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阿四
容芊芊手中的长剑落下，白着脸道：“师兄，不是，我不是……”
她怀中的令牌落下，慕容离目光阴寒，如毒蛇一般纠缠着容芊芊。
顾念卿双手垂下来，微微蹲下身来，染血的手掌将令牌拾起，拎在手中，举到容芊芊跟前，道：“容姑娘，这王妃的令牌，你要，我便给你。”
顾念卿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她还以为，到了江南，慕容离定会惊喜万分。毕竟他们新婚燕尔，她却从未说过，她爱上他了。
她来江南，带着自己的一整颗真心，却不知到头来，却是见着这般不堪的一幕。
慕容离……这便是你的爱了不成？
顾念卿凄然一笑，将令牌甩到慕容离跟前，手掌中的鲜血仍在不断的落下。
容芊芊见着顾念卿发脾气，心中一喜，颇为期待的望着慕容离。
师兄定要将这女人赶走才好。
“卿卿，不是你看到的这般。”
只出乎容芊芊意料的是，慕容离并未生气，反倒是无奈的叹气一声，走上前来，伸手要将顾念卿带入怀中。
眼前的男子，仍是京中那清冷如仙的人。便是眼神中，亦带着她所熟悉的温柔宠溺。
只顾念卿却觉得，他们之间却是隔了很远很远。
她不是在介怀，慕容离知晓她的一切。只是他曾说过，永远不会背叛她。
她能看得出来，容芊芊有恃无恐，正是因着她身后有慕容离当靠山。
是她太过愚蠢。
顾念卿默默的后退两步，用一种全然陌生的眼神望着慕容离：“不是妾身看到的这般，又是哪般？难不成这位容姑娘，不是王爷的师妹？她不是在王爷身侧，伴了王爷好些时日？红袖添香，王爷过得倒是极好。”
书若与盼归带着恼怒，上前将慕容离与顾念卿隔开。
王爷竟然在这城中养了这般一个刁蛮的师妹，还扬言要对王妃不客气。
她们不远万里，赶到江南来，却是这般一场叫人不屑的笑话！
“王爷的心上人，倒是坦率的很。妾身是贱女人，配不上王爷的清风霁月，这令牌本王妃受不起，容姑娘说的对，妾身是应担滚回京城。妾身今日来此，不过是自取其辱！”顾念卿低下头来，忍下眸中的泪意，抚着手掌心的伤口。
鲜血淋淋的，远不是手掌。
而是一颗本以为会幸福的心。
顾念卿皱着眉头，只觉一整颗心都被刀划过，一刀一刀，痛不欲生。
只是，她不低头。
“卿卿，别闹了。”慕容离有些无力。
卿卿，是不是不爱，方会这般不留情面？
若是今日，站在你跟前的是宋哲，你会不会便能理解他了？
大概，是会的。
慕容离唇边带着冷意，眸中却满是对顾念卿的宠溺。
伸手将顾念卿的手握在手中，慕容离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小心翼翼的将墨绿色的药粉倒到顾念卿的掌心。
流血的伤口，碰到伤药后，带来一阵刺骨的疼痛。
顾念卿咬着下唇，固执的瞪着慕容离。
这点儿痛算什么？
当初她在枪林弹雨中偷生，何止这般一点点的痛？
她被宋哲与罗安安下毒，何止这般一点点痛？
只是……
为何会呼吸不过来。
好像要死了一般。
视线被模糊，顾念卿的贝齿紧紧咬着下唇，樱唇上一滴鲜血滚落。
她却是倔强的不哼一声。
“卿卿，不要这样，我会心疼。”慕容离将顾念卿的手掌处理好，便见着那女子正倔强的咬着下唇，面上带着泪花。
他想与她解释清楚，只此时却又不知应如何开口。
唯有将她拥入怀中，紧紧的，紧紧的将她镶进怀中。
一如既往的宽广的胸膛，顾念卿却觉得一颗心都变得冰冷。
他不解释。
他为何不解释？
“师兄……”容芊芊不甘心的攥紧双手。
“闭嘴。”慕容离冷冷的扫容芊芊一眼，对着容情道：“将她带回去。”
容情面无表情的按着容芊芊的肩膀，扭着她的手将她往回押。
这个祸害！
“师兄，你不能这般待我，师兄，她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贵女，脾气还这般差，她配不上你。”
容芊芊一路回头叫道。
声音渐渐远去，顾念卿心头的寒意却是不曾减少一分。
这般迫不及待的将那女子带走，便是在担忧她为难了他的心上人不成？
师兄师妹，倒是般配。
