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没有
陆寻立即就松了口气。
好转了些就好。
之后,陆寻的目光开始在屋子里四处打转。
先前是觉得一块没什么标记的帕子,就算落到这里也算不得什么,但现在既然已经来了,自然最好还是将帕子拿回来。
不过……
将整个屋子都找了一遍,陆寻也没有找到帕子的踪影。
这就怪了。
陆寻记得,了空进来的时候,她当时随手就将手里的帕子放到一边去了,走的时候也忘了拿,应该是在这屋子里才对,既然别的地方都没有,那……
陆寻的目光于是落到了躺在床上的晏池身上。
难道,是落在床上了?
因为床上躺着的是陆寻心里的三哥,她倒也没有什么畏惧或者要避嫌的想法,往屋里走了几步,踮着脚尖儿就往床上寻去。
咦?
看到晏池放在里面的左手边上有团东西好像是自己的帕子,陆寻眼中一亮,走到床边伸手越过晏池的身体就要往晏池的左手边探过去。
也就是这时,原本闭着眼熟睡着的晏池,却突然之间就睁开了眼睛。
晏池的容貌算不得有多俊俏,最引人注目的大概就是他的一双眼睛了,方才他闭着眼睛倒还不显,这时候蓦地睁开,眼中带着的那点点寒星顿时就让陆寻浑身一僵。
“呃,三……”
后面的话被陆寻及时吞了回去。
现在的她可不应该认识晏池,真要叫一声“三哥”出来才遭了呢。
晏池眨了眨眼睛,看着因为俯身探手而离得自己极近的少女,几乎都能将少女面上那细细的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了。
莫名的,他就想起了先前他从昏睡中迷迷糊糊睁开眼时,看到的那个背影。
“你是谁?”晏池定定地看着陆寻。
陆寻张了张嘴,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她要怎么介绍自己?
你未来的堂妹?
因为不知道要如何说,陆寻干脆也就不说了,只道:“我是来寻我的帕子的……喏,就在里面,你左手边……”
晏池很是镇定地眨了眨眼睛。
他左手手指微动,指尖传来柔软的触感。
这,大概就是她说的帕子了吧。
不过……
面上表情不变,晏池迅速将那帕子塞到了自己的身子下,然后伸出左手来给陆寻看,“帕子?什么帕子,我这里没有。”
陆寻瞠圆了双眼。
怎么会没有呢?
如今已是夏日,陆寻今天用的丝帕上绣了荷花图,碧绿的荷叶之间一枝含苞欲放的粉色荷花看起来再显眼不过了,晏池身上穿的是一件素色的僧衣,陆寻方才明明就看到他的左手边有一抹青翠的绿色的。
那不是她的帕子又是什么?
“怎么可能没有呢?”陆寻再一踮脚尖,往床的内侧看了过去。
咦,真没有?
难不成……
方才是因为屋里有些暗,她看错了不成?
那她的帕子又去了哪里?
陆寻一头的雾水。
因为太过惊讶,陆寻这时的表情变化叫人看了觉得有趣,这时还在病中的晏池看了,只觉得一颗阴沉的心似乎都多了几许的亮色,就是原本紧紧抿起的唇也不由轻轻往两边扯了扯。
陆寻见着晏池的这淡淡的笑容,一时之间却怔住了。
在她的印象之中,晏池从来都是极为阴沉的,很少能看到他笑,怎么现在莫名其妙的就笑了呢?
也是到这时,陆寻才发觉自己现在的举动有些不对。
她离着晏池……
好像太近了些。
就算在她心里晏池是她的三哥,他们也不该挨得这般近才是。
她于是迅速往后面退开。
心里到底还是有些疑惑,陆寻忍不住再追问了一次,“真的没有?”
晏池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没有。”他万分笃定地道。
陆寻有些失望。
好吧,既然没有那应当是她当时将帕子带走了,然后不知道打哪儿落下了吧。
这般想着,陆寻倒也再不多想。
她本想这时候就赶紧离开的,毕竟玮哥儿和恒哥儿还在院子里,不过,才往外面踏出了一步,就又顿住了。
虽然听了空讲起过晏池为何会在这里,但陆寻到底还是有些不解。
若晏氏夫妇真的对他如此狠心,那前世的晏池又如何会甘愿声名受损也要回到晏家去?
她于是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晏池垂眸。
好一会儿,就在陆寻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才听到他开了口:“谁让我是生在中间的那一个,上有被爹娘寄予厚望的兄长,下有最得爹娘疼爱的弟弟,我这个多余的儿子自然也就是活该被忽视的那一个了,这不,知道我得了重病,唯恐这册传染给兄长和弟弟,我爹娘就将我送到甘霖寺来了……”
晏池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说。
他觉得,他大概是喜欢看眼前的少女眼里的心疼吧。
之前他昏睡的时候,隐隐约约间就能听到有满是关心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甚至迷迷糊糊之间似乎还感受到了少女眼里的心疼。
他想,他把自己说得凄惨一些,是不是又会从少女眼里看到那样的心疼?
呵,其实也不是他故意将自己说得凄惨些。
事实,可不就是如此吗?
而陆寻,听晏池这样一说,顿时就觉得有些心疼,同时还有些愤怒。
晏家人明明这样待他,为何他前世一定要回晏家去呢?
陆寻简直有些恨铁不成钢了。
不过,看着晏池那副消沉得一双眼里似乎都没有了光芒的模样,陆寻还是忍不住安慰道:“你……别丧气,你爹娘不疼你,他们以后一定会后悔的,你以后一定会好好的……”
晏池闻言又轻轻扯了扯嘴唇。
好好的?
他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好好的,就算这次的病撑过去了,回去以后不还是像以前一样,遇到任何的事都成为最容易被抛弃的那一个?
不过,这些就不必说出来了。
抬眼看向陆寻,看到她眼里的关心,晏池心里也是一暖。
这世间事真是可笑,他的至亲视他如敝屣,反而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姑娘在他心最冷的时候给了他一丝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