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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三月蛰寒,暮雪白头

    待房间里只剩下少年和少女时,少年抖开那干净的衣裳有些费劲的想要穿上,蓝清儿走上前,帮着他将白色的里衣穿上,他微微有些别扭,瞳孔一直没有接触到她的眸子。

    “不是要去南山祭拜你母亲么,怎么还没有去?”

    蓝清儿将大大小小的药瓶和纱布放入柜子:“刚刚要走,你就浑身是血的回来了。”

    他忽然很有精神很激动的站起了身:“老头子和娘呢?都不在家么?老头子要是看见了我这模样,保不准就会禁我的足,要我面壁思过了。”

    透过窗户看见外面的风铃风姿万千的椅着:“爹和娘去李将军的府上做客,今夜未必会回来。”

    他松了气似的:“那你还去南岩寺么?”

    蓝清儿敛眉想了想,抬首淡淡的道:“明天去。”

    “这可不是天意?”蓝千宸脸上的笑容越发明艳灿烂如花瞬间绽放:“天意也乐意让我去南岩寺。”

    蓝清儿坐在了琴案前,用干净的丝绸擦拭着琴身:“又出去同谁打架了?这一次伤成了这样。”

    蓝千宸想起了那个很对自己胃口的冷漠少年,第一次见到却没由来很喜欢的少年。

    他狐朋狗友虽多,但却没有一个能对得上自己的胃口,想到那个少年,他不经意一笑:“遇上一个很对胃口的人,打了一架。”

    他迟疑的问道:“你说,为什么有的人,明明是第一次见,却会觉得很喜欢?”

    少女擦拭琴身的手一顿,然后继续擦拭着细尘:“没有人能说得清楚是为什么,仿如命运,体论公道。”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能完全体会到她这话的深意,走到她的书桌前坐下,随手拿了一本书翻开懒洋洋的问:“清儿有没有过这样的感觉,第一次见到一个人,就会觉得很顺眼,很喜欢,莫名其妙的喜欢。”

    “没有。”

    他翻开一页书册,问道:“这是什么?”

    蓝清儿抬眼望去,蓝千宸正从书册中取出一页信纸,他没有展开,只是看着她,似问她能不能让他看。

    蓝清儿站在身离开琴案前,伸手将关上的窗扉打开让新鲜的空气涌进来:“不是什么打紧的东西。”

    他展开信笺,上面娟秀而俊逸的墨字映入眼帘,他念道:“三月蛰寒、暮雪白头。”

    他认得这是她的字,他俊秀的眉头没由来的一拧,又认真念了一遍:“三月蛰寒、暮雪白头。”

    “这话看起来,”他托着腮沉吟了半响剑眉微微挑起来了:“倒像情话。”

    他不解的看着她:“清儿真的有喜欢的男子?那个江南的佳公子?”

    她的嗓音是一贯有的清冷疏离:“这话不过是从一本书中看来的,觉得喜欢便记下了,同那江南的公子有什么关系。”

    她的语气一顿,嗓音浅浅淡淡:“暮雪白头,也未必就是情话。”

    他眼尾一挑,忽然问:“清儿喜欢雪么?”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淡漠的看着他。

    他笑:“今年冬天,我们就去北方看雪。”

    她淡淡的站在书桌前看着他,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庞没有什么情绪的眼眸让人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你若是喜欢雪,”蓝千宸将那信笺夹回书中:“我就跟皇上告个假,然后我们可以去北方小住两三个月,等到你看够了雪,想回家了,我们就回来。若是你不愿意回家,我们可以住得更久些,你想看什么我都陪你去,想住多久我都陪着你。”

    她柳絮般的长睫轻弯,语气浅的惊人:“阿释,你对其他人也这样好么?”

    他微微一愣,失笑:“这就算好?”

    蓝清儿转身走了出去,声音荡入他的耳朵:“从小到大事事顺着我的心意,阿释,你累么?”

    他又是一愣,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忽然这样说话。

    他坐在书桌前想了许久,然后起身走了出去,看见她倚坐在长椅上,双眼淡漠如水的看着清池涟漪金鱼嬉戏:“清儿,我想要你快乐。”

    “生于将军府,长于将军府,受尽无数疼爱,我从来都该是快乐的。”

    他的心尖宛若琴弦被人勾起有些疼,她说该是快乐的,他想,她果然还是,不够快乐。

    头顶上的那串风铃飘浮摇摆不定,空灵的声音在寂静的庭院里格外入耳,他仰头:“四年了,你还留着它。”

    就这一瞬间,他忽然仿佛将那些有些忧伤的事情全忘了。

    大咧咧的坐在了她的面前,语气宠溺柔软:“改天送你一个更漂亮的、声音更好听的风铃。”

    浅风微拂,白裳轻飞,她的青丝轻扬,几乎遮了那张苍白精致的脸庞:“不。”

    他剑眉微扬惊讶道:“不喜欢?”

