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百无禁忌之后

    梅儿说着激愤的泪水夺眶而出，恨不得上去一巴掌打得她脑浆迸流。封怡被梅儿的样子吓得目瞪口呆。

    梅儿最终还是强自忍住，后扭头摔门而去，只留下呆呆发愣的封怡。

    梅儿才走出避风阁，就听身后传来老嬷嬷地呼救声：“封娘子羊水破了，恐怕是要早产了，快来人啊！”冷笑一声快步而去。

    梅儿回去后不久，从媱儿那边得到消息，说封怡遭遇难产而死，好在留下了个女婴活在世上。仇人死了梅儿并不觉得有多喜悦，还暗暗祈祷，但愿这个女孩别再遗传了封氏一族的骄横气才好。

    大理寺天牢，位于京郊外一处隐蔽的深谷里，这里怪石嶙峋、杂木重生、守备森严、机关重重，但凡进去的人犯，很少有能活着出来的。

    梅儿带着两个随从，一身戎装手持大内金牌，奉旨来给罪臣封耀天及其子侄们送上黄泉路的。当御赐毒酒摆在封耀天面前时，见他肝胆俱裂般地仰天长啸一声，大瞪着虎目，由衷慨叹道：“想我这昔日不可一世的大将军，而今却成了即将毙命的阶下囚，这可真是造化弄人，老子不甘心呀！夏承汉，别看你贵为九五至尊，人人对你敬畏有加，唯独老子敢与你分庭抗礼，到死也敢骂你是个无耻小人，老子先走一步在阎王殿前等着你了！”言罢将酒高高举过头顶，倾泻而尽，余下子侄们跟着一个个饮下毒酒殉葬而亡，此情景也算惨烈。

    梅儿办完正事，顺便去附近牢房来看多吉师徒，隔着巴掌大的探视孔，梅儿见多吉在里头垂目盘膝而坐，他的徒弟扎尔干像个护法金刚似的立在一旁，到底是多吉佛法精深，看样子完全不像是在坐牢，到像是在静坐修行。

    梅儿隔窗娇声问道：“大师还好么？梅儿来看您了。”

    多吉闻声嘴角微微一笑，合掌叨念了声佛号，缓缓道：“就知道你早晚会来的，贫僧果然没看错人。”

    梅儿看着牢门左近熏香炉里袅袅升起的青烟，玩笑道：“素闻大师神功盖世、所向披靡，大概怎么也没料到，会败在这小小熏香之上！”

    多吉随口答道：“天地万物相生相克，无论多厉害的人或物，总有它的弱点，日月璀璨之光也会被乌云遮住，何况是血肉之躯，这是自然法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皇上居然能找到贫僧的命门，实属不易，加上姑娘遇强愈强的功夫，令贫僧输得是心服口服呀！”

    梅儿朗声道：“大师真是过谦了，想皇上为破解您的功法，真是煞费了苦心，我的好姊妹瑞香山庄的传人还因此差点丢了Xing命，连皇子也是冒了武功全废的危险，这还没说之前宫中四大御卫都轻易败在了您的手上，至今重伤未愈，大师真是虽败犹荣呀！”

    多吉苦笑道：“姑娘不必安慰，败既是败，这一点贫僧还是能看开的。”

    梅儿又问：“大师精通佛法，又善占星卜卦之术，怎么就没事先预料到今日这样一个败局呢？”

    扎尔干听了忍不住怒斥道：“小丫头不得无礼，莫非今日是特意来看咱们师徒笑话的不成？想当初我师父对你可是不薄，几次饶你Xing命，还把天山镇山之宝蝉翼刀送给了你，你怎可忘恩负义呢！”

    “徒儿不得无礼！”多吉忙让他住口，扎尔干无奈，只得躲到一旁生闷气去了。

    梅儿故意气他道：“大块头被关了这些天，火气还没消呀！看来还需戒骄戒躁，好好向你师父学学才是。”扎尔干哼了一声没再答话。

    多吉喃喃念道：“东坡居士云‘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不摆脱混沌，大概永远也看不清自己所处的境地呀，这大概也是一种劫数使然吧！”

    梅儿道：“看来大师从败北中，得到了不少参悟呀！大师为人豁达，明晰世事因果，叫小女子好生佩服。至于大师所说的劫数，依小女来看，冥冥之中也是一种必然，所谓邪不胜正就是这个简单的道理，怪只怪大师当初不该助纣为虐、倒行逆施，以至才沦落到今日这个地步。”

    多吉苦笑道：“劫难也罢，必然也好，在贫僧看来，此时都成了空，这非但不是坏事，反是很好，让贫僧参悟明白了许多道理！”

    梅儿笑道：“那就恭喜大师了，梅儿告退，咱们有缘的话，来日再见吧！”

    多吉双掌合十，额首回道：“相信此期应该不会太远。”

    梅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告辞离开，在经过熏香炉时，谁都没有留意到她随手往里丢了一块香炭进去。

