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也是新来的
“就算是这样，大娘你也不该叫他哑巴的，你们这样唤他，他只会越来越自闭，越来越怯懦。”夏晚星蹩眉说道。
“可我一个妇道人家，大字也不识几个，根本就不懂为他取名。”大娘哀伤的说：“而且他的父母都已死在那场饥荒之中，更不可能给他重新取名字。”
瞥一眼一动不动目光呆滞的少年，夏晚星蓝眸一转，说道：“大娘，我知道自己与小兄弟没有什么关系，但实在不想听别人叫他哑巴，所以我给他想了一个名字，叫他小夜，夜是黑夜的夜，可好。”她记得少年的眼睛明明犹如星夜般璀璨耀眼，虽然只是昙花一现。
“小夜，小夜，很好听，谢谢你夏姑娘。”大娘有些感激涕零的说道：“你人真是太好了，不仅救了小夜，还给他一个这么好听的名字，奴婢替小夜谢谢你了。”
“也不知道小夜喜不喜欢这个名字？”夏晚星望着少年不自觉的呢喃。
“他一定会喜欢的。”大娘走过去，抓住小夜的胳膊，激动的说：“而且就算一开始不喜欢，以后也会慢慢习惯的。”
就算一开始不喜欢以后也会慢慢习惯的，多么简单的一句话，却出自一个古代的厨娘口中。
“大娘，我想带小夜去找紫诺瞧瞧，看看小夜有没有受什么内伤。”小夜的身体太单薄，比姑娘还要弱不经风，夏晚星觉得她今日肯定是同情心太泛滥了，所以总会怜惜小夜。
“不用那么麻烦了，夏姑娘。”大娘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带着一丝恐慌，声音也有些颤抖。
“大娘，你们都很怕紫诺吗？”夏晚星问，为何她一提起阳紫诺的名字，大家都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害怕，恐慌，颤抖，阳紫诺有这么恐怖吗？她怎么没有感觉到呢。
欲言又止的看着夏晚星，半响，大娘低眉说道：“夏姑娘，奴婢厨房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完，奴婢就先带着小夜去忙了。”连给夏晚星开口说话的机会都不给，大娘就拽着小夜离开了。
“算了，人家既然不领情，她又何必拿一张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想到自己说了什么，夏晚星不仅扭曲了，而且开始邪恶了。
一处凉亭，两个人正在对弈，其中一个是安烈，另外一个是阳牧奎。
“牧奎，下棋的时候就不要想其他事。”安烈暼一眼对面拧眉苦思的阳牧奎：“棋场如战场，稍有差池，满盘皆输。”
“庄主。”阳牧奎抬眸道：“牧奎的心思无法聚集在棋盘上，还请庄主受罪。”
“既然牧奎无心下棋，那便不下。”安烈说着眸光望向远处，淡淡道：“你是不是还在纠结那个西域女子。”
“庄主英明。”阳牧奎坦诚道：“牧奎总觉得她来历不明，会对明月山庄有所不利。”
“嗯，我听说她昨天下午在一堆恶奴手里救了一个哑巴。”阳牧奎说：“而且还以紫诺的名义来恐吓那群奴仆，让他们以后不得为难那个哑巴。”
“原来庄主你已经知道了。”阳牧奎说。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这件事在明月山庄可是传的沸沸扬扬。”安烈低眉一笑道：“我们明月山庄似乎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
阳紫诺一边为夏晚星检查胳膊的复原情况，一边随口问道：“听说，你昨天下午好威风。”
“呃。”夏晚星愕然道：“你怎么知道？”
微微一笑，阳紫诺说道：“现在估计庄里所有人都知道了。”
夏晚星呆了，随即又小声嘀咕：“救个人怎么搞得跟闹场瘟疫似的。”
“瘟疫？”阳紫诺不明白救人与瘟疫有何联系。
瞅了一眼阳紫诺，夏晚星解释道：“因为传播速度快呀。”
噗嗤，阳紫诺笑了，望着夏晚星亮晶晶的蓝眸语气有些模糊道：“你思想太另类了，难道你们西域女子都像你这般可爱。”
“我一点都不可爱。”夏晚星一本正经道：“而是可怜没人爱，所以我要爱自己，爱生活，爱世界。”
“你的爱好伟大呀。”阳紫诺打趣道。
伸出一根手指，夏晚星轻摇道：“我的爱不伟大，伟大的是观音菩萨，是如来佛祖，他们一直都爱着世人怜悯世人。”
“菩萨和佛祖听到你夸他们，肯定会给你嘉奖的。”阳紫诺笑着说。
“那是自然。”夏晚星又开始傲娇了。
“晚星，我不明白，那个哑巴与你非亲非故，你为何要救他？”阳紫诺小心翼翼的问道：“而且还呵斥那群仆人以后不得欺负他。”
“紫诺，你们与我也非亲非故，那又为什么要救我？”夏晚星反问。
“我明白了。”阳紫诺说：“人都有恻隐之心。”
暮色渐近，夏晚星不想待在屋里，便出来走动走动，来到花园，远远看到小夜一个人在清扫落叶，反正她也没事可做，那她就在一边待着，陪陪小夜也好。
秋风缠，落叶舞。
小夜扫，晚星看。
“小夜，你这样扫下去也不是办法。”夏晚星来到小夜面前，指着天空中飘旋的落叶道：“你看只要有风，就有源源不断的落叶，你前脚刚扫干净，后脚又有，听姐姐的话，等风停了，再一起扫。”说着夏晚星想起小夜根本听不到他说的话，便直接将小夜手里的扫帚丢开，拉着他到一处草坪坐下。
“小夜，你的世界一定很安静。”夏晚星看着小夜依旧有些肿胀的脸，幽幽的说：“你一定很孤单，我的世界虽然不是安静的，但我很孤单。”夏晚星落寞一笑：“你是新来的，我也是新来的，但这个世界你已经待了那么多年，而我在这个世界却是刚刚开始。”蓝眸划过一丝伤感：“你没有父母，但还有个婶婶，而我什么都没有，唯独我自己。”
夏晚星也不知道她为何要对小夜说这些，她与小夜昨天才相识，这些话她连阳紫诺都没有告诉过，却对着小夜说，也许是因为少年不会说话，也听不到，所以她才愿意倾诉，一定是这样的。
“小夜，生活让我们经受这些，一定是有用意，而且鲁迅先生也说过，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所以我们绝不气馁。”说完，夏晚星见小夜目光呆滞的看着她，夏晚星在心里暗骂自己是个脑残，明明知道小夜听不见，又如何与她直面人生正视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