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不要信我
只剩半臂之距!
林子朝就已然感到拳风如刀,刀刀凌厉。可他不躲,不避,反倒挑眉一笑,笑的张狂,笑的志满。
老三见此,心中暗赞,好小子,有点骨气,就是不知等自己把他的脸捶个稀烂,他还能笑的出来?
林子朝的手臂和老三的拳头相碰的那一刹那,突然,老三的手腕一阵刺痛,随即拳头便泄了力气,偏了方向,生生捶在树干之上,震的落叶枯枝散了一地。而林子朝直接被这力道,震的撞在树上,眼前一阵发晕。
老三低头一看,只见自己手腕之上,竟多了枚发黑的银针,心下当即惊恐。这针是喂了毒,自己左手已然不听使唤,眼前也开始发黑,脚下发软。迷糊之中,看着林子朝嘴角的笑意,老三大怒:“兔崽子,杀不了你,老子也要废你半条命!”说完,强打精神,右手抓住林子朝的胳膊用力一扯。
左臂传来咔嚓一声,传来的剧痛让林子朝一声闷哼,肩膀脱了臼。可即便如此,他也心中庆幸,自己每次出门准备的两把匕首和一根毒针,确是有用。
眼前出现七彩的斑点,脚下像踩着一团棉絮,老三摇椅晃,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不住的抽搐。
看着三弟闭紧双眼,面容扭曲,手脚在空中胡乱比划,显然这毒够烈。老二愤然拔剑,指着林子朝,冷然命令道:“解药拿来!”
刚倚着树干,坐直身子的林子朝轻咳几声,扯着嘴角,虚弱道:“放我走,我便给你解药。”
“笑话,杀了人,难道不偿命?”
“好啊,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他杀了团苏,而我又杀了他,正好一命还一命。”林子朝看了眼地上的人,淡然的说道。
听着三弟撕心裂肺的惨叫,老二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只要解药先拿到手,再杀了林子朝,替四儿报仇。“好,你给我解药,我放你走。”
林子朝像是已料到对面的人会如此爽快,随即开口:“算他运气好,来时路上的卜柚草便可解毒。你摘些回来,喂他吃下便是。”
“你与我同去。”
林子朝扶着脱臼的胳膊,咳了几声,瞥了眼地上气若游丝的老三,嘲讽道:“若你觉的他能等的起,我没有意见。”
老二皱紧眉头思量着,三弟的命可等不得,以林子朝现在满身是伤的身体,谅他也跑不远,就算跑了,抓回来也不是难事。想至此,他也话不多说飞身而去。
看着那人如脱弦之箭,丝毫不敢拖延。林子朝勾起嘴角,撕下一片衣角咬在嘴中,深吸口气,一拉,一推。脖子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迷了眼睛,剧烈的疼痛让他差点昏了过去。吐掉打湿的衣角,大口喘气,扶着归了位的肩膀,林子朝眯了眯眼睛,看向痛苦嘶吼的老三。
若不是他杀了团苏,这件事也不用这么麻烦……
半柱香后,老二带着不柚草飞奔回来。不出所料,树下已没了人影,不过现在他还顾不上林子朝。碾碎草药,扒开三弟的嘴,正欲将草药塞入嘴中。
唰——
一道红影闪过,老二眼疾手快,瞬间认出从老三袖中飞出的竟是一条红色小蛇。他用刀一挡,迅速弹开,可惜为时已晚,手背上已然出现两个鲜红的血点。当机立断,他立刻用刀在手背上划开口子,放出毒血。
他没想到,林子朝竟在三弟的衣袖里放了毒蛇,他根本就没想留他们兄弟的活口。
突然,老二僵直了身子,慢慢停了动作。后背传来的冰凉,让他感觉的清楚,有东西从身后抵上了他的心口。迅速瞥了眼四周,心下了然,他大意了,忘记了三弟的佩刀。他明白,若转身夺刀,蛇毒便会蔓延全身,若听之不动,他也会命丧刀下。
老二强命自己稳住心神,步步为营,“你竟没有离开?”
“既然我走不远,还不如在这里等着你。”林子朝将刀身伸进一寸,刺破那人的衣服,“告诉我你们的大哥去了哪里。”
瞥了眼一旁已经没了生气的三弟,老二冷哼:“杀了我三弟四弟,你觉得我会告诉什么?”
“嗯,也对。”刀尖再进一分,没入那人后背,林子朝慢悠悠道:“即是如此,我也没有理由放你一条性命。”
老二感受着砰砰作响的心跳,像是城门的钟鼓一般低沉而又清晰,震得耳朵嗡嗡直响,他似乎已经看到冰凉的刀尖离心脏不过分毫,只要再近丝毫,他便会没了性命,“等等,大哥去了颂竹茶庄。”
颂竹茶庄?林子朝皱了皱眉,原来是这里出了岔子。
“也许你是在骗我?”林子朝将侧立的刀身在那人的血肉中,转了个儿,搅得血肉翻腾,当即便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叫。
“啊——炳……王,我们都是炳王豢养的刺客,炳王会派人到茶庄和大哥接头。我……都说了,放过,放过我吧。”能将人生生撕裂的痛楚,让七尺大汉扭曲了身子,生生缩了三分,痛苦的神色,鼓动的青筋,老二全身的每一寸,都在呐喊,求救。
林子朝点点头,赞同道:“听起来颇有几分道理,不像是假话。”
随着话音,老二只觉刀身抽出了半分,暗自松了口气,他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只不过我是个坏人,连我自己都不信自己,你又拿什么信我?还有,世上没有那么多的毒蛇,多数都是人呐,自己吓唬自己。”说完,刀尖干脆的刺穿了老二的胸膛,挂着血珠,露出鲜红的刀身。
老二瞪大了眼睛,带着悔意和愤恨,笔直的倒了下去……
“人家都说了实话,你还杀了他,当心日后你说起真话来,都没人信。古话不假,有其父必有其女,你倒是同你爹一般,对别人都够狠辣,只不过,对自己,你爹可比不上你这般狠心。瞧瞧你自己的狼狈样,啧啧,真不可爱。”
林子朝眯了眯眼睛,这声音好久不见,只不过现在他有更为急迫的事要去做,顾不上其他。随即擦了擦刀身,也不回话,只身向外走去。