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那么渺小
男子又对莫南俯看道：
“既然你认识她，我也不妨告诉你，她是个倒霉鬼，身材年龄都和我妹妹很像，这次只能让她顶包咯，要怪只能怪她和我妹妹那么像，她现在被我弄哑了嗓子，也没法说话，就让她替我妹妹去死吧。”
听着这样荒唐蛮横的理由，莫南恨不得生食其肉死食其骨！
看着莫南强烈怨毒的眼神，男子笑了：
“哈哈哈哈，你知道么，要是平常你一这样的眼神看我，你就死定了！但是今天我心情好，留你一条命，让你知道你们自己多么渺小，一个下等公民而已，能替我妹妹死也算是荣幸了~哈哈。”
莫南看着无助的云嫣，无能为力，只能使出全身力气一口浓痰吐到了男子腿上。
“嗯！”
男子一怒，莫南立刻被人从背后拎了起来，扔到了牢门外，摔得他眼冒金星！再次吐出一口血，但这倒让他清醒了一些，他费力的爬起来，扶着墙壁歪歪扭扭的向远处跑！
他要去找父亲，找狱警！找狱长！他要救下云嫣。
但是他刚跑出没多远，后面的人已经追了上来，后被再次传来重击...莫南双眼一黑，脆弱的神经再也支撑不了，失去了意识。
......
石努星浩瀚的沙海上，一只简陋的木筏中，背靠背坐着一男一女两名少年。
此时，男孩觉得背后的女孩身体非常冰凉，转过身去看她，但一转身后却什么也没看见，他慌张的四处望去，发现远处的沙海尽头有一个孤单的身影，她怎么跑去那里了？
男孩费劲的划着木筏，但是沙海中又能划多快？而且他无论怎么划，女孩都离他那么远，似乎这片沙海成了一道星河...
...
“云嫣！”
莫南惊醒，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全身酸痛，床边坐着父亲，正忧虑的看着他。
“你醒了？不要乱动，你的身体还要好好养养。”
说着他给莫南盛上了饭，准备喂他，一边道：
“没想到东六区也能出现暴动，犯人们竟然袭击了你，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了，医师说你是受了击打，没有大碍，身体养好就行，最近大狱中确实不太平啊，你干脆现在就辞职吧。对了，这是在你衣服里发现的，这是怎么回事？”
父亲莫默手中拿着那块金子问他，表情有些严肃，莫南注意却不在这边，他喃喃道：
“暴动...他们竟然是这样告诉你的...”
他正色的看着父亲：
“父亲，东六区二百七十二号房间的犯人，现在怎么样了...”
莫默奇怪的看着他，然后掏出一个本子查看了一番，道：
“这是一个重刑犯，指使他人打杀了一家五口，昨天已经被执行死刑了。”
轰！
父亲的话对莫南如同五雷轰顶，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眼前全是金星，如同再次遭到重击，两滴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
他父亲意识到了不正常，忙问他是怎么回事，莫南从父亲手中拿过金块，使劲扔出了窗外！用的力气有些大又不停的咳嗽起来！
随后他将一切都告诉了父亲...
沉默...
“啪！”
莫默沉静了许久，猛然站起，手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这样的肮脏终究轮到了我们头上。”
莫默怒道，气息也开始紊乱：
“云嫣...那个孩子我知道，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从小没有父亲，这简直是魔鬼的行径！”
莫默从衣架上拿下帽子，端正的戴上，将自己的衣物整理好：
“这件事我会求一个公道，刚好狱长今天在监狱内，我不会让我的孩子和他的朋友白白遭受这样的黑暗...”
说完，他转身走出房间。
...
莫南躺在床上，双眼直勾勾的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给人感觉很平静，但这种平静必是经历了暴风雨一般的激荡，这种激荡或许会成为能量，但也可能会把自己击倒。
到了晚上父亲才回来，莫南没有问他结果如何，因为已经不重要了，无辜的人已经离去了，那个鲜活的生命，本该开始她灿烂美丽的人生，可却开绽放的前一晚被邪恶的双手摧毁..
莫南可以下床了，他走出了房间沿着大街向前走着，想去云嫣的家中看看，云嫣只有一个母亲，在这个世界，一个平凡的女人把自己的孩子带到这么大是非常辛苦的，她现在一定精神崩溃了，甚至她还不知道女儿的死讯，只当她走丢了。不管如何，莫南觉得她有权利知道一切真相。
两家隔着几条街，原本十几分钟的路程莫南足足走了半个多小时，满头大汗，当他看到了云嫣家的房子时，一辆近地飞行器疾速驶来，丝毫不减速，街上的很多人纷纷避让，莫南也立刻闪身避开，差点撞在墙上，在这里很少出现这样昂贵的交通工具，莫南回头看去，依稀觉得驾驶者的背影非常熟悉...
是他！
莫南想起来了，这人化成灰他都会记得，那晚牢房中的年轻男子，一切的罪魁祸首！
他前去的怎么是自己家的方向？知道自己家的人有很多，但父亲刚刚去找狱长告发，接着这个人就来了...
一瞬间，各种不好的想法纷涌而来，莫南顾不得云嫣家里，转身向自己家中跑去，跑几步就要停下来歇歇，这样反而不如正常行走的速度，但是他却无法控制，现在只希望自己猜错了，对方并不是往自己家去，但是越是不让自己往坏了想，那些可怕的念头越是往他脑子里钻。
二十分钟后，他大汗淋漓的赶到了家门前最后一个路口，已经看到了家里窗子，似乎看到了父亲正在做饭的样子~
此时，莫南突然停了下来！他的前方，那个他最为憎恨的身影从他家大门口走了出来，就是他，那个男人！男子看到了不远处的莫南，咧着嘴角对他笑了一下，这个笑容让莫南心中咯噔一声，当晚他告诉莫南他的邪恶手段时，也是这个笑容。
接着，男子上了自己的近地飞行器，刷的一下离开了这里。
莫南握着拳头，继续向家里快步走去，他现在脑子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想，满脑子都是那个邪恶的笑容。
莫南离家只有十几米了，似乎闻到了房间内熟悉的气味，看到了父亲慈祥的面容。
“轰！”
一声震天的巨响，距离他只有十米不到的房子里，绽开了一朵炙热的火焰之花...炙热的冲击波和气浪将莫南直接掀飞，莫南在这一瞬间没有感受到疼痛，向后倒飞出去，瞪着眼睛看着房子的大门和窗户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他躺在了地上。
半个月过去了...
莫南身体恢复，这段时间他住在其他狱卒的家中。
他的养父莫默死于家中的意外爆炸，作为工作所在机构的罗煞大狱给与了他适当的抚恤金，莫南将那些钱送给了云嫣的母亲，那个几乎崩溃的中年女人，尽管她现在看起来就像突然老了几十岁。
两个家庭不存在了，但是外界的一切依旧在运转着。
这个世界不会因为平凡人的死亡而发生任何变化，也不会因为一两个人的悲伤而减少一丝一毫的残酷...
莫南出奇的平静，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就像一个局外人，那些狱卒什么都不知道，莫南一个字都没告诉他们，因为没用，倾诉只能让自己学会依赖，于事无补。
莫南还没有辞职，他重新穿上了狱卒的衣服，走进了罗煞大狱。
他要站最后一班岗，告别过去的一切，顺便和那些照顾过他的人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