    风送暖，宫灯高挂，满天星斗、月光如华，夜色普照下的养心殿，显得格外静逸安详。

    皇上才审阅完手头上数日以来堆积如山的奏折，此时正斜倚在宽大的龙椅上闭目小憩，左右内监侍女伺候得无微不至，他心情格外爽朗舒畅，回想起自己从布局、撒网到收口以至善后，前后总共用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环环相扣、步步为营，自此总算是一举彻底铲除了自己目前已知的所有宿敌，其中包括前朝余孽乱党、当朝反叛潜在对头，甚至连地方官员也借机尽数清剿了一番，真是自登基以来前所未有的大胜仗。

    如今万事皆休，自己总算可以长长舒一口气了，既然所有的威胁都灰飞烟灭了，那接下来当然是可以尽情放松一下，好好犒劳一下自己了，时至今日，前国师临终的那些警示，说什么万万不可贪恋美色将梅儿纳为妾侍，否则她便由福星转成了祸星，此时都变得无足轻重了，这样的清平盛世，即使没有福星护佑，又有谁还能奈何得了自己？

    皇上这么想着，心里美滋滋地，只盼着梅儿早点从大理寺天牢回来复命，也好完成自己多年的夙愿——抱得美人归，得到梦寐以求的梅花仙子。谁说江山、美人二者不可兼得，朕可不是就做到了。

    皇上正神游畅想着，忽闻太监小秋子进来禀报，说梅御卫已经回来了，现正在门口候着呢。皇上闻言大喜，腾地坐直了身子，忙让快叫进来。

    少时，梅儿款款而至，大礼参拜后，说此行一切顺意，罪臣封氏一族已尽数服毒身亡，经查验确保万无一失。

    皇上点头微笑说好！梅儿辛苦了。后摆手屏退众身边仆婢，单留下梅儿一个。梅儿突然预感到即将发生什么，心跳开始加快。

    待左右退尽，皇上笑着起身过去一把拉起梅儿的手，朝殿外走去。梅儿心想，玉王爷当初在竹溪担心的事情，果然就要应验了。

    梅儿可以明显感觉到，从皇上的手心传递过来的温情炙热，绝对不是主婢或是兄妹之情，而是明显的男女之情，梅儿面上泛起红晕，开始浑身不自在起来，可即使自己一百个不愿意，又能怎样？难道要当面拂逆圣意？那当然是万万行不通的，别说皇上对自己恩重如山，即便不是出于报恩之心，也不能轻易开罪了皇上呀，更何况自己的一丁点闪失，都会给亲朋带来杀身之祸，在皇上面前，自己是那么的渺小，完全没什么愿或不愿意可以选择。

    二人来到汉白玉石阶上，皇上眼望着皎洁的月光，柔声道：“记得两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夜晚，你曾特意打扮得漂漂亮亮地来问朕说，如果你也来参选秀女的话，留牌子的机能会有几成？朕当时就明确告诉了你，若你来参选朕必会给你留牌子的！可当时因你害羞，落荒而逃，也不知听清了没有，不知这些事情，你还记得么？”

    梅儿轻轻点头称是，心里有千言万语，却无从分辨。

    皇上顾自接着道：“这件事一直埋藏在朕的心里，一时一刻也不曾忘记，若不是了因国师临终的一句遗言，朕怕是早就纳你为妃了。”

    梅儿此前已从承玉口中知道了关于福星之类的话，因此也未发问，只是默默倚在皇上身边，听凭皇上的表白。

    皇上接着道：“如今一切阻隔都已不复存在了，朕也再没什么好顾忌的了，朕说过，你这次立了首功，之所以迟迟没单对你嘉奖，就要等到这一刻，朕打算直接封你为皇贵妃，共享天下福乐，你可喜欢？”

    梅儿听了大窘，再也禁不住内心的惶恐，忙大礼拜倒在地，惶恐道：“梅儿有何德何能呀！怎么敢一跃成为皇贵妃呢？这岂不是要让全天下人耻笑了！婢女实在不敢领受皇恩，请皇上务必收回成命吧！”

    皇上笑着一把将梅儿抱起来，亲了一口，朗声道：“有什么不可以？朕说行就行，看谁敢阻拦！”言罢，抱着不知所措的梅儿大步走向寝殿，梅儿空有一身绝世武功，此时也不敢拂逆圣意。

    夜半三更，扎尔干正在鼾声大睡，忽听耳边有人轻声呼唤，他咋然醒来一看，见师父不知怎的已将牢门打开，此时正摆手招呼自己快离开呢，扎尔干见状真是又惊又喜，忙一个骨碌爬起来，随多吉大步而去。

    师徒俩一前一后顺着牢狱洞Xue疾速而行，身形快如鸟雀穿林，遇到巡视狱卒回避不开时，多吉隔空一点便将对方撂倒在地，如此凭多吉通神的功夫，一路上畅行无阻，没多大一会儿功夫，便出了天牢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