顾念卿冷笑一声，将慕容离推开，目光中不带一丝温度，道：“皇上的药材很快便要到了，我已吩咐书语几分收集一批药材，尽快运到此处来。城中的百姓如何了？”
方才还沉浸在自己的小情绪中，如今却是变得冷漠无情，却是谈公事了。
慕容离心中更是无奈。
一旁目睹了一切的士兵，却觉得这离王妃倒是个好的。
虽说被离王背叛，被那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容姑娘为难，却还记着这城中的百姓灾民。
这京中大户人家家中的贵女，气度便是非凡。
只慕容知晓，顾念卿方是真真的生气了。
“卿卿，容芊芊不是我的人。”慕容离态度极为强硬的将顾念卿的小手握在掌心中，缓缓的往里走，道：“她是师傅唯一的女儿，师傅临终前，曾嘱托我好好照料她。她在江湖中流落多年，此番遇着她，实属意外。”
慕容离不想与顾念卿说，他将容芊芊留在身边，为的却是容芊芊的心头血。
他舍不得顾念卿受苦，便唯有让容芊芊来冒险。
取心头血，稍有不慎，便会丧命。
若是为他取血的是顾念卿，她若是出了事，他定会随她而去。只若是容芊芊，若她能活下来自然是好，他定会好好补偿她。若是容芊芊死了，那这罪孽，便由他来受着。
“本王的王妃，便只有你一人。”慕容离道。
顾念卿面上的寒冰散了不少，道：“我不管那女子是何人，为何会留在你身边，只她若是碍着我了，我自是不会与她客气。”
眸中闪过一缕寒光，顾念卿暗暗的下了个决定。
如今最是紧要的，是城中染了瘟疫的灾民。她还不至于主次不分，容芊芊可以稍后处置，她便不信，她还能奈何不了一个不知所谓的江湖女子。
“王爷，王爷，又有人……”容留急匆匆的赶过来，只话还未说完，便见着顾念卿正冷着一张脸，神色冷漠的望着他。
“属下见过王妃。”容留急忙道。
顾念卿淡淡的点点头：“又有人要死了吗？”
顾念卿知晓，染了瘟疫的灾民，能存活下来的几率极小。只如今这城中尚有健康的灾民在，却也不敢将灾民送往别处。
若是灾民身上带着瘟疫的病毒，说不得疫情便会愈发严峻。
她知晓，慕容离赌不起，本就已是强弩之末的灾民，更是赌不起。
顾念卿挣脱开慕容离的手，率先走在前头。
书若急忙跟上。
盼归在后头啃了一瓶糖丸，自觉很是有能耐，便也跟上顾念卿的步伐。
“卿卿，等等。”慕容离连忙拽住顾念卿的手。
顾念卿回过头来。
慕容离手上拿着一方丝帕，细细的将顾念卿的小脸遮住，方道：“我知晓你百毒不侵，只若是瘟疫非同寻常，还是小心些为妙。”
“你待那师妹也如此吗？”顾念卿后退一步，脱口而出。
“只待你如此，你是我唯一的王妃。”慕容离重新将顾念卿的手握紧，走入医馆中。
“王爷，快看看阿四！”医馆中的人见着慕容离，忙道。
此刻奄奄一息的，正是今日为容芊芊说话的阿四。
容留面上带着不忍，每日都有灾民死去，他还当自己早便练就了铁石心肠，只见着阿四即将死去，他还是觉得难受。
天灾人祸，百姓终究无辜的。
“王爷……”阿四见着慕容离，半睁着双眸，有气无力，道。
慕容离面上无一物，显然是不怕这瘟疫的。
也是，区区瘟疫，与余生醉比起来，确实是小儿科了些。
“你要死了。”顾念卿居高临下的望着阿四，双眸中满是冰冷。
不知为何，她便是觉得瞧阿四不顺眼。
“你是……离王妃？”阿四勉强道。
眼前的少年郎，双眸明亮，虽穿着男子的衣裳，却叫人觉得，她若是换上红妆，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绝世佳人。
遥不可及的绝世佳人。
顾念卿点点头，伸手掰开阿四的眼眸，往里头看了看。
瞧不出异常来。
“劳烦张开嘴。”顾念卿拍了拍阿四的嘴巴，道。
阿四费力的张开嘴，顾念卿眯着双眸，瞥了一眼。
“淋巴肿大化脓，你染病已有四日左右。”顾念卿抿着唇，沉声道。
据她所知，淋巴肿大化脓的，不是流感。
只是什么，她却又忘了。
前世爆发的几次流感，她知晓的不多，只既是流感，便多为畏寒，高热，头痛，头晕，全身酸痛，乏力等症状，可伴有咽痛，流涕，流泪，咳嗽等呼吸道症状，少数病例有食欲减退，伴有腹痛，腹胀，呕吐和腹泻等消化道症状。
便是染病多日，亦不应有淋巴肿大的症状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