    “独一无二,才是最好的。”

    他笑嘻嘻的看着她,语气懒懒的带了七分痞气:“你真不要?那我可送给别人了。”

    她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抬首看着蔚蓝色的天空,清浅的声音漠不关心:“临阳城内盼你送礼物的小姐,倒也不少。”

    他忽然靠近她,俊美的脸庞若是再靠近一些就贴上了她精致的容颜,高高挺挺的鼻子几乎触碰到了她的鼻子。

    那素日英气锋利的眉宇里满是笑意:“你不吃醋?”

    乌黑的眸子里平淡得宛如死水,对他这样忽如其来的靠近仿佛早已淡定释然。

    伸出手将他推开,淡淡道:“这样大的人了,怎么还是什么都不知避讳。”

    “避讳什么?”他挑眉极是不在意的道:“从小到大不都是这样亲密无间。”

    “我们都不是孝子,我们已经长大了。”蓝清儿将脸转过一边轻轻开口:“以后你成了亲,嫂嫂若是见了这些,心里会怎么想?”

    他不以为然:“她爱怎么想怎么想。”

    她转脸,双眸别有意味的看着他。

    浅淡如水的声音仿佛漫不经心,五指轻轻垂在栅栏外逸出无边的优雅来:“你成亲之后,嫂嫂会是你生命中极重要的人,纵然我们儿时亲密无间,可我这个异母妹妹终归也是个外人了,你这不知避讳的Xing子,也该改了罢!”

    “谁说你是外人了?”他如临危正襟一般,眸光很是沉稳郑重,少有的老成:“你从来就不是外人。”

    他紧紧的盯着她淡漠的眼睛笃定道:“清儿,你永远都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人可以替代,没有任何人可以。”

    她伸手抚去他肩上的一根发丝儿,淡淡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像一弯死水,泛不起波澜,更没有涟漪。

    “阿释,”那纯黑的眸子里,仿佛没有一丝光明,如夜空间飘荡的浮云:“我活不过二十五岁你一直知道,所以从小到大你什么事都顺着我、让着我。”

    “你知道了?”他脸色猛然一暗:“清儿,你怎么会……”

    蓝清儿墨玉般的眸子静静的看着那一池清水涟漪泛出波澜鱼戏浮草,极为平静淡然的开口:“小时候,南岩寺的无相住持曾来过将军府,无相住持虽是佛门中人,却精通卜卦之术。无相住持告诉爹娘,说我非长寿之人,自出生便恶疾缠身,体寒羸弱,恐无法活到二十五岁。其实那些话,我都听到了,我一直知道,自己活不过二十五岁,也一直知道,你们想要我活得快乐无忧。”

    蓝千宸的眸光一暗,语里满是怜惜:“怨么?”

    她极少笑,这一次却是真心的笑了。

    眸子里纯黑色的深邃和沉寂被笑意淡化,露出了柔和的光明,这样的笑容是真正的从眼底逸了出来,眉梢的淡淡笑意淡化了她身上独有的清冷和寂寥,安安静静的笑容,眼底眉梢里的浅淡,衬得她无上缥缈,恍若云烟即逝。

    “命运这东西,本就休论公道。”她的笑意温温浅浅,眼底眉梢里没有半分怨念:“想来,我也没有什么可怨的。”

    蓝千宸看着她的脸,有些恍惚。

    不知是清冷淡薄的人让人看起来会有一种透明的悲伤感觉,还是她真的露出了那样透明的悲伤。蓝千宸看时,见到了透明的、轻柔的悲伤。

    “人们都说,美丽而聪慧的女子易碎易逝。”他靠在绯红的圆柱上,闭上了眼睛:“有时候我会莫名的想起那老和尚的话,他云淡风轻间的话,就足以让我、老头子、娘,痛恨时间过得太快,不知道哪一天你是不是就忽然的离开了我们,我恨不得割了他的舌头。”

    他睁开眼:“有时候我会想,上苍是太公平了,还是太不公平了。它赐予了你美貌,赐予了你聪慧,赐予了你才情,却又赐予了你从小到大都摆脱不了的病疾。平日除了体弱体凉些似乎同别人也没有什么区别,可一到起风的时节,到了寒冬这病就跑出来折腾你,稍不注意便是整日整日出不得门,将窗户关得严严实实,有时候你咳嗽得心肺都疼了,大夫却开不了药,别说我们这些亲人,即便是下人看了,也觉得心疼。”

    他悲伤的看着她,她的眸子却深沉的安静。

    沉默了很久,很久,很久。

    然后蓝千宸终于说:“清儿。”

    “等北方下雪了,我就陪你去看雪,暮雪白头。”

    她的目光轻轻上扬,纯黑色的眸子逸出安静,看着那一串碧青色的风铃叮叮咣咣作响,轻答:“好。”

    房粱雕木上挂着的那串碧青色风铃,在浅风中叫嚣着,张扬着,欢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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