强挑出来几个看着还算完好的糕点,然后跑到鸿儒院将这些点心一股脑塞给沈云箫。

    她平生第一次为别人亲手做东西,满心期待地想从沈云箫那里得到一些夸奖,若是他能注意到她手上那些烫痕并表露些许心疼,她就算是做梦都会笑醒。

    然而,沈云箫打开了食盒,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又淡然地蹦出一句:“不劳公主费心了。”

    珵仪皮笑肉不笑地扬高了两边嘴角,自我劝慰地顺着心中的火气——不劳公主费心,这是他这么久以来,唯一一句和她说的超过六个字的话,尽管只是多了一个“了”,但总比他“嗯”、“是”、“不必”要好得多!

    谣传的“图然大君来大月是为了娶公主”的风波才过去没多久,皇后却忽然铁了心想将她许配给周宏沅。

    珵仪怎么肯。周宏沅撇开人品德性极差之外,她一点都不喜欢她,甚至非常厌恶他!

    她在母后宫里大闹了一场,但母后的态度十分坚决。

    她被软禁在浣莲阁,难过之余,她忽然明白,三皇兄想娶沈相之女尚且不易,她想要嫁给只是庶子的沈云箫则更是天方夜谭。

    三皇兄自幼看着她长大的,他们兄妹二人的感情最好。虽不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但他极疼爱她。他是唯一看穿她对沈云箫情意的人。

    三皇兄给了她一线希望——若她肯帮助瞒着沈云梨他娶周惠沅一事,他便会帮她达成夙愿。

    他给出的承诺太过诱人了。强烈的私心驱使着她点头答应。

    父皇病重时,她本是受了母后的召唤去清宁宫,可是却突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再醒来时,周遭环境陌生却有一个她熟悉的人猥琐地看着她。

    看见周宏沅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三皇兄利用沈云梨如愿成为了储君,然后他又利用她巩固他和周家的关系。

    周宏沅如魔鬼般狞笑着撕毁着她的衣裳时,她声嘶力竭地哭喊着。那时她多希望有人能阻止周宏沅,那时她多希望时间回溯。

    她不该背叛沈云梨的,她不该听到三皇兄用放沈云梨离开锦都作条件威胁父皇将皇位传给他的秘密。

    被周宏沅折磨的日子,一开始珵仪还会抵抗,后来她便动也不动了,随他凌虐,随他抽打。

    她如同身处炼狱,不分昼夜地被周宏沅侮辱,偶尔他累了,她便趁着少的可怜的空档,抱着伤痕累累的身子,盼着有人能来救她。可日子越久,她的盼头越发渺茫。

    父皇所剩的日子不多了,周宏沅每隔几日便会带来外面的消息。

    他说,父皇已经撒手人寰了,但三皇兄为了一举将六皇兄等人赶尽杀绝所以秘不发丧。

    他说,沈府被抄家了,男子尽数流放,女子没入官婢。

    周宏沅带给珵仪的最后消息是,唐景泽登基为帝,沈云梨成了他的宸妃。

    呵,三皇兄,他竟连父皇也骗。

    有一日,晌午的时候天色还是阴沉沉的。珵仪不知何时睡着的,她在梦中惊厥,醒来便脱口而出喊了一声“云箫”。

    那时敲周宏沅也在屋里面,他怒不可遏地打她,打够了便抓起她的头发将她拖到外面扔到院子里。可他还是不解恨,一面骂着她,一面骂着沈云箫。

    珵仪连痛都没呼一声,只在身体的剧痛缓过来后冷冷道:“皇兄将我送给你的时候都没有皱眉头,你以为你们周家的荣华富贵就没个尽头么?周宏沅,你一定死的比我惨。”

    话毕,周宏沅疯狗一样地扑倒她身上。

    看到沈云梨和元清的时候,珵仪还以为是做梦。

    元清告诉她,周宏沅已经死了,她不必再害怕了。

    沈云梨搂紧了她,将她握着沈云箫给的玉佩的那只手包裹住,告诉她,她带她去见沈云箫。

    珵仪被梳洗干净,换了一套素色的衣衫。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纯净,可她脏了就是脏了。

    沈云箫对着已是残花败柳的她情真意切地吐露了他的心意——他爱她,像她爱他那样地爱着她。

    足够了。

    如今,她再无颜面面对沈云梨,更没有办法陪沈云箫白头偕老。她和他虽然耽搁很多时间才让彼此明白对方的心意,但他们之间的情意从来不是一厢情愿的。

    该结束了。

    珵仪悠然踱步到她的三皇兄身边,对他悄声道:“皇兄,放过沈云箫,让他带着我远走高飞,从此我们不再踏入锦都半步。你若不答应我,当初你和父皇的交易便会公布天下。介时,你千方百计得来的皇位恐怕要拱手让人了。”

    “呵呵,当初在父皇寝宫服侍的宫人都被你斩草除根了,对吧。你不怕我的要挟,可是我将这个秘密告诉云梨姐了呢,怎么,你也舍得杀她么?”

    “皇兄你瞒着她娶了周惠沅的事情加上丽姨死于你手中的事情,还有你利用她威胁父皇的事情......若我是她,我一定要你身败名裂,将你所有的东西都夺走。”

    “你该庆幸,我不是云梨姐。她如今留在宫里的唯一条件,便和我对你最后所求一样。”

    剑滑过脖子上那层薄薄的皮肤时,珵仪一点都不觉得痛。她说不出话来,只好笑着同沈云箫默声道:“带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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