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疯癫的珊瑚
清晨,窗外枝头的喜鹊象是在报喜似的,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胡小山被这清脆的鸟声唤醒,再次睁开眼睛。
“这是哪里,这家的主人该不会找我要房租吧?嗨,我一个光脚的怎么还怕穿鞋的?反正我是一分钱也没有,大不了象往常一样再被人赶出来呗!”胡小山自语安慰着慌乱不已的心,同时好奇地打量眼前的一切: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自己身上裹着一块整洁的墨绿色丝绸罩单,四周挂着淡紫色的纱幔。纱帐低垂,帘钩上还挂着精致小巧的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帐顶也用绣花绸缎隔起来,隔着纱帐依稀可见墙上挂着一幅用各色丝线绣起的富贵牡丹图。
墙角的梳妆台上放着铜镜,胭脂水粉等物品,皆是女子所用之物。什么年代了还用铜镜,这家屋子的主人也太古董了吧?
屋子很宽敞,让人感觉既温暖又温馨。胡小山想起上一世自己蜗居的那不足二十平米拥挤不堪的破旧小屋,在遇到下雨天四处拿着盆子接漏水的情形,这里就是天堂啊!
胡小山忍痛勉强起身坐起,撩起纱帐一角接着望去,斜对着自己有一张圆桌,圆桌旁端坐一位老人,那老人银白头发整齐的被纶巾束起,身穿绛紫色长袍,左手把壶,右手持杯,自斟自饮,好不自在!
等等,这环境还有此等装扮的老人?怎么觉得是身处在了古代?难道我是在做梦?可浑身如同散架一般的疼痛,又怎么会是做梦?既然不是做梦,那就是另外一种情形了——穿越。
“天呐!”胡小山难以置信的发出了惊叫。
老者端着精美的杯子,里面是上好的龙井,他轻轻送至嘴里,眯着眼睛正待细细品尝。
忽闻一声尖嗓子的大叫声,惊得老者杯子脱手,溅了一身茶水,他寻声望去,只见小姑娘正张大了嘴巴愣愣的看着自己。
老者还未来得及说话,却是听到“扑哧”一声,顽皮的笑声从小姑娘口中自言自语传来:“古代人真有意思!这样的胡须头发不冒充个艺术家大师或者在旅游风景区拉人照相宰客赚钱,实在愧对这身行头。要是有根烟就好了,憋好久,馋死我了!”老者皱紧了眉头,小姑娘莫不是得了失心疯,因为迷失心智,说话才会变得疯疯癫癫?
他未理会这些,走到塌前查看小姑娘的气色,不仅脸色红润,呼吸有力,较夜里相比,明显好转了不少。
老者继续探手把脉,脉象平稳,除了虚弱以外未见任何异常,纳闷之余又惊奇,这位小姑娘的生命力也太强了吧?几个时辰前还死气沉沉,这一刻竟生龙活虎的。虽然可爱还是有必要问一下的:“小姑娘有伤在身,少安毋躁9宜静心修养,老夫不知你所说何事,敢问小姑娘哪里人氏?又为何身受重伤,几乎丧命?”
胡小山眨了一下皎洁而明亮的眼睛,内心充满了不屑,扯淡9给我拽古文呢,是哦,我究竟是谁呢?你问我,我又该问谁去?这是连神仙也难以说明白的事情,我总不能说是从未来的鬼魂穿越过来附身在尸体上重生的吧。嘿嘿,吓死你去!用这里文绉绉的词说话真费劲,看来要很长一段时间适应了,眼下还是找个理由把这老人糊弄过去,好歹也是救命恩人,总要尊重一下。
想到这里,胡小山大咧咧地伸出手,想与对方握手以表示友好,见对方奇怪地看着自己,马上醒悟过来,这年代没有握手的礼节,为掩饰尴尬,索性再伸出另外一只手,互相扯扯宽大的袖子装作整理衣衫,然后顺势自然地收回双手。
胡小山无意中瞥见自己衣袖的一角绣着个小小的“肖”字,联想到自己的名字,瞬间已经编好了善意的谎言,轻轻道:“大爷,不好意思,我未读过书,乡野粗人,不善言辞。父亲早亡,自小跟着娘亲生活,乡里人皆称呼我珊瑚,江陵人氏!”
见乔隐生出怀疑的目光,胡小山停顿了一下、心虚地把目光转到一旁继续道:“小女子此次是陪娘亲来此地拜祭先人……白日庙会与娘亲走散,后来有一位年龄约三十的男子找到了我,自称是我的表叔,他说娘亲早已接去他家里正等我,此刻来接我走。我着急见我的娘亲,便与他同乘一辆马车前去。”
“姑娘岂可如此轻信于人?唉}涂、真是糊涂啊!”老者叹了一口气,继续紧张地问道:“那后来呢?”
“是啊!大爷说得对极了,等我与他一同行了半路,哪知那歹人忽然就翻起了脸,强行掳我至树林,又抢走了我身上所有的财物,这还不算,那个坏蛋还欲逼我到妓寨卖身,我誓死不从,惟有拼力反抗。结果他操刀行凶,我又打不过他……事后以为把我杀死。”珊瑚说的异常激动,带动伤势引起了剧烈的咳嗽,其实她是在拖延时间想着怎么继续把话编下去:“咳,咳,幸而苍天有眼,我命不该绝,他离开之后,我忍着伤痛返回,后来的事记不清了,隐约记得途中遇到一个骑马的大个子把我带走。一阵颠簸之后,躺在了这里,似乎有位老者在不停地喂我吃药,大概就是老人家你吧……”
“没错,昨夜为你煎药疗伤之人正是老夫!”老者谦虚的点了一下头,表示承认。
“你们都是雷峰式的好人!多谢你们的救命之恩,只是现在我无依无靠,又有伤在身,还望你们收留我,等我恢复好了。一定亲自做一面锦旗敲锣打鼓送给你们。哦,口误。定当两肋插刀,涌泉相报!”胡小山说完还假装悲伤地举起衣袖抹擦着眼泪,可惜就是挤不出一顶点泪水。不得已她只好使劲揉了几下眼睛,按酸了鼻子,终于弄出点泪水出来。
“唉!男儿流血不流泪……真是太他妈的不爷们了,我胡小山只此一回,下不为例!”胡小山红着脸,心理暗自咒骂着自己。自己从来就不是个软旦,可如今做了倒霉的女人不说,还要低三下四地流“马尿”以求同情,太丢人了!
胡小山此刻很窝火,若不是现在遇到难处有求于人,打死也不会做这没骨气的事!前一世的他拾荒讨饭,遭遇冷嘲热讽虽不体面,也是自食其力问心无愧。
胡小山又怎么会知道,她现在随口乱编的名字珊瑚(以后胡小山就称为珊瑚),将来会震撼神州,响彻天下!
乔隐很意外珊瑚这样的回答,且不说字词疯癫难懂,就是这样的表情也不像一个正常女子:没有失去亲人后的惊慌失措,没有一点畏惧之色,没有一般女子所特有的娇柔矜持。
不过最后小姑娘的哭声还是令乔隐十分满意的,终究是女子,爱哭是天性,与之她方才一切奇异的表现相比,此刻的模样才像个正常的人。
“小姑娘莫要伤心,你的恩人不是老夫,乃温咏柱大侠路过救了你,即小姑娘你所说的大个子。老夫不过是受人差遣,救治小姑娘实属分内之事,勿须报答。小姑娘还需服下丹药调理,不可妄动。温大侠有交代,小姑娘尽可放心在此修养。但不知何人给小姑娘伤口捆扎,此法幸甚!若不行此法,你命早已休矣。老夫行医数十载,未曾想此法如此妙哉!”
珊瑚早已捂紧耳朵躺了下去,厌烦道:“大爷说话太深奥,只是我头疼!不能聊啦。”心里叫起来:“受不了。讨厌的古话,啰里啰唆,简直比唐僧给孙猴子念的紧箍咒还讨厌难听。”
乔隐也不以为意,想她是大伤虚弱所致,忙端来汤药,微微吹散热气,送至了珊瑚的唇边,表情慈祥而又亲切:“珊瑚姑娘,该服药了,这是老夫精心配制煎熬的金创汤剂,对你的伤处将大有益处……”
珊瑚不闹了!珊瑚呆住了!珊瑚松开了捂住耳朵的双手。
在前世从来没有人这样关心过自己?刚才那样耍脾气,老人未生气还亲自伺候自己!
在乔隐慈祥的目光下,珊瑚默默喝着汤药。抬起秀目,望着老人布满血丝、整夜未眠的眼睛,这眼神多么像自己前世的母亲啊!珊瑚心中已打定主意把这位老人当作亲人,不管任何情况下,都会义无反顾的照顾保护这位老人,即使再次付出生命的代价。
忽然,珊瑚猛得推翻了药碗,她不顾伤口的疼痛从病榻上一跃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